剎那間,一柄鋒利的長刀劈開絲帛破風而出。
幾乎是同時,青霜敏捷地提劍一格,當的一下,那電光火石的一刀就劈在了劍鞘上。
緊接著,背后又是一陣勁風帶起,蒙仲手中的闊背大刀帶著摧金裂石之力向他劈來!
青霜敏捷地一個抽身,鏘的一聲金鐵交鳴的激響,厚背大刀狠狠撞在了徐放的長刀之上。
同時,埋伏在朱璧居內外的十幾名鐵鷂衛(wèi)也紛紛拔刀出鞘,和皇帝的護衛(wèi)羽林激戰(zhàn)起來。一時間刀光劍影,血色飛濺。
另一頭,魏瑄卻像沒事的人一般,彎下腰抱起逃竄過來的蘇蘇,俯身饒有趣味地翻開案頭的一沓絹紙,“這些都是容緒先生的設計?”
容緒臉色尷尬,額角冷汗都冒了出來,只見皇帝手中是一幅蕾絲吊帶背心和繡花透紗褻褲的樣稿!鞘窍娜盏臅r候,蕭暥讓他幫忙設計一套運動背心和短褲。
皇帝的語氣喜怒莫辨,“給誰設計的?”
容緒只有硬著頭皮道:“臣閑來無事的消遣……”
“你不說,朕就替你說罷!被实勐龡l斯理地深處一根手指在紙上敲了敲,“這腰身只有一個人能穿上罷?”
容緒緊張地臉色煞白。
皇帝卻不以為意,邊說邊饒有趣味地往下翻:下面的設計造物就更豐富了,有流蘇耳墜,白玉荷苞燈臺,一對兒鏤空金鈴……
容緒的臉色五色斑斕:“陛下恕罪!
“先生何罪之有?”皇帝意味深長地笑了笑,“先生奇思妙想,今日讓朕大開眼界。”
此刻,書房外,火光繚亂,劍影紛繁。
外圍的鐵鷂衛(wèi)已經沖進了院中,刀光劍影間殺聲一片。
一名鐵鷂衛(wèi)手中長刀向著一名羽林軍的頸項劈摧金斷石般劈來,那羽林軍夷然無懼舉劍格擋。當的一聲金鐵交鳴聲響,羽林衛(wèi)的長劍竟承受不住如此迅猛的一擊竟脫手飛了出去。
鐵鷂衛(wèi)的鋼刀去勢猶疾,從他肩上冰寒地掃過,頓時頭顱拋飛,血光激濺。
一名鐵鷂衛(wèi)軍官大喝一聲,如虎入羊群般沖入羽林軍之中,沉重的闊背大刀舞成耀眼的眩芒,羽林軍畢竟沒有上過戰(zhàn)場,一時間紛紛如砍瓜切菜般倒下,但是前排的倒下了,后排又悍不畏死地沖上來,為了護衛(wèi)他們的陛下……
書房內,魏瑄抱著貓怡然坐在案前,一張一張地揣摩品評著容緒的作品,偶爾會問幾個問題。
容緒冷汗涔涔地回答,一邊忍不住見縫插針地悄悄提醒:“陛下,青霜將軍……”
“青霜如果連這點事都處理不了,朕的安危還能交給他嗎?”魏瑄冷漠道。
約莫一盞茶的工夫后,在羽林軍付出了慘重傷亡后,十七名鐵鷂衛(wèi)盡數被殲。蒙仲被擒。只剩下徐放負隅頑抗。
徐放自知已難以脫身,最后他大吼一聲,整個人騰空而起,如巨鷹掠食般向魏瑄殺來。
容緒大驚。
魏瑄卻面不改色,夾起帛絹的兩指輕輕一彈,柔軟的帛紙竟利如裁刀般飛切而出,直取徐放咽喉。
徐放猛地驚出一身冷汗,一個鐵板橋往后仰去,頓時只覺后頸一涼,被青霜一劍抵住咽喉。
徐放被擒。
皇帝這才不緊不慢地放下絹稿道:“徐都尉,久違了!
聞言容緒心中卻暗暗一震:莫非皇帝早就知道鐵鷂衛(wèi)埋伏在朱璧居?
聽聞皇帝手下有一支繡衣衛(wèi),專營暗查刺探,幾乎無所不知……
他正冷汗涔涔地想著,皇帝已站起身往外走去,容緒趕緊屏息跟在他身后。
書房外,庭院里,雕欄回廊間橫尸遍地,假山樓閣上鮮血淋漓,看得容緒眼皮發(fā)跳。從書房走到花園,每一步都踏在層層疊疊的尸體上,幾乎無落腳之處。
皇帝終于問道:“傷亡如何?”
青霜道:“羽林新軍戰(zhàn)死二十七人,負傷三十五人!
“好。”魏瑄淡淡道。還有三十五人活著,已經超出他的預期了。
容緒肩頭微微一顫。
“怎么?”魏瑄道。
“臣……無事!比菥w趕緊道,
見皇帝依舊靜靜看著他,只好硬著頭皮道:“臣只是從未見過這樣的場景,有點暈血。”
魏瑄深邃的目光仿佛能看到人心底,“不,你剛才是在想,京城里有蕭將軍留下駐守的五千銳士,既然朕知道鐵鷂衛(wèi)今日埋伏在你的府邸,朕為何不選擇身經百戰(zhàn)的銳士護衛(wèi),卻帶了一批從未上過戰(zhàn)場的羽林新軍?這不是讓他們來送死嗎?”
