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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暥看清來人,淡淡道,“你這把火放得不錯。”

  對方低沉道,“這次沒戴面具?”

  “別擋路。”

  說著他就要擦身而過,被阿迦羅伸手一把攬住在懷。

  緊接著一只手撫上了他的臉龐。這次動作出乎意外地輕柔,連呼吸都凝固了般。

  他緊緊盯著那張讓思之如狂的臉,沉聲道,“不是故意要傷你,但你那張假臉讓我惱火。還有你臉上亂七八糟的東西!”

  蕭暥冷道,“我還有事!

  言外之意,雖然我們是暫時的盟友,但別等我動手嗷!

  蕭暥正想摸向袖間刀,沒料到阿迦羅居然真得放開了。

  “你跑祿錚家的后院去做什么?”

  “不關(guān)你的事!笔挄哆@幾天生病,連番被此人壓,心中憋悶得很,又沒力氣打架,實在不爽!

  阿迦羅今天顯然沒喝酒,冷靜道,“可以,這兩年你想做什么就做。但是以后,你就是我的,也得聽我的!

  蕭暥聽著這話怎么那么奇怪,怎么感覺是結(jié)婚前你想怎么折騰我不管你,但以后……

  蕭暥頓時炸毛,泥煤的!

  看著他神色幾變,阿迦羅不失時機地捏了一把那修長的手,“這么喜歡玩火。當心燒到手。”

  蕭暥:滾滾滾!

  然后一把抽回爪子,他自己飛身滾進祿錚家后院里了。

  *** *** ***

  安陽城

  早春種下的稻米已經(jīng)成熟,千畝良田,農(nóng)戶根本忙不過來,于是這幾天高嚴正組織軍隊幫助農(nóng)戶收割。

  高嚴看完信,道,“傳令,這幾天酷暑,讓軍隊都休息,農(nóng)戶們也不必急于收割。”

  主簿焦慮道,“郡守,我們?nèi)耸植粔,這再不將稻米收割,就趕不上八月的播種新稻了!

  高嚴其實也不甚明白,他捋須道,“主公在信中說,會有人幫我們收割稻谷,關(guān)照這幾天無論發(fā)生什么事,堅守城池,不要出擊!

  史胤來到安陽城下時,出乎意料地,沒有遇到任何阻力,這一次打劫非常順利。

  他猜測,大概因為他們收割的速度太快,高嚴還蒙在鼓里時,他們已經(jīng)將上百車的糧食運走了。

  可謂是兵不血刃,滿載而歸!

  接下來,為了趕時間將糧草安全送到黃龍城,他們幾乎是頂著酷暑日夜兼程。沿途士兵中數(shù)百人中暑昏迷也顧不得停。

  晚上,車隊經(jīng)過斗方谷。

  為了抄近道,他們就選了這條路。

  這路可不好走,草木茂盛,潮濕悶熱,一絲風(fēng)都沒有,一路上蚊蟲叮咬,士兵們被折磨得苦不堪言。

  就在他們疲憊不堪的時候,忽然上方枝頭傳來一聲悠長的鳥鳴聲。

  史胤當時一愣,這都半夜了,百鳥歸林,怎么這會兒還有鳥叫?

  他心中頓生異樣,敦促道,“快,此處道路狹窄,樹林茂密,盡快走出這山谷!

  可是軍士疲憊不堪,哪里還走的快。

  就在這時,兩邊的密林忽然火起。

  緊接著喊殺聲震天,無數(shù)羽箭如急雨般落下,同時滾石檑木從兩邊山頭上紛紛落下,一時間谷中人仰馬翻。

  不好!是廣原嶺山匪的慣用套路!

  史胤大叫,“快撤,不要管糧食,先撤出山谷!”

  他當先縱馬急奔,可是奔出不多久,忽然戰(zhàn)馬前蹄一屈,他心中隨之一涼,糟糕!絆馬索!

  隨即戰(zhàn)馬一聲嘶鳴,翻滾在地,史胤灰頭土臉,剛想起來拔刀頑抗,就被狠狠踹了一腳,鋼刀落地。

  劉武一腳踢翻史胤,他在山谷里被蚊子咬了大半夜,就為捉到這貨,心里正窩火著,劈頭蓋腦就是一頓胖揍。打得史胤鼻青臉腫毫無還手之力。抱頭慘叫饒命。

  而他帶來的軍隊,一半是運糧兵,根本無法抵抗,余下的兩萬人陷在山谷之內(nèi),見勢不妙,都降了。

  劉武掀開蓋在糧車上的布幔,“呦,手腳挺麻利啊,多謝了!”

  搶收糧食正缺人手吶!

  清早的時候,幾百車糧食,連同俘虜一起押送到了安陽城。

  劉武一進門就嚷嚷,“高郡守,你看這稻谷都給你收割裝好了,省了你不少事兒吧?”

  高嚴上前附身抽出了幾根稻穗,在手心一捻,果然是顆顆飽滿,這豐收來之不易。

  他的面上沒有喜悅,卻是隱隱的憂愁。

  “怎么啦?”劉武道,這還不滿意?

  高嚴嘆氣道,“我們是豐收了,可主公那邊怕是危險了。”

  劉武撓了撓頭,“啥危險?”

  “祿錚用他的計策,結(jié)果不僅顆粒無收,還全軍覆沒,折了四萬人馬,還能放過他嗎?”

