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你的心思不必擺在明面上,我們使用的手段也不用在意高尚還是卑鄙,只要最后的結(jié)果,符合我們的預(yù)想,那不就行了嗎?”韓琦把道理掰開了,揉碎了,一點一點的講給他聽。
“但那是為了百姓,不可與你之前的言語相提并論,”獨孤珩還是不贊同,“犧牲我一個而保全更多,與犧牲大家,只為維護(hù)自己利益,這是截然不同的!
“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做人做事,不能沒有底線的!彼麚u搖頭,正色道。
“可公子你要知道,我們的對手以及敵人,可并不都像你這樣秉承君子品格,如若與小人交鋒,那么孰勝孰敗,想必公子心中有數(shù)吧,”韓琦提醒他。
“我還是那句話,也許最后公子你不會怎么樣,但你親近的人,只怕你保不住,也護(hù)不了,即便如此,公子仍要堅持嗎?”且一出言就直接戳到了獨孤珩的心底最軟處。
“……”,而獨孤珩面對這種局面,現(xiàn)在他也確實無計可施,是真的進(jìn)退兩難,左右為難,總之,年輕的他,如今找不出兩全之策。
“……你讓我好好想想吧,”他腦子里一團(tuán)亂,最后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只是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把衣服給他穿好,又給蓋上被子,防止著涼。
韓琦見狀,也不在逼他,而是邀他一起上來,睡在自己身旁,并一遍又一遍拍打著被子,還輕輕哼著歌,安撫著他。
而獨孤珩,也在這樣熟悉的安慰中漸漸睡去,暫時忘記本來是該他照顧韓琦的了。
可韓琦并不在意這個,而是依舊如故的守著自己的公子,看他睡得不安穩(wěn),心里想的也全是他,再沒有自己的,哪怕身上的傷火辣辣的痛,但他也不在乎,就這么守著獨孤珩。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這邊王導(dǎo)和韓琦都試圖讓獨孤珩成長起來,而另一頭,宮里的皇帝司馬睿也沒有閑著,這兩天他謊稱自己病了,并要求眾皇子侍疾。
太子司馬紹自然首當(dāng)其沖,于公于私,他都該徹夜守護(hù)著自己的君主和父皇,這樣才算的上是合格的儲君和兒子。
但是這父子兩個因為之前的種種早就生了嫌隙,再加上才出了獨孤珩的事,轉(zhuǎn)頭皇帝司馬睿就開始變著法的折騰自己。
那么太子司馬紹自然不會認(rèn)為自己的父皇是真的病了,他只能想到對方這是為了獨孤珩故意折辱自己,所以在侍疾期間,他也是帶著火氣的。
這不情不愿的模樣,可不就更加戳了皇帝的肺管子了嗎?
司馬睿不覺得自己不對,他只認(rèn)為太子這個兒子天生就跟他不親,做的都是蠢事,再加上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謀算自己在乎的孩子,那么對這個兒子的惡感,自然是與日俱增,也不愿意如何看見他了。
于是乎,在太子又一次為他侍疾的時候,司馬睿故意尋了理由發(fā)落了對方,直接讓他回宮自省,且不必過來伺候了,雖然這明面上只是禁足,但傳達(dá)出來的訊號那可就耐人尋味多了。
尤其是,他發(fā)落了太子之后,又頻頻召見二皇子司馬裒,那么外界會怎么看這件事,又會產(chǎn)生什么連鎖反應(yīng),可想而知。
總之一句話,朝堂里的暗流涌動,更加頻繁了。
第83章
堅定信念
東晉和前秦聯(lián)姻的事,到底還是順利進(jìn)行,司馬家的那位宗室女被封為公主出嫁那天,坐在花轎里,手中緊緊握著一把匕首,正是獨孤珩送她的那一把。
這女郎盡管不知緣由,為何獨孤公子會送自己這個,但她依舊很珍惜,并默默把對方的話記在心里。
只因在這場政治聯(lián)姻中,獨孤珩是唯一的一個,把她當(dāng)做一個活生生的,有自己思想的人,而非拿去交易的物品。
這樣的尊重,對于她來說,是非常珍貴的,哪怕她隱約猜到什么,但也竭盡全力想要留住這點生命中的溫暖,并指望著靠它來度過北國那更寒冷的日子。
也是在她出嫁的這一天,獨孤珩帶著韓琦去祭拜了自己的母親,白雪皚皚間,他跪在墓前,擺放上紅梅與糕點,并焚燒著紙錢。
韓琦幾度想要扶他起來,怕他受寒,但都被他無聲的拒絕了,一直到帶來的紙錢燃盡,他才起身站起。
“今日公主出嫁了,是嗎?”望著母親的墓碑待了一會兒后,他轉(zhuǎn)頭去看韓琦。
“嗯,”韓琦點了點頭,“現(xiàn)下車隊?wèi)?yīng)該已經(jīng)都出了建康,往北方的長安去了!
“長安,”獨孤珩望向北方。
“舉目見日,不見長安,昔年我們大晉的帝都,如今,卻也淪陷在蠻夷之手,甚至于現(xiàn)在,還要答應(yīng)威逼的和親,哼,真是夠了!狈路鹗亲猿,又似乎在譏諷,更多的帶著一種唏噓與無奈。
“公子,你沒事吧,”韓琦有些擔(dān)憂的喚了他一聲。
“我能有什么事?”獨孤珩笑了笑。
“可你看起來,很憂愁的樣子,”韓琦斟酌道。
“這只是我看清了自己的心罷了,”獨孤珩正色道。
“韓琦,這段時間,我想了很多,比我過去的數(shù)年想的都多,思緒紛擾,心亂如麻,在理智和現(xiàn)實間極限拉扯,恨不能把自己撕成兩半,這樣也許就能兩全!
“但我發(fā)現(xiàn),不可能,根本不可能,”他搖了搖頭,“我做不到。”
“公子做不到什么?”韓琦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