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聚義廳里一個個蔫頭耷腦的山匪首領(lǐng)都已經(jīng)繳了武器,蹲在地上。
蕭暥這一份英雄帖將幾乎所有山寨頭目全都召集來了聚義廳,正好一網(wǎng)打盡。但是人太多了,沒那么多監(jiān)獄關(guān)!
魏西陵面色沉冷,“全部綁了,原地看押!
“是!”
接著他看向蕭暥,“至于這位盟主。”
咳咳……
蕭暥蹙著秀眉,一只手撫著胸口開始費勁地咳著,咳地身子輕顫像風雨中飄搖的落葉,一雙流媚的眼眸光楚楚,迷離的眼色如水色煙波,漾到人心底。
上次來安陽城時他就摸透了魏西陵的性格,欺強而不凌弱。這會兒他裝得入戲。
他身子將傾不傾半靠在虎皮椅中,頭順服地倚著,看起來分明是一只弱小可憐又無助,還喝醉了的小狐貍。
所以不是山匪嗷,山大王也可以不當!
蕭暥已經(jīng)醉得都看不清人了,還不老實地眼角微微勾起,偷偷瞄著魏西陵,既凄婉又狡媚。
……魏大大你看這病得那么厲害,就別捆了嗷?
魏西陵目光微微一凝。
蕭暥繼而得寸進尺地偷偷扯過鋪椅子上的虎皮,蜷著身子咳得幾乎氣絕,“我……我先睡一會!
所以,閑雜人等都可以退下了。
“咳咳,我有點冷。”
快被你凍死了……
照顧一下病號吧。
他正裝地投入,就感覺到魏西陵上前一步,俯下身。
他感到魏西陵的手落到他額頭上,動作并不算溫柔,指腹也有薄繭,拂過他清致的肌膚,掠起異樣的酥麻感。
蕭暥被激得眼梢微微顫了顫,裹著虎皮一動不動,不敢動!
但他眼睛雖然閉著,那眼尾天然地微微撩起,看上去就很不老實。
魏西陵凝眉,接著不動聲色牽住虎皮的一頭,用力一拽,某只狐貍就滾了出來。
蕭暥:……
喪心病狂,欺負病號。
但他還來不及摔在冷硬的地上,就被一只有力的手臂穩(wěn)穩(wěn)接住,然后雙腳就離了地。
……!
在一眾山匪目瞪口呆的注視中,他被抱了起來。
魏西陵冷冷問,“他的住所在何處?”
立即有山匪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表示知道。
魏西陵簡短道,“帶路!
*** *** ***
片刻后,魏西陵凝視著那張披紅帶彩的大婚床,一言難盡。
他低頭看了看懷里閉著眼睛裝死的狐貍,疑道,“他睡這里?”
那領(lǐng)路的山匪是黑云寨的,弄不清楚情況,趕緊道,“回大將軍,是的。好像這披彩的大床是為了娶壓寨夫人準備的!
蕭暥被抱著,臉只好貼著魏西陵胸前,腦子里卻憋不住蹦出兩個字,泥煤!
一旁的劉武比劃了下道,“就算是婚床,這也太大了吧,那個蕭……咳,他想娶個胖子?”
那山匪討好道,“不是的,是想同時娶兩房!
!蕭暥差點一個激靈摔下來啊,隨即腰間一緊,似乎魏西陵攬著他腰的手隱隱用了力。
“啥?!兩個!”劉武被雷到了,
他忍不住瞥了一眼蕭暥,就撞見自家主公冷峻的神色,趕緊尷尬地笑道,“看不出來,哈哈,看不出來……”
這么孟浪啊……
蕭暥被勒地氣息有些不穩(wěn),心道,泥煤的劉武,不說能死嗎?
魏西陵嫉惡如仇,極為厭惡作風不正之人,這會兒,一定以為他是個死變態(tài)了!
完了完了!怎么感到怒氣值又上升了!
他腦子里胡思亂想著,已經(jīng)被放到了床榻上,就聽魏西陵道,“劉武,找件替換的衣裳!
啥?蕭暥一懵,這才感覺到了右邊肩膀到胸口有點涼,剛才酒水全潑在自己身上了。
蕭暥此刻穿著的是容緒設(shè)計的玄色鑲暗金的錦袍,他沒啥衣服,只有將這件當做他加冕山大王的禮服了。
而且這錦袍襯里不知道是什么面料,滑溜溜地非常舒服,他就干脆不穿中衣了,所以此刻那濕漉漉的錦袍是直接貼在身上,肩膀有點酸痛起來。
一件衣裳扔在他懷里。
就聽到魏西陵道,“起來,自己換!
