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暥心道,這早飯不能讓下人準備?
轉念一想忽然明白了,魏西陵是把他藏起來了。
果然他是只過街老鼠。
蕭暥正取出吃,忽然聽到方澈咦了聲。
“西陵哥還玩兒這個?”
秋天的陽光輕暖無痕,照在木紋斑斕的桌面上,上面蹲著兩只精巧的紙青蛙。
蕭暥一愕,頓時大笑。
這人平時一本正經(jīng)地,原來喜歡這個。早說嘛,我給你做一簍子。
吃完早飯,某狐貍打算露一手,“澈兒,有紙嗎?”
他還會做別的嗷!
于是一個上午,心靈手巧的蕭某人,又做了一打青蛙兔子。
方澈喜歡極了:這是什么?
蕭暥:“飛機!
方澈:……?
為了向方澈演示他的飛鷹式戰(zhàn)斗機不但能飛,還能飛很高,他把方澈推到院子里,然后拿起自己的飛鷹戰(zhàn)斗機,往空中一擲。
只見那輕快的紙飛機盤旋上升,越過槐樹的樹梢。
“好厲害!”方澈拍手道。
蕭暥剛想得瑟一下,緊接著一陣風刮過,他的飛鷹戰(zhàn)斗機瞬間被卷上了屋頂。
蕭暥:……
“沒事,我去把它拿回來!笔挄墩f話間就輕快地躍上院墻。
那紙飛機落在了隔壁的院子里,那院子很安靜,似乎沒有人居住。
蕭暥縱身輕輕一躍,就落到了院子里。
這個院子和魏西陵住的院落只隔開一扇高墻,地上都是落葉,甚是寂寥,一看就是久沒人居住的院落。
這公侯府也算是永安城的黃金地段吧?空置著這么大一個院落,太浪費了吧?
蕭暥有點好奇。
門栓稍微一撥就開了。
打開門,一道初秋的陽光照進了幽暗的室內(nèi),屋子里有一股封閉已久的氣息。
桌案上放著筆墨紙硯,紙張已經(jīng)發(fā)黃。像是有些年頭了,旁邊放著幾本書,其中居然還有小孩兒識字啟蒙書。
蕭暥又開始不厚道地想,魏西陵這死傲嬌老婆度沒有,還有娃了?
他拿起來隨手一翻,腦子里就冒出一個詞,熊孩子!
只見書中到處都有亂涂亂寫的痕跡。其間還夾著幾張畫。
這畫得太有畢加索印象派的風格了,蕭暥琢磨了一下,估計這畫的約莫是個人的形狀。
他嘆了口氣,但一看這孩子就沒有繪畫天賦,這鼻子眼睛胡子都快擠在一處了。
偏偏那熊孩子還署名了。
只見畫的右下角歪歪斜斜寫著三個大字,‘蕭大王’
蕭暥頓時愣住了,什么?
他畫的?
他一臉懵逼地看了看自己的爪子。
頓時明白了這屋子以前是做什么的,這特么的是他的房間!
隨即他就打開抽屜,這抽屜里更是琳瑯滿目,彈弓,木頭劍,小飛鏢,還有一些丑陋的手工制品,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有,這孩子真夠讓人頭疼的。
一想到魏西陵小時候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肯定不會玩這些東西,所以這些物品都是原主的?
蕭暥越來越好奇了,這原主性格如此奇葩,小時候有沒有跡象可循?
他打算好好發(fā)掘一下這里。
繼續(xù)往下翻,又翻出了一只錦盒,打開后,里面是兩根絲制的發(fā)繩,發(fā)繩末端還掛著幾個鏤空的小銀球,晃動起來居然有清悅的鈴聲。
看到這東西,他忽然一愣。
遙遠的記憶里……
一只纖纖素手將那發(fā)繩系在他腦袋上的小丸子上。
那女子聲音柔婉,“這是王貴人送的,可是嘉兒還小,頭發(fā)少,扎不起來,真讓人犯愁,不會是個禿丫頭罷。如果能有阿暥這樣的頭發(fā),又黑又豐盈,哎,那么漂亮怎么是個男孩兒呢?”
片刻后,某只小狐貍摸著頭上的新發(fā)繩,叮叮當當?shù)刈吡顺鋈ァ?br />
他這一出去,院子里正吵得不可開交的幾個男孩子頓時都回過頭來。
蕭暥:“你們在吵什么?”
