溫時卿忘了自己有多虛弱,他這一退腿一軟幾乎要倒地,還是應淮序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
溫熱的手掌貼在腰間,讓溫時卿十分別扭,他用自以為兇狠地聲音警告道:“松手!”可在應淮序眼里,眼前的人眉頭微皺,鳳眼里的惱意讓人想起因為撓人的貓咪。
應淮序當然不會聽溫時卿的話,腰間的手不僅沒松開放到還緊了緊。應淮序緊盯著他的臉,溫時卿甚至能知道應淮序看著的是他的嘴唇。
回想起前幾次二人的交鋒,溫時卿腦海里冒出來的念頭是這瘋狗是不是又要咬他了。
溫熱的呼吸灑在臉上,溫時卿心里認栽地想著人為刀俎我為魚肉[1],任命閉上了眼,心底暗暗想著等自己好了以后一定拔了應淮序的牙。
嘴角傳來粗糙的觸感,應淮序伸手將他嘴角的血跡揩去,微微偏頭在溫時卿的耳邊輕聲笑道:“想什么?”
低沉的嗓音在耳邊響起,濕熱的氣息灑在耳廓,吐出來的話卻讓溫時卿覺得聒噪至極。他冷下臉扯了扯嘴角,礙于自己現(xiàn)在虛弱的身子又什么都不能做。
“滾。”溫時卿真情實感道,準備叫應淮序松手,腰上的手卻驟然發(fā)力,溫時卿感覺自己一瞬間整個人都懸空。一只手攬住自己的背,他這才意識到自己被應淮序打橫抱了起來。
“你……”
溫時卿說了一個字,又覺得沒什么說的必要,閉著眼任憑應淮序抱著,應淮序總歸也是要送他去休息,那怎么去也是一樣的。
“我什么?”
盡管應淮序抱著他,他的氣息卻平穩(wěn)依舊,說話時的語氣帶著些不滿。
溫時卿懶得管他在不滿什么,心想著應淮序不去做他的正事,倒是來這兒管其他來了。他開始有些好奇,原著里沒提到的玉塵仙尊和魔尊究竟有著什么樣的糾葛。
他本來還想著和應淮序套幾句話,礙于身體實在是沒力氣,終于在不知什么時候失去了意識。
再醒來時已是傍晚。
應淮序將他送回了謝青寒安排他住的院子,應當還幫他療過傷。
溫時卿醒來時屋內(nèi)只有他一個人,他下床推開門,看見了站在門外的江深,卻沒看見應淮序。
江深見他,恭敬地喊道:“師尊!
溫時卿嗯了一聲,問:“應淮序走了?”
“是!
溫時卿又問:“你可曾問他,他與你父母有何關系?”
江深搖了搖頭,回答道:“弟子回院里時便只有師尊一人!
想來應淮序應當是安頓好溫時卿后便走了,應當是去做他的正事去了,至于應淮序的正事是什么溫時卿暫且還沒有興趣知道。
溫時卿顧不上這么多,當下還是得以江深為主。
兩人邊說邊走,一直到了前廳。
“說說吧!睖貢r卿坐在木椅上,開始沏起了茶。
溫時卿說的是他早上問江深的話,既然江深在門口等著他,那么想必他也有答案了。
誰料,江深倏地跪在了木質的地板上,溫時卿倒水的手不免抖了抖。
他抬眸望向江深,眼神一如既往的平靜,讓人覺得冰冷,難以接近。
“師尊,弟子不肖,弟子依舊恨!苯顟崙嵉卣f著,“師尊若是覺得弟子不配做您的徒弟,我也不悔!
聞言,溫時卿失笑,他問江深:“你是說你情愿一直恨著這些死得差不多的人,不跟我回衍月宗?”溫時卿話說的直白,衍月宗如今是修真界第一名門,有多少弟子擠破腦袋想進來,更別說當那仙道第一人玉塵仙尊的徒弟。
那可謂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
許是覺得羞愧,江深默不吭聲地垂下了頭。
“江深,你不能改變你過去的不幸,但這不意味著你的以后都要因為過去的不幸而活!
“銘記過去的人是不會活得如愿的。”
溫時卿抿了口茶,命令道:“江深,抬起頭!
江深緩緩抬起頭,有些膽怯地望向溫時卿,臉上寫滿了羞愧。
“那你和我說說,你恨,那你想怎么樣?”溫時卿問道,“是趕在清查司前殺了謝青寒?還是要誰給你的父母陪葬?”
“以你現(xiàn)在的能力,你覺得有可能嗎?”溫時卿言簡意賅,句句誅心。
“你可能會覺得恨會讓你強大起來,但那是要付出代價的,江深!
“恨,是這世界上最沒用的感情!
溫時卿此時身體已經(jīng)恢復得差不多了,他悠閑地喝著茶,卻和江深將著最直白最殘酷的道理。
“我知道你此刻定然放不下,你不妨和從前一樣活著,這一切不過是你這兩日所見的一場夢罷了。你依舊是綏封城那個普通人家的孩子。”
“起來吧,今晚你好好想想吧,是走是留你自己決定。”
說罷,溫時卿起身朝屋內(nèi)走去,獨留江深一人跪在原地。
皓白的月光透過窗悄悄灑進屋內(nèi),溫時卿站在窗前微仰著頭賞月。方才的江深不免讓他想起了一些塵封的往事,記得父母出車禍時,年少的溫時卿滿心底也只有恨。
恨,這個字徘徊在心間,溫時卿輕嗤一聲,拂袖關上了窗。
誰又不清楚,南月宗如此不堪的往事因何而起?
【作者有話說】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妒酚洝ろ椨鸨炯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