蕭暥心情復(fù)雜。
魏西陵這不會是故意試探他吧?
如果他起來換衣裳,是不是就等于他沒喝醉,也沒發(fā)病,那是不是就要捆起來扔大牢里了?
唔……
他磨磨蹭蹭地正想著這會兒該怎么蒙混過去,忽然就覺得腰間一松,隨即聽到革帶上的玉石碰撞時清脆的聲響,當他猛然意識到不對時,緊跟著脖頸間一涼,衣襟也散開了。
就聽魏西陵道,“劉武,取熱水來!
蕭暥腦子里頓時一空,裹緊他的狐貍皮,臥槽,這是要褪毛了?
魏西陵果然是實干派,沒工夫跟他墨跡。
他正要替他褪去錦袍,忽然手下一頓。接著他一雙鳳眼微微睜大,竟有些錯愕。
咦?怎么了?
蕭暥眼梢微微撩起一瞧,腦子里緊跟著嗡地一聲,簡直不能淡定地裝死了!
泥煤的容緒!
這件錦袍居然是兩層的!兩層!
現(xiàn)代的衣裳有正反都能穿的設(shè)計,容緒這件更絕,是兩件套,里面的夾衫也是一件。
而且還是一件絲袍。絲袍就算了,居然還是鏤花的!更讓蕭暥絕望的是,這衣緣和袖口居然還是荷葉邊!這是什么?古代的蕾絲?
此刻,那半濕的絲袍輕柔如蟬翼般貼在他身上,隱約地透出瑩白的肌膚上妖嬈的繡紋。
這畫面的視覺沖擊力實在太大。蕭暥自己都覺得不忍直視啊不忍直視!
但不愧是魏大大,在短暫的錯愕后,已經(jīng)迅速沉靜下來,面色如常了。
劉武已經(jīng)取來了熱水,剛走到門口,只遠遠一瞥,差點銅盆都摔地上。
魏西陵道,“擱門口,你出去吧!
劉武如獲大赦,“是,主公。”然后又忍不住嘴賤地問一句,“這中衣挺特別啊?”
魏西陵冷道,“關(guān)上門!
劉武趕緊閉上嘴巴,關(guān)門出去了。
然后他蹙眉,就像剝蒜皮那樣,將那貼著蕭暥身上的薄紗衣盡數(shù)褪去。
房內(nèi)幽暗的燈光下,只見瑩白如玉的肌膚上,一縷花枝蜿蜒而下,順著他光潤的肩膀,穿過清修的鎖骨,然后繞到光潔均實的胸膛,肌肉緊致的腹部。
魏西陵注意到他心口的地方有一點舊傷。眉心又漸漸收緊。
他什么時候弄的傷?
如同一朵落梅。又像心間的朱砂痣。
他疑問地再看向蕭暥,看來某人經(jīng)過剛才一番內(nèi)心掙扎,已經(jīng)筋疲力盡徹底躺尸。
魏西陵用熱水給他擦了身,發(fā)現(xiàn)那花枝非但沒有褪去,反倒更加鮮妍,映著如雪的肌膚,分外妖治。
他的背后也相應(yīng)蜿蜒著花紋,估計這東西蔓延了全身。
魏西陵倒吸一口寒氣,短短兩個多月,竟然把自己弄成這樣。這京城里不太平。
熱水擦舒服了后,蕭暥只覺得酒意上涌,都不知道怎么的就迷迷糊糊睡著了。
給他穿上了干凈的中衣,拽好絲被,放下帳攏,就站起來起身離去。
走到門口,就聽身后一道極輕淺的聲音。
“西陵……”
魏西陵從來都巋然不動的背影一震,臉色竟蒼白了一下。
“何事!彼^也不回道。
“山寨……唔……我的。”
魏西陵眉間頓時一冷,居然連睡著了都不忘記做他的山大王!
他轉(zhuǎn)身折回,居高臨下看著那人,“你是鐵了心要當賊寇?”
“山里,唔,藏起來。抓不到了。”
果然是只野狐貍。
魏西陵忽然想起小時候,剛剛帶他回侯府時,他睡不踏實,半夜里還悄悄拽著自己的頭發(fā),其實是害怕。
沒有家人,沒有歸宿,連自己多大都不知道。不管表面上裝得多強悍,其實心底卻虛得很。
不管是以前還是現(xiàn)在。
魏西陵問,“你怕什么?”
蕭暥睡夢中眉卻緊蹙著,“我沒有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