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越:
蕭暥:草……
容緒不緊不慢分析道:“朔北嚴寒,風(fēng)沙凜冽,彥昭的肌膚柔嫩,所受傷損比一般人更大。需要善加養(yǎng)護,我給你配置了些金絲燕窩提取的凝脂香露……”
蕭暥翻譯過來就是,你的臉皮還不夠厚,風(fēng)沙里容易受傷,最好在上妝前做一個面膜……
蕭暥被他說得一陣惡寒,端著爪子一時忘了要做什么。
容緒建議他靠在榻上,轉(zhuǎn)身從自帶的妝匣里取出一個玲瓏的青瓷小罐,置于案頭。
打開蓮花型的蓋,蕭暥就聞到了一股馥郁的香氣。
容緒用手指撈出一團團如同棉絮雪花般的凝露,在蕭暥臉上涂勻,不輕不重地揉按著,只覺得手中觸感肌理細膩,潤澤中仿佛有瑩瑩的珠光閃爍。
容緒有些心猿意馬起來,不禁俯身貼近他耳邊,悄聲問道:“上次的牡丹白玉臺彥昭用了嗎?”
蕭暥一下子沒反應(yīng)過來,什么臺?哦,那個燈柱啊,四周雕琢的牡丹花倒是圓潤飽滿,挺好看的……
“用了幾天。”
容緒手下的力道微微一重,呼吸跟著緊了緊,不懷好意地追問,“彥昭更適宜用哪個?”
什么哪個?蕭暥莫名其妙。
“那玉柱里面還嵌套有兩個小的,尺寸長短不同,花紋也更精細繁復(fù)!彼脑捯魰崦敛幻,手心的熱度讓蕭暥有點不自在,眼中浮現(xiàn)竊喜,“莫非彥昭沒有發(fā)現(xiàn)?還是說……”
“斷了!币坏狼謇涞穆曇魪耐鈧鱽怼
容緒一驚,驀地回頭,就見謝映之袍袖飄飄,施然走了進來。
他一邊閑閑取過案頭的青瓷罐聞了聞,一邊隨意道,“怪我不小心,弄斷了!
容緒愕然看向蕭暥,然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臉色擦黑,眉毛狂跳,“你們?還一起用?還弄斷了?”
謝映之放下瓷罐,道:“如果我猜的有錯,這玉露其中三位藥材都是煥容丹的成分。”
臥槽!蕭暥頓時從榻上跳起來,煥容丹不就是能把他變成女人的玩意兒?
云越一把揪住容緒的衣襟把他提起來。
“內(nèi)服和外敷是不同的!比菥w汗涔涔道,
謝映之點頭,“主公可以試試。只是容緒先生揉按的手法不對。”
然后他一拂袖在榻前坐下,“我來!
謝先生一上手,蕭暥就明顯感覺到差異了。
他手指似輕若無物,卻又在某些穴位上極為精準有力,按揉得他舒服地瞇起眼睛。
謝映之身上清雅的香氣和那玉露馥郁的濃香交織在一起,如冰似玉的指尖偶爾掠過他的唇,蕭暥不留神舔到了。他當做是果凍了……
謝映之覺得指尖濕潤柔軟地一下,“主公?”
某狐貍心虛地長睫霎了霎,他是不小心,不算騷擾……
謝映之嘆氣:“玉露不能吃。”
然后轉(zhuǎn)頭對云越道:“取水來,給主公漱口,再吩咐徐翁,把早點端進來!
顯然,蕭暥起床到現(xiàn)在,餓了。
容緒第一次作壁上觀,心情復(fù)雜?雌饋硎挄兜倪@個主簿在府中權(quán)力頗大,不僅隨意支使云越,先前還兇巴巴的小狐貍,在他面前居然乖巧起來?
敷完了面膜,就要化妝了。
謝映之并不會化妝,好整以暇地在旁看著。倒是一邊挑眉瞪眼的云越,讓容緒感到壓力很大。
蕭暥抬著一張清媚的臉,表示要畫兇一點,威風(fēng)點。
施粉,涂脂,一番描摹下來,容緒正要提筆點唇。
“我以為主公的唇色淺淡,若施朱丹,過于濃麗,反倒污了容色。”謝映之道。
蕭暥:對對對,特么的他一個大男人畫什么口紅!
容緒剛才就對謝映之頗懷微詞,反駁道:“彥昭姿容本就嫵媚。”
謝映之道:“并非如此,主公容色如春寒里一點紅梅,淺媚中帶著冰峭的銳意,先生這樣描繪舍本逐末,我認為不可取!
容緒還不及再駁他,只覺得清風(fēng)拂袖,手中的丹朱不知道怎么,變戲法似的落到了謝映之手中。
謝映之蘸取少許丹色,提筆在柔淡的唇間一點,又淺淺暈開,如丁香噙淚,似豆蔻含香。
蕭暥只覺得唇間涼絲絲癢癢的,隨后瞥了一眼鏡中,靠,咬唇妝!
謝先生你真是可以!
旁邊的云越看得出了神,不得不承認在發(fā)掘主公的秀色中,謝先生更勝一籌。
而且謝映之一舉一動泰然自若,毫無邪念。
蕭暥這才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不對勁啊,謝先生這是在學(xué)化妝?
