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wèi)駿正在解開馬尾,手下頓時停了。
他心中不由一凜,看不出這晉王年紀不大,思慮那么深。
他混不在意笑道,“我輸了比賽,不甘心,想跟著殿下再上場一戰(zhàn)!
他話沒說完,魏瑄急道,“衛(wèi)將軍,這里麻煩你了!
“哎?殿下,你去哪里?”
魏瑄已經(jīng)急匆匆走出馬廄。
蕭暥一定在這個圍場里,一定在!
可就在他剛跨進空闊的場院,眼睛還沒有適應外頭強烈的陽光時,就見烈日下曾賢手舉著圣旨,迎面走了過來。
他頓時心下一沉。
他匆忙迎禮,也不顧身份了,趁著曾賢宣旨前,搶先道,“曾公公,稍等我片刻再宣旨!我出去一下,立即就回!
他現(xiàn)在哪里有工夫去桓帝跟前聽他責罵。
就聽曾賢道,“殿下,等不得啊,陛下宣旨,今日時辰尚早,諸位王公臣僚都余興未艾,所以特加賜一場比賽,令今日比賽得分前十名的選手,分兩只強隊,再比試一場。”
魏瑄錯愕不已,桓帝這是什么操作?
得分前十的人,北宮潯,許慈,衛(wèi)駿,瞿鋼,甚至楊拓,這些人就必定要同場比賽了。
那么北宮潯和瞿鋼在球場的對決,豈不是避無可避了!
第146章 重逢
最終決賽即將開始。
按照得分排序,魏瑄和北宮潯累積得分最高,所以擔當兩隊的隊長。
兩隊的成員則是按照積分排列下來。
于是魏瑄、衛(wèi)駿、瞿鋼、李玦、虞非為一隊,北宮潯、許慈、楊拓、以及北宮潯的兩名燕庭衛(wèi)為一隊。
這樣能基本保持兩組隊伍的成員整體實力相當。
這塞單一公布,剛才寥寥冷寂下來的觀眾席又喧嘩起來,那些賠了錢垂頭喪氣的王公臣僚們頓時又目光發(fā)亮,躍躍欲試地開始投注。
蕭暥折著手中賽單,心想,看起來這水很深啊。
這些輸紅了眼的豪門大戶想翻本,所以桓帝應他們的要求,又天恩浩蕩加賜了一場比賽。也就是一場賭局。表面上看是這樣的。
但是這加出來的一場局,就讓瞿鋼和北宮潯直接在球場對上了。簡直是避無可避。
這一手玩得真溜。且無跡可尋,簡直不像是桓帝這智商能想到的。
謝映之說得沒錯,這次比賽,是有人想給他招惹麻煩。
看來他拿下襄州的消息已經(jīng)傳出去了,有些人坐不住了。坐不住就要出來作妖,是時候要敲打一下了。
不過他要先把肚子填飽。
蕭暥這一路趕來,早飯午飯都沒顧上吃,就塞了點零嘴,這會兒有點虛。
他讓后廚給他煮了碗白粥,湊合著吃了。
吃飽了就去看比賽。
對于瞿鋼,他倒是不怎么擔心。
他自己手底下的銳士,他不信他還拿捏不住。
雖然他完全可以一道軍令調(diào)瞿鋼下來,但是這樣會打草驚蛇,如果對方還有后招,說不定迫不及待就放出來了,給他個措手不及。
除此以外還有個原因,蕭暥陰沉著臉喝著粥,他要讓北宮潯那廝吃點苦頭,長點記性。
搞清楚了,這里是大梁,不是他可以隨便撒野的地方。在別人的地盤上,就得守點規(guī)矩!
從這方面說,他倒是很樂意看瞿鋼把北宮潯胖揍一頓的,也省得他自己出手打人了。只要不把北宮潯打殘了就沒事。
可他這一碗粥還沒吃完,剛才出去打聽情況的銳士回來了。
蕭暥聽完匯報,扔下才喝了一半的粥,“走,去賽場!”
*** *** ***
此時申時已末。
空氣中的燥熱已經(jīng)散去,晚風徐徐,帶著田野間的清香。
魏瑄立馬于球場中,翹首望了一圈看臺上。
看臺上遮陽的帷幔已經(jīng)撤去,落下大片斑駁的樹影。天邊殘陽如血,將每一個人的臉映地彤紅。
沒有那個人的影子。
他心中頓時一黯。難道推斷有錯?
這時,身后一陣陣激越的鼓聲響起。
比賽開始了。
規(guī)則很簡單,酉時一到,進球多者為贏。
魏瑄強令自己收攏思緒,當即下令,“衛(wèi)駿,你率李玦進攻!”
