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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玄門弟子皆面有振色,又看向衛(wèi)宛。

  衛(wèi)宛知道他這個(gè)師弟,淡泊不羈之下,卻有慨然之義氣,所以師父說他心性最佳。

  “此事回去再議!毙l(wèi)宛無奈退步道,

  又看了眼謝映之白衣上斑駁血跡,蹙眉道,“回去先把衣衫換了,看著刺眼!

  ***

  蕭暥夜半醒來就發(fā)現(xiàn)魏西陵不在身邊,剛出了聲,云越就進(jìn)來了?磥硭恢倍荚谄溜L(fēng)后守著。

  “主公,有細(xì)作潛入大營,魏將軍率軍追去了,主公不用擔(dān)憂。”

  蕭暥心中一驚,魏西陵的營地戒備森嚴(yán),什么人能潛入他的大營?不僅潛入了,還有機(jī)會奪路而逃?讓魏西陵親自去追?

  他立即察覺到了一絲不尋常。

  云越道:“那人極為勇猛,其他人都近不了身,也就跟魏將軍交手了幾個(gè)回合,奪馬逃了!

  蕭暥蹙眉,看來具體什么情況,還是要等魏西陵回來才知道了。

  “營中可有傷亡?”

  “沒有。”

  蕭暥稍稍放心。

  “天還沒亮,主公再休息一會兒罷!

  蕭暥揉了揉眉心。

  他已經(jīng)二十多天都沒有睡好過,之前在北狄王庭,每天和阿迦羅同榻共寢,夜夜神經(jīng)都緊繃著,后來獵場逃殺,王庭大戰(zhàn),火燒月神廟,接二連三上演,溯回地里又和一群妖魔鬼怪混戰(zhàn)幾天,這一陣玩命地折騰,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活到現(xiàn)在的。

  他正想著,云越已經(jīng)探手到他的腰間扶他躺下。又給他揉按起肩頸來。

  蕭暥實(shí)在太困乏了,乃至于云越靠著床榻,悄悄讓他枕在自己腿上,他都沒察覺。

  云越的手環(huán)著他的肩替他揉按時(shí),才發(fā)現(xiàn)他出了很多汗,再一摸衣衫都是潮濕的。

  云越眉心不由挑了挑,“主公怎么出了那么多汗。”

  他聲調(diào)幽幽,“你們做什么了?”

  蕭暥腦子混混沌沌,糊里糊涂道:“沒做什么,也就把他壓在下面了!

  云越肩膀猛一震,臉色霎地白了下。

  他知道蕭暥又開始吹牛,反過來想,大概就差不多了。

  但云越不戳破他,順著他的意思,小心追問:“壓下面了,然后呢?”

  “他不讓我看!笔挄毒砹司肀蝗欤把圆淮詈笳Z道:“好吃!

  云越神色復(fù)雜,腦中已經(jīng)是風(fēng)生水起,天人交戰(zhàn)了。

  ***

  蕭暥都不知道自己是昏過去,還是睡著了,醒來的時(shí)候天色已亮,鼻間隱約縈繞著一縷清雅的淡香,若有若無,如雨后云山空境,讓人心曠神怡。

  他迷迷糊糊睜開眼,就見謝映之悠然坐在榻邊,看上去神清氣爽。

  他一襲煙雨色青衫,外面又罩了件柳色大氅,如同雨過天青,碧色如洗。

  這種鮮艷的亮色一般人很難駕馭得住,然而謝玄首穿來,碧綠春衫襯著冰玉的容顏,清致出塵,恍若神仙中人。

  這視覺沖力太強(qiáng),蕭暥剛睡醒,有些受驚。

  “主公怎么了?”謝映之莞爾。

  蕭暥走了下神,趕緊道沒事。

  心里暗搓搓地想,一大早醒來,就看你穿得那么綠,有點(diǎn)不習(xí)慣……

  他剛想開口問其他人的情況,就聽謝映之道:“晉王無事,已經(jīng)去休息了,我們回來的途中遇到魏將軍了,此刻他正與衛(wèi)夫子敘話!

  蕭暥暫時(shí)松了口氣。

  謝映之又道:“倒是主公,你臨行之時(shí),我交代的,你可記得半句?”

  蕭暥陡然心虛。

  這幾個(gè)月來,他一直在使勁作。謝映之囑咐他切忌勞累之類的話,早就拋諸腦后。

  “我剛才已經(jīng)替你把脈查看過了。溯回地里,你的噬心咒竟然沒有發(fā)作,已是萬幸,不然我也救不了你!

  他說著端起藥,遞給蕭暥。

  蕭暥皺著眉接過來,四周看了一圈。

  “主公如果是找那些果干零嘴,我已經(jīng)收起來了!敝x映之悠然道。

  什么!?為什么?

  謝映之云淡風(fēng)輕道:“主公若不記得這藥湯有多苦,就不會記得我的話罷,以后吃藥我就親自監(jiān)督你。”

  臥槽,沒收他的小糧倉了?蕭暥暗搓搓地炸了下毛。這算什么,虐待病號?

