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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宮達(dá)道:“有所耳聞!

  其實,北宮氏在燕州的私地早就換種上了利潤豐厚的香木藥草。

  鐘緯焦急道:“如此下去,幽燕上下,世族鄉(xiāng)紳紛紛棄耕田,而種香木,就會導(dǎo)致糧產(chǎn)下降,存糧不足!

  北宮達(dá)面色沉郁了下來,燕州倉府充實,庫中還有歷年囤糧,他覺得鐘緯有點杞人憂天了。

  而且那么豐厚的利潤,別說燕州,連豫州、巴蜀都在種植。

  他故作寬宏道:“種植香木五六倍之利,也難怪士族們動心。鐘先生不用太多慮!

  鐘緯嚴(yán)肅道:“主公,種植香木乃眼前之利,稼穡才是國之根本,舍本逐利,后患無窮。 

  他見北宮達(dá)不為所動,還露出不耐煩之色,想了想又道,“主公,此番香料價格暴漲來得蹊蹺,難保不是有人蓄意為之!

  果然北宮達(dá)目露狐疑。

  鐘緯立即道:“主公,稼穡乃民生軍力之根本,望主公下令,禁止幽燕境內(nèi)的世族領(lǐng)主棄耕田而改種香木。”

  北宮達(dá)道,“香木藥草價格飛漲,我若強令各世族領(lǐng)主不許種植,無疑斷其財路,損其利益,勢必會造成領(lǐng)主們對我心懷不滿,離心離德。”

  鐘緯皺眉,這確實是個難題。

  幽燕境內(nèi)遍布大大小小豪門世族,世族的支持是北宮氏在幽燕統(tǒng)治之根基,若強令禁止世族易種,斷了他們的財路,損了他們的利益,恐怕會使得士人生怨。

  鐘緯道:“既然管不了世族們易種,主公可否保證北宮氏的土地,不能易種。”

  北宮達(dá)肉疼,但是鐘緯所慮又在理,只能忍痛點頭允下。

  第360章 拜師

  清早的曦光透過竹簾落在案頭,桌上是一碗清苦的藥。

  魏瑄已經(jīng)很久沒有生病了。

  那夜他穿過烈焰,走出火海時,渾身衣衫都在燃燒,就像一個火人,把在場的玄門弟子都嚇傻了。

  不知是不是出于報復(fù),墨辭一腳把他踹進(jìn)湖里了。

  那廝之后給的解釋是,怕他身上的衣服燒光了裸奔,在場還有女弟子,影響多不好。

  早春山間湖水寒徹,不知是不是由于極熱極寒之間瞬息交替,加上千葉冰藍(lán)被焚,使他心神震蕩魂不守舍,于是就病了。

  墨辭說他這是胸中愁郁難消,相思成疾。思的是那株花妖。

  這病治不好,不如跟他下山去秦樓楚館轉(zhuǎn)上一圈,包治百病。

  “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單戀一枝花?”

  魏瑄心里清楚,若這是心疾,藥沒有用。

  但更有可能是那夜,十三道秘印和石壁后兇煞的黑霧在他身上相互鉸力造成的。

  若如此,則藥無可治。

  但他還是每天聽話地服藥。

  當(dāng)苦澀的藥入喉時,至少能沖淡一些他心頭的苦味。還可在傷透肝腸之際,以藥代酒,聊以慰藉。

  墨辭端詳著他,見他低垂著睫毛,優(yōu)美的眼瞼弧線下兩輪青黑色的淡影。

  “臉色蒼白,形容枯槁,眼下青黑,你這是典型的欲求不滿。憋久了吧?”

  “咳!蔽含u一口藥噎在喉嚨里,苦得撕心裂肺。

  墨辭彎下腰,好整以暇問:“這回夠苦了吧?你這是過癮了還是爽到了?”

  魏瑄忍著咳嗽,又默默拿起帕子揩了揩嘴角,沒有答話。

  齊意初看了墨辭一眼:“有欺負(fù)師弟的工夫,你替我去取些山楂糖糕吧。”

  “他又不吃!蹦o懶洋洋站起身。

  魏瑄剛想說不用,一看到齊意初淡定的眼神,忽明白這是要支開他。

  墨辭出去后,齊意初輕嘆道,“原來你認(rèn)識他!

  魏瑄知道她說的是誰,也不隱瞞,問道:“若沒有千葉冰藍(lán),齊先生還有其他的辦法為那位友人治病嗎?”

  齊意初坦言道:“我通曉花木草藥之理,但若要說精通醫(yī)理,還需要詢問映之。”

  魏瑄神色一黯。所以沒有什么能替代千葉冰藍(lán)。

  齊意初輕道:“那個人對你很重要。是么?”

  魏瑄睫毛微微一顫,遮過無數(shù)心事。

  亂世如黑夜,心魔如夢魘。

  那人是他荒寒枯寂的一生里,唯一鮮亮溫暖的色澤。

  “他像亂世中的火焰,若燃盡了,便是長夜!蔽含u輕輕道,“我想,留住他!

  齊意初無聲嘆息,沉吟片刻道,“阿季,我今天來是有件事要告訴你,我要下山一趟了!

  魏瑄立即反應(yīng)過來,“齊先生是去找千葉冰藍(lán)?”

  他脫口而出道:“我也去!”

  齊意初莞爾道:“等你的病康復(fù)了吧!