  此人身陷敵營,翻云覆雨如弄潮兒,不知道他有沒有給自己安排好退路。

  *** *** ***

  蕭暥再次去祿錚的官署時,一進門,就感覺到所有人看著他的神色都透出敵意和殺氣。

  那是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的眼神。

  浪費了好幾天時間,損失四萬人,糧食半粒都沒有撈著。

  更不妙的是,現(xiàn)在只剩下三天,就要全城斷糧了。

  徐臻盯著他,眼里都爆出血絲,“現(xiàn)在我們只剩下五萬兵馬,要再奪城搶糧都不可能了,這都拜先生的妙計!”

  蕭暥又看了看祿錚陰鷙的神色,周圍的武將已經(jīng)有意無意將手按在兵刃上,目光森然可怖,似乎只等祿錚一聲令下就將他活剮了。

  蕭暥攏了攏衣衫,有點冷。某病號表示,他現(xiàn)在弱不禁風(fēng),這些人個個兇神惡煞,瞪個眼都能殺死他。

  蕭暥覺得要為自己辯解幾句,“諸位,我是文人,不懂兵家之道,我所謀者是出其不意割了安陽城的稻谷,至于具體如何做到,全賴諸位將軍。”

  言外之意,我就是提供一個概念嗷,你們是具體實施者,你們自己無能被圈套了,怪誰。

  這話一出,在場的武將頓時炸鍋了,好幾個人當下就拔出了刀。

  “主公,殺了他!”

  祿錚眼神喝退眾人,然后轉(zhuǎn)向蕭暥,

  他目光陰森道,“這運糧的途徑先生也是知道的,斗方谷道路狹窄,叢林密布,地勢險要,先生作為謀士,又有如此大能,應(yīng)該知道,為何不指出?”

  蕭暥心道,祿錚還不算太笨!

  他當然不指出咯,他自己就是山匪頭子,兩萬多兵馬押運糧草,要劫道也不容易,斗方谷那里最適合打伏擊,他當然是有意把運糧線路引到那里去。

  祿錚見他不說話,目露殺機,“先生若沒有解釋……”

  他話音未落,一個家仆匆忙跑進來,在祿錚耳邊低語了幾聲。

  祿錚眉頭一簇,“夫人?這會兒她要做什么?”

  家仆道,“夫人請主公過去后堂,有話要說!

  第134章 狡辯

  祿錚剛走到后堂,田夫人立即就站起來,上前道,“老爺忘了,一個月前是誰設(shè)法把我從山匪手中救出來的嗎?”

  祿錚緊繃著臉道,“這是另一碼事!

  田夫人道,“好,那就說說今天的事!

  祿錚面色不悅地坐下,旁邊的侍女很有眼見地趕緊遞上茶水。

  田夫人道,“前陣子糧庫被燒,城中的糧草只夠延續(xù)七日,老爺手下那么多人,愣是沒有一人吭聲,只有沈先生想出了辦法,雖然最后,糧草被劫了,但這難道不是史胤辦事不利嗎,他自個兒被抓去了,老爺這邊找不到出氣的人,就要拿沈先生問罪嗎?”

  祿錚將茶杯頓在桌上,“太燙!想要燙死我嗎!”

  “主公息怒,我這就去換涼茶。”

  “等等!碧锓蛉说,“老爺,這茶是新煮出來的,當然是燙的,你現(xiàn)在又怪罪一個丫頭,你只是想要找個人出氣罷了,沈先生不也是……”

  “婦道人家,你懂什么!”祿錚臉色頓時一沉,又看向那侍女,“還有你,你怎么伺候夫人的,是不是你在夫人跟前嚼舌?讓夫人為這些事情鬧心?”

  那侍女聞言趕緊低頭跪下,“女婢不敢,主公恕罪!”

  祿錚一甩袖子背起手,煩悶地往外走去。

  田夫人在他身后道,“老爺,現(xiàn)在正是用人之時,沈先生獻計無錯,老爺若處置了沈先生,還有誰敢為老爺出謀劃策!”

  祿錚的腳步忽地一滯,沉沉出了口氣,黑著臉匆忙出去了。

  祿錚回到大堂上時,臉色更加陰霾。

  他看向蕭暥的眼神顯得疑慮重重,“先生想好了,你如何解釋!

  蕭暥也不推諉,干脆坦率地承認道,“是我的失查,我初來此地,對周圍的地形不熟悉,史胤將軍選擇走斗方谷的時候,我光知道他選了條捷徑便道,不料有此損失。”

  祿錚還沒表態(tài),徐臻呼地站起來直眉瞪眼道,“折損四萬兵馬,先生就輕飄飄一句,‘有此損失?’”

  旁邊的將領(lǐng)們也跟著嚷嚷道,“徐將軍說的對,不殺此人,不足以平憤!”

  祿錚眼神陰鷙地看向蕭暥。

  蕭暥長嘆了口氣,道,“徐將軍,你不提也就罷了,我本不想在主公面前揭你短,你難道不知折損幾萬兵馬,你是負主要責任的嗎?”

  徐臻一聽頓時眼皮暴跳,“你說什么?你不要亂咬!你獻計導(dǎo)致?lián)p兵折將,還想賴我?”

  說著他把腰間的劍拔出了一半,寒光一閃。

  祿錚本是個多疑的人,喝道,“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