謝映之向來對任何新鮮的事物都充滿了興趣。
所以謝玄首,你學(xué)化妝想做什么?他忽然有種細思恐極是怎么回事?
……
片刻后,謝先生已經(jīng)對化妝之道非常在行了。
“眉間花鈿就不用了。”
容緒:“那么唇邊兩點面靨。”
謝映之:“眼梢點一顆小痣更好。”
蕭暥:……
大半個時辰之后,蕭暥看著鏡中的容顏,深吸一口氣。
既清澈純凈,又魅致入骨,兩種截然不同的風(fēng)格糅雜在一起,在他臉上短兵相接,不相上下,居然還不違和。
只能說是原主的顏值太能打,這算什么,淡妝濃抹總相宜?
化妝完畢,容緒取出了專門為他準備的華服。
蕭暥見到那件衣袍時,滿臉拒絕。能不能別那么浮夸?
那衣衫是罕見的漸變色,那面料輕柔若云,光華流溢。
“孔雀?”謝映之頗感興趣道。
柔軟的衣袍上繡著一只栩栩如生的孔雀,翠羽金絲,流光溢彩。
蕭暥:是綠的!
“并非!敝x映之莞爾,解釋道,“此為碧海青天色!
具體說是藍綠漸變色,從青空到碧海漸漸過渡。
謝映之和容緒同時看向他,試試?
蕭暥:這次他們怎么這么默契!
蕭暥繞到屏風(fēng)后,細看之下,簡直服了,這衣衫還是內(nèi)衫外袍一套,都設(shè)計了。里衫是雪白的絲帛,輕柔如羽。
蕭暥拿起衣衫謹慎地摸索一遍,有沒有給他夾帶私貨?蛇@一摸索,他就懵逼了,這衣服怎么穿?
隔著屏風(fēng),容緒悠然道:“為了孔雀圖的完整,我把珠扣都設(shè)在背后,彥昭可能夠不到。”
說著他起身,笑容可掬,“我去為彥昭試衣!
“不勞容緒先生。”謝映之淡漠看了他一眼。
云越會意,立即盯住容緒。
片刻后,蕭暥老臉通紅,謝先生親自替他更衣……
緩帶輕解,露出肌理細膩骨肉均勻的身軀。
屏風(fēng)后狹小的空間里,蕭暥有些冷,還有些尷尬。
謝映之傾身靠近他背后,雙手輕若無物地滑過他的腰際,合上衣衫,“主公當把柔劍藏于衣帶中!
蕭暥心中一沉:“有危險?”
輕暖的氣息拂到他后頸,“上一次潛龍局,引來烽火盛京,胡馬踏破關(guān)山!
微涼的指尖順著他光潔的脊背,一路往下,一顆一顆扣上珠扣,“今次這一局,主公想過是為誰設(shè)的嗎?”
他動作輕巧如蜻蜓點水,若即若離,偶爾指尖輕觸肌膚,像落上了細雪,激得蕭暥背后又癢又酥。
另一頭,容緒望著燭影下,屏風(fēng)后影影綽綽交疊的人影,忍不住問旁邊的云越:“你們這位主簿先生,一直是這風(fēng)格?”
云越臉色微變,諷道:“不關(guān)先生的事!
穿著好后,兩人一前一后從屏風(fēng)后出來。
容緒剛才還面色莫測,這下頓時眼前一亮,仿佛是枯竭了半年多的靈感,忽然鮮活起來了。
那衣袍極為修身,從肩膀到后背,將他的身形勾勒地淋漓盡致,下袍隨著孔雀般華麗的尾羽展開,更顯出他腰細腿長,妙到極致的比例。
蕭暥瞥了眼鏡中,真是不忍直視,怎么覺得他這個模樣去潛龍局,要出事!
***
江州
案頭疊放著最近籌集的軍械糧秣登記卷冊,這幾天魏瑄一直埋頭于公務(wù),只有這樣才能將體內(nèi)躁動不安的魔氣壓制下去。
方府的家宴又一次將他的心魔引出,每一次心魔牽出,他的實力都會比以往更強,也更難以控制。他只有借助摒除雜念,專注任事,才能維持住心神的寧靜。
他行事風(fēng)格也越來越像魏西陵,務(wù)實嚴謹,生活極有規(guī)律。天不亮就到州府處理公務(wù),上午魏西陵在軍營,他不去打擾,到午后,準時帶著每天處理好的公文去他書房。
“皇叔,二十萬金已經(jīng)備齊,這是這段時間招募的新兵名冊。來年開春后,就可以練兵了。”魏瑄道。
魏西陵接過來,一頁頁翻閱。以往還能夠從中指出不足和要改進之處,現(xiàn)在,無論是軍務(wù)還是庶務(wù),魏瑄都幾乎處理地?zé)o可指摘。
書房里陷入寂靜,只有紙頁翻動的聲音。魏瑄的目光從魏西陵身上轉(zhuǎn)向案頭的那對小跳蛙。不由自主地又想到那人,心浮意動間備受煎熬。
他趕緊遏制住自己的浮思游念,抬頭間就見魏西陵靜靜看向他。心中跟著一緊。
魏西陵放下案卷,只道:“無需等到開春,冬季雪原,正好練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