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知夏卻拿起一顆在林弛霄的耳朵上比了下。深藍有不失清透的寶石在貼近耳朵的一瞬間,暗淡下去多了一種深淵般的深邃。
他耳廓形狀極好,耳垂偏薄,冷冰冰的寶石貼在上頭,配上那極好的下顎線,有一種說不出的美感。
葉知夏失神了一瞬,卻發(fā)現(xiàn)手貼著的耳朵越來越熱,才發(fā)現(xiàn)整個耳朵都紅透了。
“咳咳……我沒有耳洞!
葉知夏拿開手,也發(fā)現(xiàn)了自己剛才動作有些曖昧:“確實,也沒什么男人打耳洞。”
現(xiàn)在不是十年后。
林弛霄卻一把拿過耳釘,跟售貨員說要了。之后再沒看葉知夏。
葉知夏拉不住林弛霄敗家的心,最后一結(jié)賬將近五十萬。
拿到包好的首飾后葉知夏都覺得沉得慌,這差不多是幾輛車拎在了手里。
林弛霄貼心的接過去,先放回車上,還準備轉(zhuǎn)戰(zhàn)服裝區(qū)。好在這時候電話響了。
葉知夏以為是廠子或是而二哥一類,解救了他受苦受難的錢包。
不想林弛霄記了一串好嗎,掛斷電話后卻說:“找你的,你那個同學電話打到傳達室的!
說罷將手機撥了號碼交了過來。
葉知夏按了撥通建,電話很快就接通了。
“喂,吳迪嗎?”
對方明顯沒想到這么快就接通電話了,聲音還有些激動:“真是葉知夏啊!你這是有手機了?”
葉知夏看一眼林弛霄,吳迪還不知道他們領(lǐng)證的事情。
“這個再說,你找我有事?”
吳迪嘿嘿一笑:“這不是你廠子找我拍廣告嗎?你知道的吧。哎呀,這個也先放一邊,你還記不記得吳敏!”
葉知夏聽見瞬間目光就冷了下去。
“你們有聯(lián)系?”
吳迪哪里知道葉知夏的變化,只道:“我回老家來著,這不上報紙了嗎?咱倆都成了村里名人了。也都知道孩子被你哥調(diào)換的事情了。別看你媽滿世界罵你是白眼狼,大家可都不吃這一套……扯遠了,倒是還有幾個你的姑還是姨什么,想托我聯(lián)系你,我都沒搭理。就是吳敏過得真不行,我媽也說她可憐。我記得上學時候你們關(guān)系也挺好的,就幫忙跟你吱一聲。”
這個名字帶給了葉知夏太多不堪的往事,以致于葉知夏要深吸口氣才能壓抑住胸口郁結(jié)的恨意。
抬眸瞧見了林弛霄擔憂的目光,葉知夏對他點點頭表示沒事,思慮再三,還是沒瞞著吳迪。
“你多年不在家,不知道也正常。你還記不記得,她有個叔叔四十了還沒找對象?”
吳迪聲音都低了些:“我記得,好像是小時候淘氣意外傷了那里,是以后要不了孩子才說不上媳婦的!
葉知夏平穩(wěn)聲音里隱藏著滔天巨浪:“當初我懷著月月的時候,家里逼著我嫁給他,當時吳敏就跟著一塊給我洗?腦讓我認命。后來我把他叔那玩意徹底剪了,她還罵我不識好歹,不懂得嫁狗隨狗!
話一出口,吳迪人都炸了,葉知夏手機離遠了些,才沒被那一聲國罵刺激耳膜。
“她真干得出這種事!虧我還當她是個人!”
對面越激動,葉知夏心態(tài)就越平穩(wěn):“所以她嫁狗隨狗了嗎?”
吳迪頓了下,緊接著爆發(fā)出幸災(zāi)樂禍的笑聲:“哪兒啊,她男人把她打的跟豆芽菜似得,她生老二還沒出月子就被打跑了。跑回家里爹媽還說怪她沒生出兒子,勸她回去生個兒子就好了。她這不是被打怕了不敢回去,才想方設(shè)法的看能不能托關(guān)系出來找個養(yǎng)活自己的活!