“臣不敢腹誹陛下!比菥w趕緊道。
“無他,磨劍罷了。”魏瑄淡淡道。
磨劍?容緒駭然。
正因為羽林新軍缺乏實戰(zhàn)經驗,所以皇帝這是把鐵鷂衛(wèi)當做了磨劍石,羽林新軍中所有戰(zhàn)力不足的,臨陣膽怯的,就會被殺,被淘汰。
去弱存強,經歷過這一番生死危機的訓練,活下來的才是精銳。這是殘酷的篩選和成長。
***
廣衍,兩軍相持第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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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隊盛京商會的車馬頂風冒雪地進入營地。將御寒物資和軍糧運送道大營。軍需物資終于送到,這就是意味著可以出擊了。
既然要出擊,便要有一個目標。
此刻北宮達北宮梁的五十萬大軍駐扎在廣衍,留侯北宮茂在原平駐軍十萬,韓侯和趙侯分別率軍五萬駐扎在成宜,三處形成一個相互呼應三角形,無論攻打哪一處,其他兩成援軍即至,內外夾擊。三城幾乎形成一個攻防一體的戰(zhàn)陣,無懈可擊。
怎么樣才能突破這個三角戰(zhàn)陣?
蕭暥腦中忽然靈光一閃,想到了以前書上看到的一個故事。
說的是某國宇航局里的航天飛機上的一個零件總是出故障,怎么修都修不好。就在大家都一籌莫展之時,一個工程師提出:既然修不好,那我們把這個零件拆除可以嗎?事實證明拆除了這個零件之后,對航天飛機沒有任何影響。事情也就圓滿解決了。
“我們不和左襲死磕。”蕭暥道,“我們繞過廣衍。”
“繞道?”眾人具是一驚。
只有魏西陵默契地看了看他,道:“繞過廣衍,直擊武邑!”
***
三天后,幽州首府,武邑
夜深了,北宮潯酒足飯飽,打著嗝睡得正迷糊,夢中忽然聽到一陣悠長的牛角號聲,他乍然驚醒,剛睜開眼睛就看到窗外火光四起,“來人,來人吶!出了什么事?”
一名侍從匆匆跑進來,躬身問道:“世子有何吩咐?”
北宮潯問道:“外面何事?”
侍從趕緊道:“敵軍攻城,是皇甫忠將軍在拒敵!
“據敵?”北宮潯大吃一驚,這里是幽州腹地怎么會有敵軍?
他一把揪住侍從問道: “何處敵軍?”
侍從慌張道: “我看到戰(zhàn)旗上寫著一個魏字!
“魏曠魏西陵!?”北宮潯大驚失聲道:“魏西陵不是和左襲在廣衍對峙嗎?怎么會突然率軍出現在武邑?這怎么可能?”
“快!將我鎧甲拿來!北睂m潯將那侍從一聳,“快去!”
那侍從剛剛急步跑向前室,緊接著,房門就被人一把推開,魏西陵大步而入,火光映著他冷俊的臉容,“北宮世子,得罪了。帶走!”
第456章 暖床
廣衍,郡府大堂里
北宮達召集諸將議事,有人建議應該斷敵糧道,耗死敵軍,有人建議應該全軍出擊,以絕對的兵力優(yōu)勢碾壓敵軍,眾說紛紜。北宮達坐看右顧,覺得都有道理。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一名校尉面色緊張、步履倉促地叩門進來。
北宮達被打斷了議事,不滿道:“何事慌張?”
校尉立即單膝跪地:“報主公,皇甫忠將軍來了!”
“什么?!”旁邊的北宮梁頓時一驚。
皇甫忠是武邑守將,他怎么突然來這里了,莫非武邑有失?
“讓他進來!”他急道。
片刻后,皇甫忠披頭散發(fā)滿臉血污,跌跌撞撞地跑進府邸,一看到北宮梁就慘然下拜,涕淚橫流:“主公,末將無能,武邑丟了!”
“什么!”北宮梁霍然站起身。
皇甫忠戰(zhàn)戰(zhàn)兢兢道:“魏曠趁夜奇襲,末將不敵……”
“那世子呢?”
“世子下落不明。”
“混賬!”北宮梁幾步上前一把將他揪起,“你再說一遍?”
皇甫忠結結巴巴道:“末、末將無能,沒有保護好世子……”
北宮梁雙眼通紅,一把將皇甫忠摔在地上,“來人,拖出去,斬了!”
處理完了皇甫忠,他心急如焚地跟北宮達告別。
廣衍戰(zhàn)事僵持,十天半月的都結束不了,北宮達一時也沒法挽留,只能讓北宮梁率大軍回援武邑。
北宮梁前腳剛走,鐘緯就像一條影子般幽幽上前道:“主公,不能讓襄侯率軍離開啊。”
北宮達嘆了口氣,“本公也知道,襄侯率軍離開會使得軍心不穩(wěn),但是,魏曠攻陷了武邑,總不能不讓他率軍回救妻子兒女罷!
還有一層意思北宮達沒有說,就是他也攔不住北宮梁回軍。
他屬下的熊豹營只有精兵二十五萬,加上十萬關鎖軍,也就三十五萬,所謂的擁兵八十萬,號稱百萬雄師,乃是幽燕所有北宮氏家主的兵力加起來的聯軍。如果這些家主要帶兵退出聯盟,他北宮達也阻止不了。
***
武邑,風雪交加。
劉武站在城樓上望著如棉絮一樣紛紛揚揚的大雪:“主公,大雪封凍,道路難行,我們是不是在城內修整兩日?”
“不,即刻出發(fā)。”魏西陵斷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