“是!”
“虞非,中場接應!
虞非不甘不悅地應了聲‘是’。
他年近不惑,卻要聽那么一個唇上沒毛的小子指揮,實在心里不是滋味。
最后魏瑄看向瞿鋼。
夕陽照著他古銅色的臉堂,剛硬的線條,刀刻一樣的五官。
“瞿鋼,守護龍門!蔽含u靜靜道。
他把瞿鋼防守球門的位置,是為了控制他在球場上自由的行動。
“是!宾匿摮谅暤。
沒有遲疑,更沒有不滿。
他剛冷堅毅,不催不折。眼睛里精光碩碩,像一頭蓄勢待發(fā)的獵豹。
魏瑄心中微微收緊。
此人不動聲色,極為沉得住氣。幾乎感覺不到他的怒火,反倒很扎手。
北宮潯不愧是馬球場上的高手,極擅捕捉戰(zhàn)機。他自己帥楊拓擔任前鋒,讓沉穩(wěn)的許慈坐鎮(zhèn)中場。
他馬術(shù)極好,左突右進,讓楊拓佯攻,引開衛(wèi)駿,一桿隔開李玦的圍堵,狠狠一掄,繡丸急旋著飛出,撲向龍門。
瞿鋼眼中精光一閃,正要掄起球桿。
魏瑄一看那揮桿的方向,頓時心下一凜,他縱馬躍起,“瞿鋼!”
就在瞿鋼一回頭的片刻,球穿過龍門。
孫霖報道,“北宮世子,得分。”
魏瑄背后已經(jīng)起了一層冷汗,剛才驚險的一幕難道是他想多了嗎?
他還以為瞿鋼方才掄起球桿是要學楊拓,一球砸瞎北宮潯的眼睛。
得分領先,北宮潯洋洋得意?磥硐惹白屛含u得勝,純屬僥幸。
他急于求勝,扳回前面輸?shù)舻念伱妫o接著加快攻勢,在賽場上來回沖刺,如同一匹脫韁的野馬,彪悍勇猛,衛(wèi)駿和李玦聯(lián)手竟然都攔截不住他。
北宮潯殺出重圍后,很快又進了一球。
而魏瑄一方面要緊盯著瞿鋼,一方面要顧及場上的局勢。兩頭奔忙,顧此失彼。天色漸晚,酉時將至,眼看就要輸了。
北宮潯心緒大震,只要再進一球,魏瑄就絕無翻盤的機會了。
于是他更是急于進攻,他甩開衛(wèi)駿和李玦的兩路包抄,一馬當先沖來。
魏瑄趕緊迎上阻截,可他剛要躍馬而出,忽然戰(zhàn)馬側(cè)后方被狠狠撞了一下。
他一把拽住韁繩,心中猛的一震,李拓!
不,不對!北宮潯單槍匹馬沖來,李拓根本跟不上。
那么就是……!
緊接著,他就看到瞿鋼一張森然的臉,眸子里射出野獸一般的兇悍光芒。
“北宮世子,當心!”魏瑄來不及解釋,策馬沖出,只有挺身反撞向瞿鋼的戰(zhàn)馬,試圖阻截。
可他的戰(zhàn)馬剛剛靠近瞿鋼的馬身,忽然瞿鋼手一揚起,一道白光劃過。
魏瑄的戰(zhàn)馬悲鳴一聲,脖頸上多出一個血洞,鮮血噴濺射出。
那戰(zhàn)馬掙扎了一下,頹然倒地,抽搐著不動了。
魏瑄被帶著摔下馬背,這才看清了瞿鋼的手中,竟握著一把鋒利的刀!
他暗中帶了刀!
“與你無關,走開!”瞿鋼怒喝道。
緊接著他舉起刀,就照著北宮潯的脖頸劈下!
北宮潯慌亂中抄起仗桿格擋,但那木質(zhì)的仗桿咔嚓一下就被一劈兩段。
魏瑄頓時明白過來,瞿鋼根本就不是要摔斷北宮潯的腿,他要殺人!
北宮潯是來參加比賽的,沒帶武器,他趕緊策馬就逃,卻被瞿鋼追上。
瞿鋼一手扯住馬韁,一手舉刀就刺。
千鈞一發(fā)之際,魏瑄盯住那戰(zhàn)馬的眼睛,不顧一切強令催動了馭獸術(shù)!
瞿鋼的戰(zhàn)馬突然揚起前蹄,暴躁地踢打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