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迦羅二話不說,一口燜了,然后沉聲道:“主人,你覺得皇帝不好,那我把他拉下位來,你來做皇帝!
做皇帝?蕭暥大笑:“有酒喝,當(dāng)什么皇帝!”
酒香濃郁,糅合著花間樹下的芳香,催人欲醉。
……
蕭暥只覺得覺得身子酥軟,迷迷糊糊間手中的酒杯已滾落在地,隨即便被被輕輕抱了起來。
“主人,你酒醉了!卑㈠攘_沉聲道,說罷往寢居里走去。
蕭暥喝了太多,酒力上來只覺得體內(nèi)熱涌,阿迦羅的胸膛寬闊健壯,肌肉彈性十足,蕭暥的臉靠在他胸前,能聞到茶油淡淡的清香,
“唔,熱……”他用臉頰蹭了蹭。
阿迦羅身上微涼的茶油香氣讓他覺得清涼舒適。越是靠近,那氣息就越濃郁。
阿迦羅小心翼翼地將他放在軟榻上,還未來得及起身,就被他探手抱住了脖頸。
蕭暥仰身湊上去,輕輕地嗅他的臉頰。
阿迦羅頓時怔住了,那淡淡的蕪蘭香縈繞鼻間,纖長的睫毛掃在他臉上,又柔又癢,如同耳鬢廝磨。
阿迦羅的熱血頓時上涌,渾身發(fā)燙,大手著迷地捧起他的臉,情不自禁地就要貼上那色澤柔潤的唇。
這時候,蕭暥卻忽然推開了他。
因為阿迦羅身上變燙了,像抱著座即將噴發(fā)的火山,不舒服。
但是渾身的燥熱又讓他難以忍受,他想了下,抬手扯開了衣帶。
阿迦羅腦中轟地一聲,殘存掙扎的理智頓時崩塌了。
雪白的絲袍如云散開,露出修長如玉的頸項和線條流暢的鎖骨,再往下是勻?qū)嵉男靥,精窄的腰身,皎潔的肌膚美如琢玉,一覽無余地展現(xiàn)在眼前。
阿迦羅只覺得血脈噴張,這哪里克制得住。
“主人……” 他像一頭猛獸埋首在他胸前尋花覓香起來。
蕭暥微微仰起脖頸,語聲呢喃,“西陵,這回……我在上面!
阿迦羅腦子里頓時嗡地一聲,他說什么?這回?難道還有上回?
阿迦羅嫉火攻心不禁探指一試,溫軟緊致卻沒有推壓感,隨之心頭像挨了重重一記悶拳,他掰起蕭暥的下頜,沉聲問:“你有過男人了?”
這時,門外傳來匆匆的腳步聲。
阿迦羅心猛地一沉,趕緊放開蕭暥,匆忙起身的時候,卻不慎帶落了案頭的文書。他趕緊彎腰撿起。
借著房內(nèi)昏暗的天光,他發(fā)現(xiàn)這是一張輿圖。
阿迦羅識字不多,但是地形圖他是非常熟悉的,這是漠北的輿圖!
阿迦羅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難道蕭暥準(zhǔn)備跨過戈壁,進軍漠北?要將他們趕盡殺絕?
他不由得低頭看向榻上酒醉熟睡的人,劍即使藏在匣中,也鋒利依舊。并狠狠刺破了阿迦羅的夢幻。
就在這時,徐翁走了進來,“主公,陛下來了!
阿迦羅驀然抬頭,隨即便對上了皇帝冰冷如刀的目光。
第474章 帝王心術(shù)
徐翁連連給阿迦羅暗使眼色,讓他趕緊下拜,不要這樣直直回視皇帝。
皇帝側(cè)首淡淡道:“阿翁你先去忙罷!
徐翁只好擔(dān)憂地看了阿迦羅一眼,躬身告退。
皇帝上前替蕭暥拽好薄毯,目光晦暗莫測,“好個奴仆,竟敢僭越!
阿迦羅凝視著皇帝,眼神堅硬有如實質(zhì),——就是這個人處處施壓孤立蕭暥!
但是理智告訴他,他現(xiàn)在卻什么也做不了,皇帝不是左奔,他作為蕭暥的家奴,對皇帝動手還會連累蕭暥。
他最后低下頭,用低啞著嗓音道,“主人喝得多了,云副將不在,我抱他回寢居!
“抱他回寢居?那讓你解他衣衫了嗎?”魏瑄質(zhì)問。
“主人酒醉發(fā)熱!
“狡辯,分明是圖謀不軌!”
皇帝陰郁道,“看在彥昭的面上,朕暫不懲處你,但若讓朕再看到你出現(xiàn)在將軍府,定斬不赦,滾!”
阿迦羅嘴角的肌肉抽搐了下,最后深深看了榻上熟睡的人一眼,轉(zhuǎn)頭離去。
***
“鞮奴走了?”蕭暥醒來驚詫道。
皇帝道:“彥昭,他趁你酒醉,潛入寢居,居心叵測,朕訓(xùn)斥了他,他大概是潛逃了!
蕭暥心里頓時空蕩蕩的,阿迦羅剛才還陪他喝酒,現(xiàn)在就忽然走了。
這些日子,他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個沉默踏實的胡人替他駕車、澆花、提水、劈柴,他習(xí)慣了看到那胡人高大的身形。突然就那么走了,他心頭就像少了什么。
畢竟這是一個能陪他喝酒的人,陪他大醉的人。
魏西陵不喝酒,謝映之不許他喝酒,魏瑄以前沒有成年,不能喝酒,所以一直以來都沒有人陪他喝酒,陪他大醉。
結(jié)果才剛喝出些主仆情義,鞮奴就不辭而別了。他有點難以接受,坐在榻上愣了許久。
就聽魏瑄沉聲道:“喝那么醉,酒還沒醒?”