魏曦笑道:“他們啊,搶媳婦呢,小公主今年五歲了!
蕭暥:“媳婦,我也要!”
魏燮大笑,扯了扯他腦袋上的小鈴鐺:“阿暥,一邊兒去,你自己就是西陵的小媳婦,你瞎摻和什么?”
蕭暥:我不是!
方寧嘲笑道:“蕭大王你算了吧,且不說姑姑的孩子是大雍公主,就說我們方氏世代卿貴,你又是誰?你高攀的起么?我問你,你府上何處?家嚴在朝任何官職?”
在大雍朝是極其講究門第的。
蕭暥一向伶牙俐齒,這會兒被問懵了。
方寧見他難得吃了個癟,趁機又嚇唬他道,“蕭大王,你不過就是西陵撿回來的。他哪天不想要你了,就把你扔了。你從哪兒來回哪兒去,哈哈哈”
蕭暥一愣,回去?他還能回去哪里?
當年的漏雨的屋子不知道在千里之外的哪個州郡。他跟著魏西陵來到這繁華的永安城,他忽然發(fā)現(xiàn),一旦離開了公侯府,他都不知道還能去哪里。
以前這兩人再怎么欺負他,他最后都能懟回去,這一次,他睜著一雙清妙的眼睛愣愣地看著這兩人,他站得筆直,還是想努力讓自己看起來高一點,但那小身軀在風中顯得孤零零的。
魏燮也煽風點火:“蕭大王,你家在哪里?哪處洞府。抗,他說不上來,哈哈哈!
蕭暥咬著嘴唇。眼淚第一次在眼眶里轉了轉,被他硬憋回去了。轉身就走。
……
魏西陵找到他的時候已經(jīng)是夜里了。
在永安城里一條陋巷里,蕭暥真的很有骨氣地‘從哪兒來回哪兒去了’。
他太疲累了,就鎖在墻角睡著了,小小的一團。
魏西陵抱他起來的時候,手腳都凍得冰涼。
那天回去,蕭暥第一次看到魏西陵發(fā)怒了。
方寧慌了,“西陵哥,我們逗他玩兒呢?誰知道他當真了……”
當晚蕭暥不知道魏西陵是怎么懲處這兩人的,但是之后結果來看,這兩人大半年都見到他繞著走。
晚上,魏西陵把他的小花臉擦干凈了,認真道,“公侯府就是你家。不要聽他們瞎說。”
不得不說,魏西陵年紀不大,但是他一臉嚴肅的樣子,簡直比家長還像家長。
魏西陵又讓下廚給他做了好吃的糕點。
蕭暥正小口啃著,門忽然開了。
一個可愛的小女孩兒怯生生探進了半個小腦袋。
身后傳來姑姑柔和的聲音,“阿暥,嘉兒來看你了!
某只極護食的小狐貍一聽到是小公主,立即大方地把盤子里的糕點都讓出來。
姑姑笑道,“嘉兒,暥哥哥好不好?”
小公主奶聲奶氣道,“好。”
姑姑道:“白天的事我聽說了,都是方寧不好,小小年紀的哪來那么多門第的偏見。公侯府就是你的家,以后誰再敢說你,我絕對不會饒他,方寧已經(jīng)被帶回方家懲處了!
皇后金口玉言,從此再也不敢有人說他什么。
接著,某只小狐貍又極其大方地把自己藏抽屜里的寶貝都拿出來,給小公主玩。
小公主拿起彈弓,“這是什么?”
蕭暥道,“我教你玩!”
姑姑見他們玩得好,笑道,“阿暥,嘉寧以后做你妹妹可好?”
蕭暥眼睛清亮,脆生生答道:“好,我一定保護她。不讓任何人欺負她!
回憶一閃而過。
蕭暥猛地驚醒般,心中大震,嘉寧?嘉寧是姑姑的女兒!
那么說……
就在這時,一道冰冷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我就知道是他!”
“蕭暥,你還有臉回來!”
第170章 恩怨
蕭暥當時正沉浸在回憶里,恍惚間一回頭就看到一個魁梧的漢子站在門口,方額虎目,下巴上有根根扎出的短須,手按在腰間的闊背大刀上,甚是威風凜凜。
他怒目圓睜,“蕭暥,你還敢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