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西陵冷冷道,“你想如何。”
田瑁驅(qū)馬趕上兩步,不懷好意道,“除非把你美貌的夫人抵押在這里!
魏西陵握劍的手,指節(jié)微微暴起。
田瑁小眼睛賊溜溜一瞇,一聲唿哨。
頓時營帳里,山坳中,四面八方殺出數(shù)百披甲執(zhí)銳的兵士。
他們清一色的頭戴鐵盔,身著細(xì)密的鎖子甲,與此同時,山間馬聲嘶鳴,前后突出的阻馬木障攔斷了去路,將他們卡在了中央。
阻馬障使得魏西陵擅長的騎兵的靈活機(jī)動的優(yōu)勢頓時失去了。騎兵一旦不能發(fā)揮奔馳沖刺的優(yōu)勢,就成了騎在馬上的步兵,只會成為靶子。
魏西陵目光微微一斂,“劉武,你保護(hù)車駕!
隨即他有條不紊地帶領(lǐng)余下的十人,分兩翼包抄突破,一路切割阻斷后援軍隊,一路他親自帶領(lǐng),直搗中軍營帳,軍士們手起劍落,利索地斬斷了捆住百姓們的圍欄和繩索。
被田瑁抓住的往來商賈和百姓,頓時蜂擁而出,逃往北方去了。
田瑁沒想到他來這么一招,趕緊急得大叫,“快!攔住他們!”
但是魏西陵哪里會給他這個機(jī)會,他的騎兵人數(shù)雖少,但兜轉(zhuǎn)迅速,借著阻馬卻正好扼住了隘口,田瑁的士兵雖多,根本突不過去,前軍受阻,后軍又涌上來,頓時隊形開始亂了起來。
田瑁一見前軍形勢不妙,他也是個猛人,忽然立即調(diào)轉(zhuǎn)馬頭,親自沖陣劈開了道路。
“跟我襲他后方,抓了他漂亮夫人,我看他不來回救!”
蕭暥掀開車簾,正好見到田瑁一臉橫氣地率軍沖殺而來。劉武的十名士兵立即迎戰(zhàn)上去,和他們混戰(zhàn)在一起。
魏西陵留下保護(hù)車駕的都是他的親衛(wèi)軍,戰(zhàn)力極強(qiáng),最為驍勇,田瑁一擊受阻,頓時陷入纏斗。他們?nèi)藬?shù)雖多,卻前進(jìn)不得半分。
蕭暥一邊觀戰(zhàn),一邊忽然想起一件事。
田瑁,他姓田……等等,他好像在書中看到過,祿錚的老婆也姓田,好像叫……田姝?
不要問他為什么記得,這《莊武史錄》里本來記載的女子就很少。而何大名士對美女的描寫是從來都不嫌廢筆墨的,而這田姝就是襄州第一的美女。
蕭暥又看向這個田!恚L成這樣,真是親弟弟?
所以,這田瑁不就是祿錚的小舅子嗎?
這邊劉武正在廝殺得起勁,一回頭就看到蕭暥掀開車簾,正顫巍巍地下車,頓時額頭青筋暴起。
這病號不老老實實呆著,這時候出來添什么亂!
“劉……劉副將。”蕭暥扶著車廂勉強(qiáng)而立,聲音輕柔低弱,隨風(fēng)飄散。
劉武頭都大了,沒好氣嚷道,“做什么!”
蕭暥按著胸口,氣若游絲,“抓住那個田瑁,抓活的……”
“少廢話,你進(jìn)去!”劉武吼道,眼睛里分明寫著,您老給我消停點好不好?!
就在他這一分心的片刻,身后忽然一陣勁風(fēng)襲來,劉武也是久經(jīng)沙場,不用看就知道,立即反手舉刀一格擋,兵刃在空中震響。
忽然左右又殺出兩股兵士從側(cè)翼襲來,劉武刀下生風(fēng),掃去一片。
但就在他被拖住的這片刻的間隙,田瑁終于抓到了一個空檔。
機(jī)不可失,他一夾馬腹,縱騎一躍,緊接著腳踏在馬鞍上凌空一個翻轉(zhuǎn),就堪堪越到了車駕前。
這邊蕭暥還未及上車,身后一股大力向他席卷而來,緊接著脖頸就被一只鐵鉗般的手牢牢扣住了。
田瑁一只手擒住那不禁一握的細(xì)腰,一只手扼住那白細(xì)的脖頸,他都沒有用刀,就怕不小心傷了那弱柳扶風(fēng)般的美人兒。
他得意洋洋道,“公子,扔下劍,我手下沒輕重,傷了你漂亮夫人就不好了!
魏西陵驟然回頭,目光凜如冰霜,長劍在陽光下流淌著耀眼的寒芒,一如他森寒的雙眼。
田瑁倒抽了一口冷氣,他感到了六月里冰霜覆頂般的徹骨寒意。
這人真的是個公子哥嗎?這逼人的殺氣是怎么回事?
……怎么腿有點軟了。
他趕緊識相地后退了一步,背靠著馬車廂,手下的士兵也迅速圍攏過來護(hù)衛(wèi)。
魏西陵冷道,“放開他。”
就在這時,他忽然看到蕭暥悄悄沖他眨了下眼,心中頓時一凜。
此人最擅長就是擒賊先擒王,自己怎么可能落到他人手里?