  謝先生你以前不是這樣的呀?

  蕭暥端著藥碗,眼睛巴巴地望著謝映之。

  但這一招在謝玄首這里絲毫不管用。

  謝映之莞爾,聲音輕柔清淡,不起纖塵,“藥涼了,主公快喝罷。”

  泥煤的,草……

  喪心病狂。

  蕭暥坐在榻上苦得掏心挖肝,深切懷疑他是故意的。

  謝映之抬起手,撥開他的衣領(lǐng),“你身上還有外傷!

  那是溯回地里被藤蔓縛出的傷痕。

  謝映之去取藥匣,轉(zhuǎn)身之際,如云似墨的黑發(fā)自肩頭滑落,用一根碧色發(fā)帶在腦后隨意束著,如飛絮游絲,飄逸瀟灑。

  蕭暥看得一愣,心道雖然是賞心悅目,但是,謝玄首你這真的是……從上綠到下了。

  蕭暥不地道地想,他這是受什么打擊了?失戀了?

  “靡荼花之枝葉有毒,需給你清理一下!敝x映之說著從藥匣中取出幾只玲瓏的瓷瓶。

  蕭暥這會兒真有點(diǎn)摸不透他,怕被他整。

  蕭暥看著他調(diào)配藥汁,有點(diǎn)心虛地瞥了眼他的手。銀光流溢的玄門指環(huán)襯著皎潔修長的手。

  他心中不由想,這指環(huán)還是戴在謝玄首手上最好看,給他這大老粗戴著,真是糟蹋了。

  且不說經(jīng)常風(fēng)霜雨雪里輾轉(zhuǎn),沙場濺血,還轉(zhuǎn)手了好幾輪,不知道有沒有磨損。

  所以,他心虛地想,謝玄首這樣豁達(dá)的人,不會介意吧?

  他正忐忑著,謝映之已經(jīng)配好了藥,閑閑地走過來,施然抬起手,輕若無物地一扯,衣衫如云翻落。

  蕭暥:他怎么這么熟練……

  只見蕭暥的手腕,臂膀,腳踝等各處都有被藤蔓勒出的紅痕,腹部還有一道箭創(chuàng),最深的一道傷口在大腿根處。

  謝映之目光坦蕩蕩地往下看去,饒有趣味,“誰替你包扎的?是個(gè)新手罷。”

  蕭暥被他看得實(shí)在尷尬:“為什么是新手?”

  謝映之毫不留情指出:“替你包扎腿根上的傷時(shí),他的目光都偏離到三尺之外了!

  蕭暥:……

  謝映之似笑非笑,到案前端起藥盞,一邊挽起衣袖,轉(zhuǎn)身灑然道:“腿張開。”

  魏西陵正和衛(wèi)宛走過營帳門,腳步當(dāng)場一頓,“先生!”

  衛(wèi)宛:……

  饒是他向來板苛的臉此時(shí)也有點(diǎn)繃不住了,汗顏地解釋道:“師弟向來不拘小節(jié),將軍勿怪!

  “這是在軍中!蔽何髁牾久迹肫鹚(jīng)提醒謝映之軍中當(dāng)注意一些,他沒有重復(fù)的習(xí)慣。

  于是道:“夫子,我還有軍務(wù),告辭!

  言罷轉(zhuǎn)身回帳。

  謝映之剛剛替蕭暥包扎好,帳門就掀開了。

  顯然魏西陵為了避免尷尬,等了片刻才進(jìn)來。

  蕭暥一見是魏西陵進(jìn)來,嗖得卷到被褥里去了。真是太特么窘迫了。

  謝映之頷首微笑道,“將軍來此有事么?”

  蕭暥佩服,簡直是五體投地。這是魏西陵的寢帳他沒記錯(cuò)吧?反客為主也不是這樣的罷?

  魏西陵道:“阿暥的傷勢如何?”

  “晚上再換一次藥,過兩天就能騎馬了!

  魏西陵道,“晚上我替他包扎!

  蕭暥腹誹,他說你是個(gè)新手啊……

  謝映之微笑:“將軍如有不便之處,可以找我。”

  “我倒確實(shí)有件事想請教先生!彼戳艘谎凼挄,“請先生借一步說話!

  蕭暥懵了,等等?什么意思?要避開他?

  魏西陵這么突然那么生分了,昨天差點(diǎn)把床都拆了還是不給他看錦袋,那就算了,今天連說話都要避開他了?

  這還是兄弟嗎?基本的信任呢?

  “西陵……”他巴巴地看著魏西陵。

  魏西陵神色冷峻,轉(zhuǎn)身出帳。

  他想跟上去聽,可是剛剛謝映之給他上過藥,身上又不著寸縷,實(shí)在有傷大雅,只好慘兮兮卷在被褥里,眼睜睜看著他們走了。

  心里不著調(diào)地想著,他們兩怎么就這么默契了?以前怎么沒看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