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要查他的信!蕭暥頓時反應(yīng)過來,那他以后還怎么寫鳳求凰?
“先生,信我還是自己查收!笔挄读⒓吹馈
謝映之忽然傾身靠近:“主公有所不便?”
“沒有!笔挄逗蟊晨吭陂缴,已經(jīng)退無可退。心想有哪個主公被自己的謀士逼到角落里的?還是在床上?
謝映之淡然道:“主公放心,我只查閱往來機要,主公私人信件我概不過問。”
蕭暥剛要松一口氣,就聽他道,“若有青鳥傳書,也是佳話!
“沒!”蕭暥斬釘截鐵道。
“哦!敝x映之所有所思道:“主公大可放心,我已跟魏將軍說過了!
什么?他怎么更加不放心了。
“你們說什么了?”
“主公早些休息罷,天快亮了!敝x映之替他拽了拽被褥,就要起身。
臥槽,說話說一半!
蕭暥簡直一口氣沒提上來,眼疾手快一把拽住那雪白的衣袖。又覺得拽袖子太娘了,轉(zhuǎn)而干脆就扣住手腕順勢將他壓回。
謝映之倚在軟榻上,似笑非笑看著他。
“我不困,先生把話說完!笔挄督K于抓回了一次主動權(quán),他居高臨下看著謝映之,“你跟西陵說了什么?”
謝映之坦言道,“主公不會再收到江州的信了!
蕭暥心中一沉,“為什么?”
“如今的局勢,若讓陛下知道你和魏將軍一直有信箋來往,會如何?”
蕭暥心中陡然一寒:“懷疑我和他有”這說勾結(jié)不合適,這不把自己連魏西陵一起搭著罵了?蕭暥正琢磨合適的措辭,“有……”
“有情!敝x映之一語道破。
靠!“沒有!笔挄扼@地臉頰一熱,趕緊否認。
“主公。”謝映之微笑,清若琉璃的眸中閃過洞悉天機的眼神,“我說的是情義!
蕭暥簡直要被他逼瘋了,所以謝玄首你能不能別每次都把話說一半?
謝映之見他卷著被褥,兩頰若煙霞映雪,一陣紅一陣白,目光四下飄忽不定,霎是有趣。不過想到今天還有事,先不逗他了,以后有的是機會。
他正色道:“既然主公選擇這兩年內(nèi)保留陛下,那么就不能再與魏將軍有來往。信箋也不能。至于江州與大梁之間往來機要,都由玄門處理,我會擇緊要的轉(zhuǎn)告主公!
蕭暥心中狠狠戳痛了下,西陵的信收不到了?兩年內(nèi)都收不到了?就算有信,謹慎起見,也要由玄門來轉(zhuǎn)達。
看著他一雙清雋的眼睛頓時黯然,謝映之有點惻憐地抬手理了理他鬢角的碎發(fā),“主公,天亮了,你再睡一會兒!
蕭暥沒反應(yīng)過來,長睫凋然像垂翅的蝶,寥落失神。
謝映之見他不動,莞爾道,“還是……你要跟我睡?”
蕭暥嚇了一跳,趕緊放開他,“不是,我沒有!
謝映之神清氣爽地起身,飄然走了。
清早的曦光中,蕭暥卷回被褥中,特么的,越來越看不透他了……
***
謝映之走出寢居,剛回身輕輕合上門,就聽到身后不遠處一陣倉皇的腳步聲。
“懷玉。”謝映之頭也不回靜靜道。
蘇鈺頓時像背后中了一箭,猛地站住,冷汗瞬間從額角滲出。
謝映之讓蘇鈺今晨來將軍府,但謝映之和蕭暥的居室只隔著一堵墻,所以蘇鈺一大早踱到這里,就看到謝映之從蕭暥的寢居里出來。
不但如此,謝玄首只穿著一身雪白輕薄的單衣,長發(fā)未束如流墨垂到腰際,還有點凌亂,像是剛剛起身。
蘇鈺從來都沒有看到謝映之這幅模樣,當即臉憋得通紅,轉(zhuǎn)頭就跑。結(jié)果謝映之還是察覺了。
此刻,蘇鈺硬著頭皮走過來,手中的文書都拿不穩(wěn)了,迎面拂來的晨風中有玄首身上孤冷幽玄的清香,怡人肺腑,卻讓蘇鈺更不敢抬頭看他。
謝映之眸中的慵意早就煙消云散,一雙眼睛寒如冰魄,“跟我來!
第277章 癡妄
昏曉初分,寒雨方歇。
天光幽昧,廊下的石龕里余燭將熄未熄,輕薄如云的白衣掠過,晦明不定的幽光下影影綽綽透出清修俊逸的身形,晨風拂起青絲如墨,飄灑風流。
蘇鈺不敢褻瀆似的趕緊壓低視線,非禮勿視。
卻禁不住腦子里的念頭一個個紛至沓來,值此寒冬,他怎么只穿著單衣,還沒束發(fā),從蕭暥的寢居里出來?他們昨晚做了什么?
玄首向來灑脫不羈,蕭暥又生得那個模樣,更兼行事偏邪,肆無忌憚,莫非他們有什么悖離禮法的行為……
想到這里他暗暗面紅耳赤,心亂如麻,沒留神前方的謝映之忽然停下腳步,蘇鈺差點一頭撞上他的后背。
謝映之淡淡看了他一眼,推開了門。
居室里沒有點燈,清凈幽暗,案頭隔夜的茶水已冷,書架上散落著一些卷冊。
謝映之隨意道,“坐!
