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西陵看了眼旁邊瘋瘋癲癲的方寧,知道其中還有蹊蹺。便道,“都帶走,交付玄門!
“西陵!狈截返沧采锨白プ∷囊屡厶闇I橫流,“寧兒是被這妖孽所害啊,總不能不分青紅皂白就交付玄門罷。你給我一兩天時間,讓我問問他。他如果依舊瘋癲,再交給玄門也不遲!
魏西陵凝眉。
“西陵,前日所說的軍需用度,銀錢糧秣我一定盡全力,二十萬金這個月就能備齊!狈截返馈
魏西陵明白,他這是提出條件了。
眼下的當(dāng)務(wù)之急是備戰(zhàn),這一兩年里,江州必須穩(wěn)定,這個時候和方家因此事起了矛盾,有礙大計。而且?guī)ё叻綄,在老太太這里也過不去,方胤必然會去哭訴。
片刻后,劉武帶兵抵達(dá)。
東方冉被押走,魏西陵留下數(shù)百名士兵將府邸里里外外駐守,保護方家的安全。
方胤心知肚明,這既是保護,更是監(jiān)看。魏西陵不動聲色間就將方氏的族兵都裁撤了,換上了公侯府的親衛(wèi)。
回到公侯府已是入暮,冬月的天暗得很早。
晚風(fēng)徐徐,院墻邊一株老梅樹蒼勁古雅,走過有孤冷的暗香飄來。
“你們都下去罷!蔽何髁甑,然后他看向魏瑄,“阿季,隨我來。”
正是華燈初上的時候,進(jìn)了書房,魏西陵隨手關(guān)上了門。
他面色沉冷,道:“阿季,你會秘術(shù)!
魏瑄暗暗一驚,隨即心下了然。
以魏西陵的剛正,今天沒有當(dāng)眾指出這點,對他已經(jīng)是種袒護了。
魏西陵等到現(xiàn)在,屏退所有人才問,這是給他一個私下里解釋的機會。
事已至此,魏瑄也不隱瞞,“皇叔,這件事我本來也想跟你說,我想去玄門!
接著他把自己修行秘術(shù),謝映之答應(yīng)用玄術(shù)為他化解秘術(shù)中的陰影面的事情說了。只是他把修煉秘術(shù)已經(jīng)入心魔之事略去了,聽起來就似乎只是去玄門修行學(xué)習(xí)。
但經(jīng)此一役,魏瑄心里很清楚,他已經(jīng)能如臂使指般使喚那股幽暗之力化妖成魔。光憑這一點,衛(wèi)宛是決然再不會讓他踏出玄門半步。
如今東方冉已經(jīng)被折了脊骨多半傷殘。方家也已經(jīng)被制服,他暫時后顧無憂。
他故作輕松道:“明天東方冉就要被押送去玄門,我就一起去罷!
魏西陵眉心微凝,“阿季,還有十天就是除夕,過了年后再去!
魏瑄驀地一怔,不由點了點頭。他不想在森冷的斷云崖石獄里過年。
更何況,除夕是團圓之日。
唯有心中所念,相隔千里。
他神色黯然,抬眼間,不經(jīng)意正好撞上魏西陵靜默的目光。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暫地交錯片刻,都快速移開。
沉默片刻,魏西陵道:“早點回去休息罷!
魏瑄走后,魏西陵獨立窗前。
庭院中凍云黯淡,晚來風(fēng)起,涼州一別后,至今音訊杳無。
謝映之說過,值此非常之時,要避嫌。
回首案頭還堆放著今天送來的各郡公文。
魏西陵坐下,剛要提筆批閱,劉武忽然急匆匆推門而入帶進(jìn)一陣?yán)滹L(fēng)。
魏西陵問:“何事?”
劉武抖著嗓子道:“主公,什么時候去剿匪?”
魏西陵微一詫。這不尋常,憑他剿匪的經(jīng)驗,現(xiàn)今大雪封山,這時山匪一般窩著寨子里過冬,要到開春雪化后才開始打劫。
“主公你看,傍晚賊曹掾收到的,山賊太猖狂了!”劉武氣得直眉瞪眼,“大半年沒教訓(xùn)他們,骨頭都散架了!
魏西陵接過信來。
平時,江州的賊事情報都交給署官,只是這封信太過囂張,署官看了后不敢妄斷,就交給了劉武。
字寫得龍飛鳳舞,讀起來頗為費勁,一眼看去就是不通文墨的山賊手筆。只是這口吻有點熟悉。
這是一封勒索信。
信中提了一大堆貪得無厭的要求,包括討要吃的玩的用的,快趕上割地納貢了,以及還順帶酸不拉幾地遛了那么一嘴,聽說公侯府要聯(lián)姻?
魏西陵心道,他人在大梁,消息倒還挺靈通的。
再往下看,他劍眉微微一斂。
只見信中狂妄地寫道:本大王正好缺一個壓寨夫人。君候順帶幫忙解決一下?
君候這兩個字出自他嘴里,怎么聽都帶著一股不大正經(jīng)的挑釁意味。
劉武在一旁氣不過道:“哪個膽兒肥的山賊訛詐到公侯府了?”
