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冬日不如裴復復出生時冷,明兒就是大年三十了,一共才冷了兩天。近日晚上溫度也在十度以上,裴酌才答應(yīng)帶小崽子去看野豬。
“晚上很黑,可能什么都看不到!
“可以的,爸爸。”
裴復復從吃晚飯時就在惦記,“爸爸,可以走了嗎?”
裴酌:“再等一等,野豬半夜才會出動!
“噢!
裴復復每天跟著爸爸日落而息,根本不會熬夜,七點多就迷迷糊糊地睡著,嘴里還念叨著“爸爸,看大野豬”。
“好,看。”裴酌等到九點半左右,給裴復復裹上最厚的衣服,戴上兜帽,然后抱起來,去農(nóng)場最靠近山腳的屋舍。
賈斂今晚和兩名壯漢在這里值夜看守,屋里起著一個火堆取暖。
裴酌一進來,賈斂就忍不住觀察他懷里的小崽子,許是因為離京一年半未曾見陛下,記憶有些模糊了,越模糊頭腦越是隨便發(fā)揮,儼然覺得裴復和陛下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了。
裴酌:“阿兄,再看頭發(fā)要燒著了。”
賈斂忙縮回脖子,咳咳兩聲,“你們兩個帶上棍棒,去橘子林巡邏!
“好咧,大人!眱扇藥霞獯棠景,出了門,又把門關(guān)好。
裴酌:“不論大人有何懷疑,我過完年自會上京跟陛下解釋,大人裝作不知便可!
賈斂經(jīng)過一下午的冷靜,已經(jīng)鎮(zhèn)定許多,作物分雄株、雌株、雌雄同株,人怎么就不行?
裴夫子是神仙,跟他們凡人不一樣。
況且,萬一只是巧合呢?
賈斂默默把這個可能性抹掉,他好像找到裴夫子躲著陛下來嶺南的原因了。
他為了冬季菜苗的成活,都得跑到嶺南來,何況是養(yǎng)崽呢?
有裴酌在這,他萬事有如神助,裴酌看著很懶,該做的事一樣沒落下,連漚肥這樣又臟又累的事,都親自想法子改善配比。
賈斂一時還有些不舍:“不是說三年,這才過去一年半!
裴酌仿佛找到知己,愉快道:“對吧,復復太小了,如果阿兄挽留,我可以再留個一年半載!
賈斂頓時不想挽留,怕粘手里了最后天子一怒。
“你還是早日啟程吧,再呆兩個月,冷了熱了又有借口躺著了!
外面?zhèn)鱽硪柏i的嘶吼,農(nóng)場養(yǎng)了好幾條狗,經(jīng)過訓練能看家護院能驅(qū)趕野獸。
豬吼和狗吠混在一起,裴酌輕拍小崽子的腳:“醒醒,看野豬了!
賈斂:“人家好好的睡著,別叫醒了!
裴酌:“他說想看的!
裴酌捉弄了好一會兒,才把兒子弄醒。
“野豬來了!
裴復復反應(yīng)了一下,“噢!”
裴酌抱著他擠在二樓窗口,為了防蛇蟲鼠蟻,農(nóng)場采用水泥墻加木頭樓板的方式建成,還能防野豬。
黑暗中只能看見一頭頭跑動的身影,父子倆看得津津有味。
太過興奮的下場,便是裴復復后半夜不肯入睡。
裴酌熄了燈,把裴復復放在床榻內(nèi)側(cè),隨便他撲騰。
裴復復仿佛反芻一般,復盤一整天的經(jīng)歷。
“爸爸,橘子皮是苦的。”
“爸爸,復復想去老虎窩!
“爸爸害怕投訴嗎?”
“爸爸,蕭循是什么?”
裴酌睜開眼睛,懷疑4523有錄像功能,白天錄了晚上給小崽子播放。
都過這么久了,還記得蕭循兩個字啊。
裴復復:“是什么噢?”
裴酌:“一種爹!
裴復復:?
……
今年風調(diào)雨順,賈斂說各地收成都很不錯,是難得的好年。
他把工人聚在一起,圍著火堆吃年夜飯。
裴酌面前一個小爐子,給裴復復烤橘子。
今年收成的花生,明年便會送往各州當種子,賈大人慷慨地給裴復復煮了一碗軟爛香甜的花生湯。
賈斂對于試驗田里的農(nóng)作物一毛不拔,凡是要留種的,就是裴酌也不讓吃,在座吃的最多的就是裴復復。
裴酌假裝沒看見裴復復口袋里又有一把紅薯條,這個新品種的紅薯,連塊莖都要留著發(fā)芽。
裴復復一句“農(nóng)民伯伯新年好呀”,賈斂根本頂不住,拿了一根紅薯切塊,上半截留著發(fā)芽,中間一段削皮切條蒸熟,裹上一點糖霜,偷偷地給裴復復。
裴酌教人制作的白糖,量不多,賈斂很是舍得。
裴復復把紅薯條塞給爸爸,坐在小凳子上翹了翹腳。
好好吃的哦。
風調(diào)雨順,五谷豐登,是了不起的國運,平嘉元年,萬事順利,裴酌真心實意替蕭循高興。
年夜飯都是一家子一家子吃的,裴酌不禁想起孤家寡人的蕭循。
他喝了一口酒,一鼓作氣地宣布:“過幾天我就要帶著復復回玉京,教材我已經(jīng)寫好給助教,孩子們想讀書繼續(xù)跟著助教讀,我已經(jīng)付好他三年的報酬!
“大家,后會有期!
學生們本來吃著雞腿,聞言鼻子一酸,都跑到他面前央求,“老師,不能留下來嗎?”
裴酌也很舍不得,但是他在玉京也有學生,“將來,玉京到嶺南的路修好,我還會過來的!
張大姐見慣了裴酌的性子,她不知道什么鐵路,只知道裴酌回了玉京,大概就懶得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