原本吳迪對這個老同學還報以同情,她們雖然不是親戚,可都姓吳還是同村,難免對她多共情幾分,F(xiàn)在一聽說是惡有惡報,恨不得挑起來鼓掌。
“所以我態(tài)度你知道了吧。”
吳迪哪里還有不懂的:“這事是我錯了。我原以為你那幫親戚都不是什么好東西,誰能想道連同學都有看錯的。我這就打電話罵她,不能讓她好過了!”
吳迪風風火火的掛斷了電話,后面就可以預(yù)想到了。
葉知夏看著手機嘲諷的笑一笑。針總扎自己身上才知道疼。當初她信誓旦旦的給葉知夏腦子里倒了一堆垃圾,輪到她自己不還是跑的飛快嗎?
旁邊伸手過來,葉知夏將手機交還回去。
“讓你看笑話了!辈贿^讓他知道倒也沒什么。
林弛霄又多了解葉知夏過去一點。再沒了逛街的心思,將車子發(fā)動:“其實,現(xiàn)在嚴打,你完全可以告對方流氓罪!
能感覺到他的關(guān)心,葉知夏搖頭道:“月月今年都五歲了,也已經(jīng)是好久之前的事了。反正我沒吃什么虧,還給了他一刀,算是兩清了。吳敏也有了報應(yīng)。算是一報還一報了!
她都這樣說了,林弛霄自然不會一再揭他的傷疤。抬手讓車里播放電臺新聞,播音里傳出來的正好是他們食品廠的廣告。
伴隨著暖心的廣告詞,這一路上二人再無他話。
之后的一切都是按照既定的軌道開始的。錢到位了,一切都被按下了加速鍵。
拍攝廣告的時候,葉知夏特意空出時間來過去探班。
廣告內(nèi)容其實很簡單,但拍攝時候繁瑣極了。吳迪是請了年假過來拍的,一個上午人就快累癱了。
“這可比在醫(yī)院還累呢。”吳迪從葉知夏手里接過礦泉水灌了一口,坐在旁邊一根手指頭都不想多動。
葉知夏看向另一邊休息還坐輪椅的男主角,含笑道:“這么個大帥哥陪你一起,你竟然還知道累?”
吳迪胳膊肘碰碰葉知夏:“說話憑良心,我是那種見色眼開的人嗎?”
“你是。”葉知夏說的肯定句。她可還記得初中時候誰拉著她給討論班里誰帥。
那時候葉知夏一個都瞧不上,對男性這種生物沒啥興趣。誰能想到斗轉(zhuǎn)星移,她孩子這么大了吳迪還沒對象呢。
吳迪吐吐舌頭:“不過說實話,我以前還以為當演員得多大個派頭呢,報紙上不還總說誰誰誰耍大牌了嗎?沒想到這個五王爺還挺接地氣的,還教我該怎么演!
葉知夏抬頭,正好看見演員管勇看過來。相互和善的點點頭。
“說不定你也能端上這碗飯。”
吳迪連連擺手:“不是都說這里頭可亂了嗎?我可不往里參合。這樣拍拍廣告挺好。我還挺享受在醫(yī)院里路過病人都能認出我然后一頓夸的感覺的,嘿嘿。對了,上回那些獎金你都花了嗎?我媽媽非要我給弟弟蓋房子,我沒搭理,可都存起來又覺得可惜了。現(xiàn)在錢越來越不值錢了!
過度通貨膨脹的現(xiàn)在,攢錢還真是最不明智的做法。
葉知夏不好說的太深,只道:“如果不想閑放著的話,買房不就行了!
吳迪撐起力氣推了葉知夏一下:“你可真看得起我,我買得起算啊!
貸款啊,好在葉知夏把嘴管住了沒脫口而出。因為她也想起來了貸款買房的全國推進是在明年。
“你應(yīng)該還不知道,國家已經(jīng)在一些城市推進試點了,以后可以跟銀行借錢買房。好像攢夠三成的錢就行,剩下的按月付!
吳迪表情有些奇怪:“貸款啊……”
“愛信不信,反正我是打算買的。”葉知夏還不了解她?
果然,葉知夏這么說,吳迪立刻跟道:“那我也買,你買哪里?咱倆當鄰居!