蕭暥微一側(cè)臉,眼睛瞇起,挑起眼梢掠了他一眼,一只手無聲無息扣上了田瑁的手腕。
那手輕柔修長,手心帶著微涼的溫度,春風(fēng)吹拂起那如墨般的青絲,飄得田瑁臉上癢,心里也酥,就在他忍不住開始心猿意馬地想:不管你們有多厲害,反正這美人在我手里,量你們也只能束手就擒……
他念頭還沒轉(zhuǎn)過,緊接著腕骨傳來咔地一聲脆響,關(guān)節(jié)一錯開伴隨著著一陣酸麻讓他痛得齜牙咧嘴。
他還沒反應(yīng)過來是怎么回事,兩條手臂的關(guān)節(jié)已經(jīng)被利落地卸了。
那人不僅動作迅疾,手勁還很大。
田瑁懵了,額頭滲出豆大的汗珠,旁邊的士兵也是猝不及防,都沒看清楚蕭暥的動作,忽然間綁架的和被綁架的人就調(diào)了個兒。這換誰都反應(yīng)不過來!
他們登時不知所措地全杵在那里。
此時田瑁雙手被以一個極痛的角度擰在身后,他艱難地轉(zhuǎn)過頭看去,就近距離撞見了那俊美的容顏,他膚色蒼潤如玉,一雙眼睛含煙藏媚邪妄非常,直看得人魂飛魄散。
蕭暥微一挑眉,聲音清寒透骨,“我是黃龍寨的山大王,這人我劫上山了!”
第124章 俘虜
雨早就停了,一線陽光從云層后折射出來。
魏西陵下令整頓隊伍,清理戰(zhàn)場,安撫百姓。
這清理戰(zhàn)場本來沒他這個老弱病殘什么事了,但是魏西陵又下了一道軍令,在此期間,任何人不許睬蕭暥,讓他一個人呆著去。
蕭暥對于最后一道命令表示不服:“我做錯了什么?”
沒人睬他。
劉武手里提著些干草鋪在雨后濕漉漉的巖石上,然后找來件干凈的披風(fēng)墊在上面,下巴努了努,示意是給他坐的。
“劉副將……”
蕭暥虛弱地把身子挪過去,這會兒他又柔地沒骨頭似得靠在樹干上,有氣無力道,“劉副將,提醒我一下!
劉武看向他。
蕭暥立即指了指田瑁,“我沒違反哪條軍規(guī)罷?我還把他抓了。這不該是記功嗎?”
田瑁被捆成一只粽子,聞言眼睛里滲出血絲來,惡狠狠瞪向他。
蕭暥挑了挑眉,指出,“你家主公賞罰不明!
劉武悄悄看向魏西陵,忍住沒說話,轉(zhuǎn)身埋頭給馬上轡頭。
“要殺要剮給句話,你主公這樣不對,不讓人跟我說話,這是冷暴力。”
終于他見魏西陵淡淡掃過來。
蕭暥立即指了指自己,“會至郁的。”
魏西陵冷哼了一聲,走開了。
片刻后,蕭暥懷里被塞進(jìn)了一包梅子,劉武壓低聲音,“主公給你的,拜托您老消停點,今天就為你,我又記了五十軍棍。”
蕭暥一楞,“啥,劉副將,等等”
記五十軍棍?啥時候?
劉武已經(jīng)避瘟神似的躲開了。
蕭暥無奈,看來沒戲了,軍令如山?jīng)]人睬他。他只好有氣無力地靠著樹干,烏發(fā)如云順滑地垂在肩上,映著雪白的容顏,一臉落寂地從懷里掏出梅子嗑。
身后傳來了兩聲不齒的干笑,
“你這么愛吃酸的,有身子了?”一個聲音粗聲粗氣道,
蕭暥用膝蓋想都知道不是什么好話,不過既然懟他,好歹有人跟他說話了。
“知道你沒媳婦,別眼熱!笔挄栋岩活w梅子送到嘴里。
田瑁一張臉頓時憋成豬肝色,惡聲惡氣道,“你怎么知道?”
廢話,他瞎蒙的,這亂世里女人少,光棍一抓一大把,一蒙一個準(zhǔn)。
當(dāng)然他不會那么說,不然就把自己也包括進(jìn)去了。
雨吸湪隊i
蕭暥敲了敲自己的小糧倉,“看到吧,我媳婦托人給我捎的!
旁邊正經(jīng)過的劉武當(dāng)場一個趔趄。
片刻后,魏西陵安頓好了百姓,“全軍上馬,回城。”
蕭暥道,“我就不去安陽城了!
劉武下巴差點掉了,“你什么?”
魏西陵面色則一沉。
蕭暥指了指田瑁,“這人我抓的,我?guī)仙!?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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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靠岸后,碼頭上就有個百夫長模樣的人指揮他們把箱子往下搬。
那百夫長穿著的重甲更加精良,胸口是純銅的護(hù)心鏡。臉遮在頭盔地下,只能看到下巴上濃密的胡茬。
箱子里不知道裝了什么,非常沉。
阿迦羅力氣極大,他提起一口氣,穩(wěn)穩(wěn)托住箱子,毫不費勁提了起來,另一個箱子兩個武士一起才能勉強(qiáng)搬動。
北小王欒祺的母親是被搶去草原的中原人,小時候會經(jīng)常跟他說一些中原的風(fēng)物。這是他第一次來中原,看什么都新鮮。
他和一名武士一邊搬起沉重的箱子,一邊還忍不住東張西望。
就在這時,碼頭上忽然響起一片喧嘩聲,像是有大船靠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