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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緊接著,又是一箭破風(fēng)而去,正中呼延鉞左肩。

  呼延鉞魁梧的身形晃了下。

  蕭暥不敢耽誤,挽弓搭箭,再次瞄準(zhǔn)。

  這時,北宮皓一把奪過鐵鷂衛(wèi)手中的飛影針,“呼延鉞敗了,我們也就完了!”

  就在他手忙腳亂地扣動機括之時,第三箭已離弦而出,向著呼延鉞呼嘯而去。

  呼延鉞瞳孔驟然緊縮。

  就在這時,茫茫雨幕中有什么東西隨風(fēng)飄來。

  似是一片纖細(xì)的柳葉,飛旋而至,在空中撞上箭尾的白翎。

  羽箭急轉(zhuǎn)了個詭異的弧度,忽然改變了軌跡,向著另一邊疾射而去。

  北宮皓還來不及反應(yīng),一箭穿過下頜。

  他愕然瞪大了眼睛,鮮血從口中汩汩涌出,發(fā)出咕嚕咕嚕的聲音,從草坡上滾了下去。

  “世子!”呼延鉞一劍格開云越,驚回頭來。

  ***

  樹蔭下,錚地一聲,琴弦斷了。

  “先生?”徐翁訝異道,他從來沒有見謝先生如此失色。

  庭院里已是斜陽冉冉,落花滿襟。

  謝映之冰玉般的手指輕拂起斷弦,清冷的眸中掠過一絲黯然。

  這一箭,整個局勢都變了。

  北宮皓死,殺子之仇,北宮達(dá)豈會善罷甘休,必將大舉興兵南下。而他們新政未半,屯田練兵鑄城也才展開不久,此時蕭暥的實力尚不足與北宮達(dá)決戰(zhàn)。

  但再也沒有時間留給他們備戰(zhàn)了,大戰(zhàn)已迫在眉睫。

  “徐翁,立即通知魏將軍渡江,共商北伐�!敝x映之靜道,

  “諾�!毙煳绦闹幸徽�,抬起頭時,仿佛從那雙始終淡若無物的眸子里看到了燎原戰(zhàn)火。

  ***

  黑袍人站在曠野上,遙望著渡鴉穿過漫天雨幕,向北而去。

  大勢已破。

  九州的戰(zhàn)火將徹底點燃。

  他嘴角微微挽起:謝先生,我這份禮物,你是否滿意?

  第377章 團(tuán)聚

  曠野上烏云翻涌,風(fēng)雨飄搖。

  蕭暥抬起頭,任憑冰冷的雨水打在臉上,順著蒼白的下頜淌落,他心中一片沉寂。

  他已經(jīng)沒工夫去想剛才那詭異偏離的一箭了。北宮皓之死像一根導(dǎo)火索,點燃了九州決戰(zhàn)的烽火。

  但這是后話,既然北宮皓已死,大戰(zhàn)不可避免,那么就兵來將擋決一死戰(zhàn)。他從不拖泥帶水。

  馬背上蕭暥再次挽弓搭箭,最后一箭帶著銳利的破風(fēng)聲,離弦而出。

  今天他要先解決呼延鉞和蒼炎軍!

  ***

  昏暗的天穹下,馬嘶人沸一片混亂。

  北宮皓滾落的地方是一片野蒿叢生的草坡,連日下雨,草坡下坑坑洼洼都是積水,到處都有陣亡的士兵橫七豎八滾落在此。

  “世子!”最先趕到的是北宮皓身邊的護(hù)衛(wèi)。

  他們七手八腳地搬開旁邊的尸骸,試圖把北宮皓拖出來。

  北宮皓的下頜還插著一根羽箭,一名鐵鷂衛(wèi)想去拔出來。

  “別動�!绷硪蝗说�,“這是蕭暥的箭,我等回去也好向徐都尉回稟,并非我等保護(hù)不力�!�

  他話音未落,忽然渾身一震緩緩低頭,不可思議地看到一截雪亮的劍刃從他胸前穿出,鮮紅的血凝在鋒利的劍尖上。

  其他幾名鐵鷂衛(wèi)急忙拔出佩刀,但已經(jīng)來不及了,對方身法變幻莫測,出手快如鬼魅,昏暗中只見劍光閃閃,潑灑如銀。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連殺三人后,魏瑄一把扯下了蒙面的黑布,走到被他們拖到草坡上的北宮皓面前。

  他利落地拔出羽箭,接著手起劍落,斬下了北宮皓的頭顱。

  徐放趕到時,就見魏瑄站在北宮皓的尸身旁,正一臉漠然地將劍刃上的血擦拭在他衣袍上,“北宮皓是我殺的�!�

  徐放勃然拔刀,“你既是玄門的人,為何要殺世子?!”

  魏瑄道:“和玄門無關(guān),是君要臣死�!�

  他看向徐放,手中長劍寒光一閃,遙指向他,“你敢違君命么?”

  徐放陡然一驚,“陛下?”

  亂世天下,諸侯爭霸,誰還記得王室的存在?

  但魏瑄言語間不動聲色的威壓,卻讓徐放對那位京城中素未謀面的傀儡皇帝竟有點不敢怠慢,

  他眉頭一沉,狐疑道:“陛下為何要殺世子?”