蕭暥委屈:又怪他喝醉……
但是他也知道,皇帝對云越和銳士營已經(jīng)從輕處罰了,畢竟云越闖了那么大的禍。
魏瑄安慰道:“此事因那胡人而起,現(xiàn)在那胡人走了,倒也是好事!
蕭暥心里不是滋味,細想來這一陣,他身邊的人都漸漸離開了,謝映之走了,云越在家禁閉,現(xiàn)在鞮奴又走了……
不但如此,朝中隨著云淵的辭官,宋敞、聞?wù)⑸瞎倮实仍茰Y的弟子也紛紛被外派。江潯是京兆尹,事務(wù)繁忙,京城里他想找個打桌球的人就只剩下魏西陵了,只是魏西陵這幾天也忙于調(diào)查,不知道查出什么了嗎?
“彥昭,朕此來有件事要跟你說!被实鄣溃半拮蛉談偨拥较,巴蜀趙崇叛亂!
蕭暥心中一沉。
他聽聞最近皇帝詔趙崇進京,有可能是想削去兵權(quán),圈養(yǎng)之。畢竟天下尚有實力的諸侯就剩下趙崇、張鷂和魏西陵了。張鷂地少兵寡,不足為慮。而趙崇占據(jù)巴州,巴蜀作為西南糧倉,又和北狄相接,如果趙崇聚蜀中之糧,和北狄暗中勾結(jié),就會成為大患。
所以皇帝想在遠征之前先解決趙崇,這本沒有錯。但是前些日子皇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瓦解了蕭暥的兵權(quán),讓趙崇警覺了。
畢竟前車之鑒擺在那里,趙崇實力尚在,他于是燒毀棧道,據(jù)守巴蜀天險,鋌而走險,抗拒皇命。
“那我現(xiàn)在就……”率兵平叛幾個字,蕭暥剛要脫口而出,忽然意識到他屬下除了百來個人的將軍府衛(wèi)署軍隊外,已經(jīng)無兵可調(diào)。
皇帝道:“彥昭,朕已經(jīng)請皇叔率軍前往平叛了!
蕭暥驀然怔了怔,什么?西陵要去巴蜀?
他緊接著問:“西陵什么時候出發(fā)?”
魏瑄想了想,靜靜道:“戰(zhàn)事緊迫,此刻應(yīng)該已經(jīng)出城了!
!
蕭暥的心猛地一沉,來不及多想,脫口道:“陛下恕罪,臣失陪了!”
說罷連忙辭別皇帝,匆匆往門外走去,“阿翁,備馬!”
徐翁愕然:“主公,陛下還在……”
魏瑄平靜地站起身,濃密的睫毛垂下,遮住幽晦莫測的眼神,“阿翁,讓他去。”
***
蕭暥策馬一路狂奔出城,待到郊外長亭,只見古道上細柳如茵、煙塵漫漫,大軍早已遠去多時。
斜陽依依,蕭暥勒住馬韁怔怔望著那空蕩蕩的遠路,眼神悵然而遼遠,似乎想透過此刻沉沉的暮色,望見那遠去之人的背影。
就在這時,遠方的地平線上忽然揚起一股煙塵。
馬蹄聲疾,由遠及近,就見夕陽遠影下一騎踏破黃塵而來。
蕭暥心中不可遏制地一顫。
是劉武!
劉武勒住馬韁,“蕭將軍,主公讓我把這封信交給你!”
蕭暥心中慨然,雖然皇命難違,但西陵知道自己必然會追來郊外的!
他趕緊拆開信箋,字跡略顯潦草卻剛勁依舊,看得出魏西陵是接到命令后即刻出發(fā),所以這封信是他倚馬而書的。
信中除了關(guān)照他好好修養(yǎng),不要喝酒外,還提到了最關(guān)鍵的一件事:魏西陵已經(jīng)查到了那混在趙統(tǒng)屬下的第六個黑衣人是誰了,竟是徐放!
蕭暥背后不由生出一股徹骨的寒意來。
徐放是前鐵鷂衛(wèi)的都尉,投降后被魏瑄收用,訓(xùn)練繡衣衛(wèi)。
如果說這個持手戟的刺客就是徐放,那么他不單要趁亂殺了鞮奴,還想把鬧市殺人的罪名嫁禍到趙統(tǒng)、銳士營、云越的身上。
但是沒想到,鞮奴的身手極為了得,使得徐放沒殺得了他,于是急中生智,踢翻火爐,造成大火,以嫁禍給銳士營。
再究其目的,深春四月里也讓蕭暥倒吸冷氣。
殺鞮奴或者火燒燈樓巷只是表象,其根本的目的是借此機會把事鬧大,激起民憤,以達到裁撤銳士營,讓他引咎辭職,交出兵權(quán)。
同時,又嫁禍給云越,讓云淵引咎退隱。一箭雙雕!
再想到云淵退隱之后,宋敞等人紛紛被外派。蕭暥心里更是拔涼拔涼的,帝王心術(shù),乃至于此!
蕭暥終于意識到,阿季已經(jīng)再也不是那個給他做飯的乖巧少年了,他已經(jīng)是真正的帝王了。而他這個權(quán)臣,可能已經(jīng)在皇帝眼里非常扎眼了。
所以,魏西陵在信中勸他回江州,急流勇退。不要再留在大梁是非之地。
可是他可以急流勇退,但是魏西陵怎么辦?皇帝派他去巴蜀平叛,怕是另有所圖!畢竟魏西陵也是諸侯;实凼窍胱屗麄儍蓴【銈!
想到這里,他趕緊對劉武道:“轉(zhuǎn)告西陵,此行恐有蹊蹺,讓他小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