“挑承擔范圍內(nèi)最貴的,十年后你會恨不得給我磕一個!比~知夏拍了拍她肩膀,“行了干活去吧,人家演員都就位了。”
吳迪哀嚎一聲,強打起精神繼續(xù)。
葉知夏看了一會兒,卻瞧見不知道誰跟導(dǎo)演說了兩句什么,那導(dǎo)演拿著劇本徑直過來了。
葉知夏四處看看才確定這就是來找自己的,指了指自己一臉疑惑。難不成相中她也跟著拍戲了?可劇本是她寫的,沒有別的角色啊。
不想導(dǎo)演到了近前壓低了聲音先問了句:“請問您是葉女士嗎?”
“……我是!
導(dǎo)演立刻看了身后人一眼:“真是您,您是特意過來視察工作的?怎么樣還都滿意嗎?林總那邊還要添什么嗎?”
葉知夏想不通他們是怎么知道自己的,敷衍了幾句就匆匆離開了,竟然有幾分落荒而逃的味道。
不過等回到家再細想,多半是林弛霄怕劇組里會有什么齷齪事。這世道還真說不準。
晚上有心跟林弛霄確定一下,可等門一開,葉知夏先怔住了。
林弛霄今天又簽了一個大單,特意正裝上班。一席筆挺的西裝極趁他的身材,尤其是那窄腰一路向下,屁?股挺翹的讓人根本移不開眼。
白天還在調(diào)侃吳迪花癡,葉知夏這就開始打臉了。
“你做飯了,”林弛霄問完就發(fā)現(xiàn)葉知夏在發(fā)呆,“哪里臟了嗎?”
葉知夏臉一臊,又注意到了他耳垂下一閃而過的藍光。
“你……打耳洞了?”
“耳釘總不能白買。”林弛霄聲音不高,說著話不住觀察葉知夏的表情。
門口的光線不是那么好,這樣的角度藍寶石在耳朵上有些發(fā)黑,也就是這一抹深藍黑亮的光點,就跟畫龍點睛一般,一下子戳在了葉知夏心底的某個點上。
“疼嗎。”葉知夏也注意到了耳朵腫起來了。
“怎么會,跟蚊子叮一樣!绷殖谙龅膹娬{(diào)有些刻意。
葉知夏莫名有了逗弄的心思,笑道:“我耳洞打的早,都忘記啥感覺了。不疼就好,明兒我?guī)г略卢幀幰泊蛏,省著長大了害怕!
“不行!”林弛霄幾乎毫不猶豫拒絕了。笑死,他說不疼是嘴硬,要讓女鵝再體驗一下那他得心疼死。
葉知夏沒忍住笑出了聲,林弛霄也反應(yīng)過來她是逗自己,還試圖找補道:
“我是說對我來說跟蚊子叮似得,你們女同志細皮嫩肉的感覺肯定不一樣。確實一點都不疼,用酒精涂幾天就好了!
“那要我給你涂嗎?”
“好!
隨著好字脫口而出的,還有林弛霄那不為人知的居心不良。
葉知夏心情不錯的回頭招呼著孩子們過來吃飯,回頭瞧見林弛霄正摸著發(fā)燙的耳朵笑。這回應(yīng)該不完全是因為紅腫。
小處。男。
在絕對的資本砸下去的情況下,一切進展速度都快的驚人。
廣告拍攝完成后,沒幾天就獲得了幾個版本的樣片。對比這個時代的其他廣告,質(zhì)量竟然都不錯。
決定用哪個版本需要開會決定,而葉知夏正式以金融顧問的身份出現(xiàn)在會議中。
這是除了接送孩子外,葉知夏第一次正式出現(xiàn)在廠子里。而且因為不用上班,她平時接送孩子的時間都很早,除了傳達室大爺很少有人看見她。
因為不常出現(xiàn),她的傳說越來越富有傳奇色彩。以至于葉知夏走入會議室的那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圍了過來。
今天的人尤其多,會議室三十多張椅子都做不下去,又站了至少三四十人。葉知夏就坐在林弛霄的首席旁邊,雙手扣著放在桌面上,一派的榮辱不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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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弛霄等辦公室的嘈雜徹底安靜了,才開口笑道:“人來的不少啊,比上次股東大會的人還要齊。看來大家都很看重這次的廣告。”.
眾人表情各異,葉知夏一副置身事外的樣子,抬眸就對上了對面坐著的那人。身材臃腫,頭發(fā)稀疏,眉眼卻跟林弛霄有幾分像,那眼睛過于獨特,也說不清是丹鳳眼還是桃花眼,但落在人堆里就是能被一眼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