  魏瑄道:“北宮皓假借請罪之名,行謀奪疆土之實,欺君罔上,大逆不道,故而殺之。”

  徐放疑道:“但襄州是蕭暥之地�!�

  他們搶蕭暥的地盤,關(guān)皇帝什么事?

  聞言魏瑄忽然面色一變,厲聲道,“徐放,你如何出此無君無父之言?”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襄州何時成了蕭暥之地?莫非在北境,爾等皆以幽燕非大雍之土地,北宮達(dá)也非大雍之臣屬?”

  此時風(fēng)雨漸歇,烏云裂開了一道縫隙,一夕余暉從云層后透出,灑向陰沉的大地。

  他站在慘烈的戰(zhàn)場上,在遍地狼煙間,卻仿佛遙立于金城紫殿之上,渾然天成的威儀。

  徐放面色一僵,趕緊道:“主公從來沒有裂土封王之意!”

  他心中暗生疑竇,玄門向來淡泊出世,不會介入諸侯爭端。

  “閣下并非玄門之人,莫非是繡衣使者?”

  魏瑄道:“我是晉王魏瑄�!�

  徐放心中猛地一震,晉王?

  他立即想到當(dāng)年秋狩之時,北宮皓曾謀害過魏瑄。

  徐放不由暗思,看來這晉王是借著蕭暥和北宮皓之戰(zhàn),乘機報私仇,但事涉晉王,也就牽涉到皇室,就復(fù)雜了。

  他一抬手,余下的數(shù)十名鐵鷂衛(wèi)就形成了一個半月形的包圍圈。

  徐放眸中射出一絲陰鷙,“殿下,主公讓我護(hù)衛(wèi)世子安全,如今世子已死,我回去不好交代,還請殿下隨我去一趟燕州,當(dāng)面向主公……”

  他話沒說完,便聽到隱隱有馬蹄聲從身后傳來,愕然回首間,只見雨后的曠野上,潘悅敗兵正漫山遍野奪路奔逃,在他們身后,馬蹄奔涌,馬背上騎兵的長劍迎著余暉反射出攝人的寒芒,不斷掠起、劈下。

  呼延鉞重傷逃逸,蕭暥在殲滅了蒼炎軍后,又率軍和云越伏虎等匯合,殲滅潘悅殘部。

  徐放見勢不妙,倉促間將北宮皓的尸體扛上馬背,“撤!”

  風(fēng)雨過后,殘陽似血。

  魏瑄站在曠野上極目望去,風(fēng)蕩過一片長草。

  夕陽的余暉映照在一片冰冷的甲胄上,戰(zhàn)士們頭頂?shù)目t仿佛燃燒的烈焰,在他的眼中躍動。

  魏瑄聽到自己的心跳聲也越來越響,隨著潮水般的馬蹄叩擊著大地,越來越近。

  “阿季?!”千軍萬馬中,蕭暥一眼看到了他。

  魏瑄還沒有想好怎么解釋,就被大力攬入一個冷硬的懷抱。

  大戰(zhàn)之后,蕭暥身上有鐵血的氣息,鎧甲硌到了他的傷口,但魏瑄一點都不覺得疼,手臂悄悄穿過他腋下,環(huán)住他的腰,下頜抵在他頸間,像輕嗅梅間細(xì)雪一縷孤香。

  這一刻,他抱著他,望著原野上西垂的斜陽,心中無比寧靜……

  蕭暥讓云越繼續(xù)率軍追擊殘敵,自己跟魏瑄說說話。亂世里戎馬倥傯,相逢別離都是匆匆,說不定明日又是天各一方。

  幾個月不見,魏瑄都快跟他差不多高了,骨骼長開后,更顯得輪廓線條深刻,五官英朗,唯有看他的目光絲毫未變,墨澈的眸中似有星河流淌,神采奕奕,仿佛看到他,整個人都明亮起來。

  孩子一回來,蕭暥一整天的糟心事也拋諸腦后了。

  蕭暥又有種老父親的感慨,這青春期的孩子長得可真快,才幾個月不見,就變了個兒,忽然覺得自己錯過了很多。

  他心中五味雜陳,拍了拍魏瑄寬闊的肩,“阿季,你怎么會來這里?玄門放假了?”

  那個……玄門有春假嗎?

  謝映之道:“晉王應(yīng)該是逃出來的�!�

  蕭暥:“啥?”

  他正想婉轉(zhuǎn)地問魏瑄怎么回事?就見魏瑄忐忑道:“將軍,我一時沖動,做了件錯事�!�

  蕭暥心道:不就是逃個學(xué)么?誰沒逃過。

  他和顏悅色地問:“年輕人哪有不犯錯的,什么事�。俊�

  魏瑄目光幽然地悄悄瞥了他一眼,隨即垂下:“我殺了北宮皓�!�

  “什么!?”

  蕭暥懵了,北宮皓是被他一箭射死的。怎么成了魏瑄殺的?北宮皓還能死兩次?

  “北宮皓是我射殺的,和你沒關(guān)系�!彼⒓吹�。

  魏瑄以一種坦誠承認(rèn)錯誤的態(tài)度繼續(xù)道:“我還砍了他的頭�!�

  蕭暥:“你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