“確實膽大!蔽何髁昝鏌o表情放下信箋。
劉武憤然道:“主公,反正我過年閑著,我去襄州把他寨子踹了。”
魏西陵靜靜道:“都給他!
啥?劉武以為聽錯了,撓了撓頭:“那他還要壓寨夫人怎么辦?”
***
大梁城里,這幾天謝映之全權(quán)接管了將軍府的內(nèi)外事務(wù),蕭暥頓時閑下來了。
他搓著爪子,一邊做手工補貼家用(不是),一邊在等魏西陵給他送吃的玩的,最好再送個……算了,肯定氣瘋了。
蕭暥也覺得自己很欠,要說魏西陵這人平時冷冰冰無趣得很,可就是忍不住躍躍欲試要作弄他。
這次的信,蕭暥繞了個圈子,冒充山匪,就算被北宮達(dá)的探子截獲了,也只會以為魏西陵剿匪多年,招惹了哪處不要臉又不要命的山匪,寫了封氣死人的勒索信。
至于謝先生這關(guān),似乎也被他暗度陳倉混過去了?想到這里,蕭暥忽然有點心虛。
第281章 喜餅
深夜
方胤坐在榻前,他的手上包扎著棉布,傷口還是陣陣抽痛。
方寧喝了藥,似乎是穩(wěn)定下來了。他剛想回房去休息片刻,忽然衣擺被人抓住了。
他回過頭,就看到方寧目光幽幽地看著他。
方寧的聲音沙啞,含混不清:“父親,外面都是公侯府的親兵?”
方胤點頭。
方寧:“魏西陵經(jīng)此一番已經(jīng)徹底不相信我們方家了。”
方胤免測沉郁:“你不該輕信那些邪魔外道。”
方寧聞言有點激動:“父親你還不信我嗎?那魏瑄才是邪魔外道,東方先生法力不濟,終究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們都被坑害了!”
方胤嘆氣道:“我如何不知道,但是現(xiàn)在魏西陵表面保護我們方家,以防邪魔外道再來報復(fù),實際上控制已經(jīng)控制了我們!
“父親明白就好,自從他拒絕聯(lián)姻,我就知道他已經(jīng)想擺脫我們方家了!
方胤道:“老太太向著他,疼他這個外孫超過你們這些嫡親的孫兒,誰讓你們都不出息!
方寧不甘道:“父親,我只是沒有機會任事,既然父親覺得我沒能耐,不如干脆讓我去中原闖一闖。也讓父親看看我到底有沒有出息!
方胤緊張道:“你要去中原做什么?”
方寧道:“如今聯(lián)姻無望,我們方家在江州的地位難保,但天下不是只有他魏西陵一家諸侯,我要為為方家謀個外援!
“你打算找誰?”
方寧道:“燕州北宮達(dá)!
***
翌日,公侯府
“擴軍?”劉武一愣。
江州七十二郡常備軍隊不超過二十萬,已經(jīng)包括了各州郡的府兵。這個常備軍數(shù)量在諸侯割據(jù)的時代算是很少了。連魏西陵的精銳飛羽營輕騎其實也只有五萬人。
魏西陵用兵不在多,而在于戰(zhàn)術(shù)。所以軍隊規(guī)模一直不大。再者,軍隊多就意味著會有更多青壯不能從事生產(chǎn),不利于民生。所以魏西陵這些年一直都沒有擴軍過,各方面財稅和工事也都向民生偏移,這也是江南繁榮富庶,物阜民豐的重要原因。
而如今忽然要擴軍,而且一擴軍就要增加十萬軍隊,劉武當(dāng)場愣住了。
魏西陵并沒有解釋的打算,只問:“募兵的告示如何了?”
魏瑄起身道,“我已經(jīng)起草好了。”
此次大幅擴軍,不僅是為了北伐,還要防備遠(yuǎn)走漠北的赫連因。
劉武接過募兵的公文,還是看著魏西陵,“主公,擴軍十萬,這裝備武器軍餉,耗資銀錢,主公算過沒有?”
“二十萬金已在征集!蔽何髁甑,
但這不僅是銀錢的問題,江州的這些世家享受安樂慣了,就這么答應(yīng)擴軍打仗?還有那個方胤怎么回事,昨天請魏西陵去府上,最后又鬧出玄門叛逆,方寧也瘋了?這席間發(fā)生了什么?
劉武剛要開口問,就聽魏瑄靜靜道:“劉副將,照辦就是。”
哪來那么多話。
劉武心里嘶了聲,這小殿下跟著主公幾天,這作風(fēng)也有點像了。話不多說,只重實干,端雅中還有種無形的威壓。
他老老實實閉了嘴,走出幾步,想起什么又忍不住了,“主公,昨天那賊寇討要的貨品都備齊了。今天就可以發(fā)出!
哪來的賊寇?魏瑄一愣。
魏西陵不動聲色道:“知道了,你下去罷!
“主公如此好說話,他以后訛上你怎么辦?”
魏瑄看向劉武:“誰訛詐?”
魏西陵道:“沒有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