蘇鈺暗暗松了口氣,趕緊挑了個背光的角落,藏起自己的浮思游念。
謝映之轉(zhuǎn)身到屏風后,隨手取了件煙青色素紗大氅披在身上,又用發(fā)帶將長發(fā)束起。
他這簡簡單單地一拾掇,青衫白衣,自是一派霜天月洗出塵入畫的清雅高華。
蘇鈺趕緊收起雜念,生怕那些竊竊的心思被謝映之察覺。
謝映之開門見山道:“懷玉,前番你去了鹿鳴山,為何?”
蘇鈺驀地一怔,被問得猝不及防。
幾個月前,謝映之安排江潯輔助秦羽,全權(quán)籌劃鹿鳴山秋狩之事,把蘇鈺留在了京城。
蘇鈺心底雖有些微詞,也遵照值守了,但后來一次在尚元城酒后,聽到的流言飛語讓他在京城實在坐不住了。
蘇鈺目光有些漂移,低聲道:“我擔心江潯會辜負先生所托,所以就去了鹿鳴山!
謝映之淡淡道:“你不放心他!
蘇鈺敏銳地聽出了這句話的雙關(guān)意味。
他咬了咬下唇,謹慎地回道:“玄首,要留心江潯!
“為何!
“江潯出身低微,他這樣的寒門子弟,沒有家族門第的約束,貧窶日久,急功近利,行事會無所顧忌!边@些話他在心里憋了很久了,趁著今次沒有旁人,干脆不吐不快,“我知道他們這些人,生不得五鼎食,死亦不怕五鼎烹,他若亂行逆施,搭上的卻是玄門的聲譽!
“所以你去鹿鳴山是提防江潯。”謝映之不動聲色道。
“是!碧K鈺道,“鹿鳴山秋狩之時,他就差點把諸侯大夫們都得罪了!
當時天已入冬,下起了大雪。雪天狩獵比賽,意味著更多變數(shù)和隱患。
所以江潯下令,非比賽期間,任何人不得隨意離開各自的營地,各諸侯大夫們的營地四周都有羽林防衛(wèi),嚴防死守,當時北宮皓和幾個諸侯子弟鬧得很厲害,直呼‘名為防守,實為監(jiān)視!’‘來這里的都是世家貴胄,不是囚犯!’
但江潯誰的面子都不給,依舊我行我素嚴令峻法,蘇鈺只能四方安撫,又悄悄地趁江潯不注意,放開一點門路,暗中給與通融,外緊內(nèi)松,以平撫心懷不滿的貴胄諸侯。
……
謝映之聽完他的陳述,目光意味深長,不知道在想什么。
“玄首,江潯此人出身寒門,行事肆無忌憚。就像!彼f到這里,微微一頓,想到了蕭暥。
一樣的出身寒微,一樣地行事毫無顧忌,在蘇鈺看來,這些人都抱著賭徒心態(tài),本來就一無所有,也不怕輸?shù)镁,所以行事無所忌憚。不像他們世家出身,進退都要顧及家族和師門的方方面面。所以,決不能被這些人拉下水。
他私以為,謝映之和他們走得太近,本來就不妥。但蕭暥至少是在公侯府長大的,多少耳濡目染受到影響,那個江潯……
“江潯還有野心,文昌閣策論那天,他對玄首咄咄相逼,字字句句都是誅心之言,玄首把他留在身邊,還要栽培他,若他今后得勢,難保不會再這樣對你!”
蘇鈺把余下的話一口氣說完,氣息都有些不穩(wěn)。
謝映之淡若無物地看了他一眼,“你多慮了!
“玄首!”蘇鈺忍不住追問:“是否有收江潯為弟子之意?”
“你聽誰說的!敝x映之淡漫道。
蘇鈺心中猛地一沉,果然被他說中了?
他當然不能說是酒肆中聽來的閑言,“士林都那么說!
說罷他緊張地看向謝映之。
謝映之卻似毫不當回事般,那身影若流水,似浮云,在眼前飄忽不定,態(tài)度更是不可捉摸。
蘇鈺想了想,干脆豁出去了,脫口道,“玄首記得當年薛潛嗎?”
果然,謝映之靜靜站住,回頭看向他。
薛潛就是東方冉,自從他當年暗自修煉秘術(shù),叛出師門,這個名字在玄門里就是禁忌。
蘇鈺深吸一口氣道:“江潯和薛潛不是很像嗎?都是寒門出身,天資聰穎,都野心勃勃想要做一番大事!
他的聲音因緊張有些發(fā)顫,這些話就算借給他十個膽子,都不敢在衛(wèi)宛面前說,也就謝映之向來放達無束,他才敢姑且一說。
“玄首,恕我妄言,當年師祖破格收薛潛為弟子,才使得他有了繼承玄門的妄念,最終釀成一場大禍,玄首若收江潯為弟子,豈不是當年之事的重演?”
謝映之眸光清冷,不見喜怒,提醒道,“懷玉!
蘇鈺這才注意到,由于過于激動,竟拽住了他的袖擺。
他立即意識到自己失態(tài)了,趕緊松手。
謝映之一拂衣袖,“我除了伯恭沒有收過弟子,也不會收弟子!
蘇鈺心中暗暗一震,追問道:“所以你不會收江潯……”
他容色清冷,語氣嚴正,“江潯也不是薛潛!
蘇鈺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冒犯,趕緊道:“我擅自揣測玄首的意圖,請玄首處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