  她說得委婉。魏瑄卻心領(lǐng)神會,他心魔未除,不能下山。而且他那晚還經(jīng)歷了十三重封印和無間之獄的寒煞黑霧相互鉸力,現(xiàn)在情況未明,更不能下山。

  之后的日子,魏瑄一直在宿舍里。

  因為他秘印已破,不適合再和普通的初蒙弟子呆在一起了,簡而言之,他就是個危險人物,被隔離了。

  他的活動范圍就只有宿舍以及宿舍前的一片空地。對外則宣稱魏瑄因為那天的大火,受了傷,需要靜養(yǎng),讓盛忠他們都不要去打擾。

  唯一被安排照顧傷員的就是他的隔壁鄰居……

  已是開春,墨辭把一大摞從藏書樓借來的書簡扔到桌案上,叉著腰熱得冒汗,“我是個文人,你把我當(dāng)騾馬使?”

  魏瑄頭也不抬,扔給他一塊汗巾,“你不是會玄法嗎?”

  墨辭抹了把臉,“我主修的是精神力,又不是搬山填海術(shù),我很嬌弱的!

  魏瑄埋頭看書不想睬他。

  其實這些書他看起來頗為費力,其中很多精深的知識,是需要升級到破妄以上才能理解,他只是個初蒙,只能自己一點點推敲琢磨。

  墨辭大咧咧坐下,“你是想找代替千葉冰藍(lán)的方法吧?”

  墨辭隨手翻著書,指出:“這幾本書破妄以上才看得懂的,你一個初蒙不會玄法,借來也沒用!

  魏瑄道:“玄法的基礎(chǔ)課程我還是學(xué)過的,即使一開始不懂,也能試著推演,大體知道在講什么。而且,你既知我是何人,便該知道,衛(wèi)夫子不會讓我修玄法。”

  墨辭眨眨眼睛:“我可以教你!

  魏瑄心中微微一震,但是這個墨辭心機頗多,不知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于是他蹙眉淡淡道,“我不想學(xué)誘惑術(shù)。”

  墨辭道:“不只是精神力,我懂的可多了,我是雜家!

  魏瑄擱下書,“你為何要教我玄法?”

  “我是守境以上,早就可以收徒了,只是以前我不想罷了。”墨辭道,然后他用哄小孩的口吻道:“怎么樣?當(dāng)我徒弟罷?當(dāng)我徒弟好處很多的。”

  魏瑄道,“如果師兄想成為帝師,恐怕我要讓你失望了,我不會為帝王,也不想成為帝王。”

  墨辭大方道:“你能不能成為帝王,我能不能當(dāng)?shù)蹘煻际沁\數(shù),不是你我能決定的,就算你現(xiàn)在告訴我,你有逐鹿天下之心,我也不信,現(xiàn)在,我只問你一句,愿不愿意拜我為師?”

  魏瑄來玄門,本來就是要修行玄法來化解心魔,只是衛(wèi)宛對他嚴(yán)防死守,給他設(shè)置障礙,讓他為了學(xué)玄法和玄門的升級制度磕到底,以達(dá)到將他困在玄門一輩子的目的。

  也許整個玄門,除了謝映之,就只有眼前這個人敢對衛(wèi)宛陽奉陰違了。

  魏瑄道:“師兄收徒,沒有其他的附加條件?”

  墨辭:“當(dāng)然有條件!”

  魏瑄蹙了下眉。

  墨辭懶洋洋地往書堆里一躺:“洗衣做飯掃地端茶倒夜壺。”

  ***

  入夜,魏瑄給他那位小師父洗完衣服晾在院子里,轉(zhuǎn)身回屋,忽見幽冷的月光下,門虛掩著,無風(fēng)微動。

  魏瑄想起屋子里還煮著紅棗桂花養(yǎng)頤粥,莫非墨辭等不及了。

  他謹(jǐn)慎地推門而入。只見燭火的陰影中,拖出一道瘦長的影子,背光而立,陰寒之氣撲面而來。

  “你是誰?”魏瑄問。

  那人轉(zhuǎn)過身,竟是五天前死于火海中的孫適。

  魏瑄愕然:“你不是死了嗎?”

  孫適的嗓音透著被火焰燎燒后的沙啞,“秘術(shù)中有一道回魂術(shù),想必季師弟不陌生!

  魏瑄心中悚然,回魂術(shù)是禁術(shù),乃秘術(shù)中招魂術(shù)的一種。前世蕭暥離世后,武帝就曾經(jīng)想要用禁術(shù)招魂,但是沒有成功。

  “你來做什么?”魏瑄戒備道。

  孫適啞聲道:“我只有一炷香的時間,來傳遞一個消息!

  魏瑄警覺道:“什么消息?”

  孫適道:“那夜大火中,千葉冰藍(lán)沒有被燒毀,而是轉(zhuǎn)移到了一個地方!

  魏瑄心中不可遏制地一顫,脫口道:“在哪里?”

  “葭風(fēng)郡有一座枕霞橋,橋東有個泠雪草堂,千葉冰藍(lán)就在那里!

  魏瑄利落地起身就往外走。

  “慢著!睂O適在他身后道:“你就不怕我騙你?”

  魏瑄:“你一個死人騙我作甚?而且,我也沒有別的選擇!

  孫適點頭,“但那個人不是你想見就能見的,明晚子時,他在泠雪草堂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