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對聞凌霜的了解不夠,原文里對她的著墨不多,僅有的信息還都是傅柏宸讓人調(diào)查來的。
但他知道前世那一場心臟移植手術(shù)的策劃人就是聞凌霜,她冷酷無情,卻深愛著夏燃,為了夏燃不惜隨意奪取他人性命。
這是一個對外人冷漠到了極致的女人,在她心里,唯有夏燃才是最特殊的。
這樣一個人現(xiàn)在卻安靜的接受了夏燃的死亡,從不抱怨傅延川只不過得了個無期徒刑,默然無聲,仿若心思不再關(guān)心外界的任何一切。
哀莫大于心死?
陸時安覺得不可能。
“你與夏燃之間的矛盾并不會因?yàn)樗乃蓝,聞凌霜對你必定心懷怨恨。”傅柏宸說道,他的視線專注于行車中,聲線沉穩(wěn),“等會見到她的時候,小心點(diǎn)。”
陸時安點(diǎn)頭,“我會的!
車子一路開進(jìn)公墓,在停車場停下。
兩人從車上下來,沿著徑道往上走。
一塊偌大的空地前站了一些身著黑色素衣的人。
站在最前面的是一個月不曾露過臉的聞凌霜,此刻她臉上化著極淡的素顏妝,將她原本明艷的五官削弱了幾分,多了一絲憔悴的空寂。
她穿著黑衣長褲,換下了高跟鞋,只簡單的一雙休閑鞋,少了往日里的精明干練,顯得素雅利索。
聞凌霜的面前站著身穿黑色長裙的聞君蘭,聞君蘭的氣色并不佳,她與聞凌霜說著什么,只不過她說聞凌霜聽,間或會有幾句回應(yīng)。
再往旁邊看,夏家兩父子,聞允竹,還有一些陸時安并不認(rèn)識的人,想來也許是其他的旁支親戚和朋友吧。
夏燃生前頂著夏家小少爺?shù)拿^,多的是人捧著他巴結(jié)他。
但自從夏家對外澄清了他的身世,那些巴結(jié)過夏燃的紈绔子弟們一個比一個撇清關(guān)系快,今日更是無一人到場。
陸時安呲笑一聲,人性不過是趨吉避兇,一個犯過罪的假少爺,沒有哪個人還敢主動接觸。
夏廷筠先注意到了陸時安和傅柏宸,他主動過來打招呼,“時安,宸哥,你們來了!
一旁有人送上兩朵白花,傅柏宸接過,替陸時安別在胸口上。
陸時安對上夏廷筠的目光,聲音有些冷淡:“我來看他最后一眼!
從今往后,夏燃這個名字將在他的生命里正式消失,那個覬覦著他的心臟的元兇從此消散在人世間。
夏廷筠從他的語氣里聽出幾分薄涼,也不在意,“我很意外你會來。”
“畢竟我是勝利者!标憰r安說這句話的時候感受到一道冰冷的視線,一轉(zhuǎn)頭,就看到聞君蘭和聞凌霜朝他走來。
聞君蘭先開口:“安安,你來了。”
陸時安淡淡點(diǎn)頭,目光看向她身側(cè)的聞凌霜,“怎么說我們都是表兄弟,自當(dāng)來送他一程!
他嘴角淡淡的笑容刺入聞凌霜淺灰色的眼瞳里,瞬息間閃過一道暗光。
聞凌霜面容冷淡,開口的話語并不好聽,“我想燃燃看到你出現(xiàn),會死不瞑目。”
眾人因她這句話而瞬間變了臉色,傅柏宸沉下臉,正欲開口,被陸時安攔了一下。
陸時安道:“死不瞑目也不可能死而復(fù)生,聞女士還不如好好接受這一現(xiàn)實(shí),畢竟以他的罪孽,死后怕是很難過閻王那一關(guān)!
“我不準(zhǔn)你這么說他。”聞凌霜怒目而視,“燃燃他單純善良,才沒有任何罪孽。”
“這些事大家心知肚明,自欺欺人可不好!标憰r安無意與她費(fèi)口舌,直接繞過聞凌霜,將一捧白菊放到夏燃墓碑前。
墓碑上是夏燃一張燦爛笑容的照片,陸時安對著他無聲開口:“前世你是人生大贏家,可惜今生你碰上了我,死亡是你最好的歸宿,竊取的人生你本就不該享有。”
今天他是以勝利者的姿態(tài)來看落敗者黯然退場,這一場兩世糾葛他親自畫上了勝利的句號。
陸時安收回漠然的目光,轉(zhuǎn)身朝聞君蘭說:“人我送完了,先回去了。”
聞君蘭張了張口,余光注意到聞凌霜一直冷漠的盯著陸時安,話到嘴邊還是改了口,“嗯,你們先回去吧!
不知怎么,心里有些后悔讓陸時安來,聞君蘭的心臟突然無預(yù)兆的重重跳了一下。
眼前,陸時安與她擦肩而過。
傅柏宸正與夏廷筠說著話,瞥見陸時安朝自己走來,他收起未盡的話語,眼神溫柔的看向青年。
突然間,他的神色一變。
陸時安發(fā)現(xiàn)傅柏宸神情不對勁的一瞬間,身體繃緊。
同時,一道焦急的女聲在他身后響起:“安安小心!
緊接著一道巨大的力道將他撞開,身體不受控的朝前飛撲,被飛奔而來的傅柏宸接住。
這時候,夏文堯一聲怒吼:“聞凌霜,你怎么敢!”
陸時安心頭一顫,顧不上自己站不穩(wěn)的身軀,急切的往后看,卻見聞凌霜手上拿著一把沾了血的手術(shù)刀。
刀身被鮮血浸染,而聞君蘭滿身是血的倒在夏文堯的懷里。
夏廷筠臉色一變,想要去制服聞凌霜,被傅柏宸冷靜的聲音換回理智。
“廷筠,先叫救護(hù)車!
夏廷筠趕緊拿出手機(jī)撥打120。
聞允竹難以置信的看著聞凌霜,“二姐,你為什么要這樣做?”
聞君蘭氣若猶絲,她望著聞凌霜,眼神里同樣在詢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