狍子兄道,“果然是跟著二當家有肉吃!這黃龍寨真是肥得流油!”
旁邊的伏虎聽到二當家三個字,咧開嘴大笑,“我道是誰,原來還是個當老二的。”
蕭暥好奇地撩開眼皮,他就搞不懂了,這人自己不也是老二,哪來的優(yōu)越感?
伏虎還嫌不夠,繼續(xù)嚷嚷道,“你這種小白臉這輩子都別想當上老大,快從那位置上滾下來!省得我們大頭領(lǐng)回來了,把你充作壓寨夫人。”
旁邊的狍子一聽就怒了,三步上前提起伏虎,當頭就是一拳,打得他眼冒金星暈頭轉(zhuǎn)向,口水和鼻血飛濺。
蕭暥有點惡心,“好了,別管他!比缓笾钢詈髢蓚箱子道,“這兩箱東西,按功勞分了,余下的,存起來!
江湖上的規(guī)矩蕭暥是知道,兄弟們跟著你打了大半夜的仗,物質(zhì)鼓勵必須要有,這樣下次他們才愿意再跟著你干。
這話一出,黑云寨的山匪們頓時歡迎鼓舞。
蕭暥要么不賞,要賞,就能把人砸蒙。
那狍子兄兩眼放光像個燈泡,炯炯有神看著蕭暥,佩服道,“二當家豪氣!走,兄弟們,分了!”
伏虎趴在地上氣得臉都青了,目睜欲裂地看著群匪把那兩箱財寶瓜分了。
至于余下的幾箱子財寶,蕭暥心想,將來當軍餉用。
當然他面上卻說,“余下的財物,就等大頭領(lǐng)發(fā)落!
然后他淡淡掠了眼門口,心道,怎么還沒消息?也該有消息了……
*** *** ***
廣原嶺一帶草木茂盛,山勢起伏,道路崎嶇,不時有亂石深塹,尤其考驗馬術(shù)。
魏西陵帶了三十輕騎,在山間密林中縱馬如飛,若履平地。
斗方谷一戰(zhàn)后,魏西陵讓劉武押送俘虜回城,自己讓抓來的山匪帶路,率領(lǐng)三十騎輕裝趕往黑云寨,抄了蕭暥的后路。
蕭暥寫信把他引到斗方谷,估計是寨子有什么事情發(fā)生,以蕭暥好賭的習性,又要玩火搞事情,還是趁他沒有把自己弄翻船之前,出奇兵把他抓了。
所以魏西陵此番意在抓人為先,一路上毫不戀戰(zhàn)。
一入黑云寨,就兵分三路,前后包抄,端了他的老巢。
他身著輕甲,看上去猶如山間打獵的游騎,三十人皆精干犀利,如同一支穿喉的利箭,所向披靡。
黑云寨本來就兵力被蕭暥抽調(diào)去了近半,留守的五百山匪,頃刻間一潰千里。
魏西陵疾步踏入黑云寨的總堂時,裴元還在跟一個山匪頭目討論倘若此番蕭暥真拿下了黃龍寨,居功過大,是不是該打壓一下。
忽然見到旁邊的小頭目紛紛面如土色,正想叱問,一抬頭就看到了魏西陵一身戎裝,面如冰霜,正午的陽光照著他一身銀甲,如神兵天降一般。
他們推進的速度太快,加上這些山匪聽到他的名號就腿軟,這打到寨子里來了,誰還敢戰(zhàn),竟然紛紛都四散而逃,連個屁都沒放,更別說鳴笛報警了。
旁邊一個大著膽子的壯漢山匪拔出單刀還想困獸一斗,魏西陵目不斜視,長劍如雪掠過,只聽哐當一聲,單刀落地,同時他手下的將校立即擒住了那大漢。
裴元這幾天正拉肚子,一下子癱軟在椅子里。
魏西陵面如寒霜,“我就管你要一個人!
*** *** ***
黑云寨被攻陷的消息傳來的時候。蕭暥眸光一閃,神色莫變。
旁邊的山匪都驚得瞠目結(jié)舌,狍子一把揪住探哨,“你看清楚了!”
那探哨緊張地結(jié)巴道,“我親眼看、看到的!連大頭領(lǐng)都被抓了!”
剛才還被打地頭破血流的伏虎,頓時哈哈大笑,“你們光顧著抄我們的寨子,你們自己寨子也丟了,連大頭領(lǐng)都被抓了!痛快!哈哈痛快!小子,你現(xiàn)在連后路都沒了,看來真要留下來當壓寨”
他話沒說完,腦門上挨了一下,兩眼一翻倒地不響了。
黑柱子扔下他,“二當家,現(xiàn)在我們怎么辦?”
才剛搶下黃龍寨,自己的老巢就被端了,眾山匪都看向蕭暥,六神無主。
蕭暥微微從虎皮椅中欠起身,當即毫不猶豫表態(tài),“當然是要奪回山寨和大頭領(lǐng)了!”
他這話一說,下面的山匪頓時分立為兩派,一小部分人臉色倉皇,大部分人興奮地拍著胸脯嗷嗷叫,“二當家夠義氣!”“二當家血性!”“我們跟著二當家把寨子和大頭領(lǐng)奪回來!”
那哨探聞言面如土色,瑟縮道,“使不得啊,二當家,今天來劫寨的清一色的騎兵,據(jù)傳帶頭的大將軍一身銀甲,所向披靡,只帶了三十騎,就把整個寨子都端了!
他這話一出,頓時下面一片嘩然。
蕭暥心道,魏西陵這個死傲嬌,打仗還要擺酷逞英雄,只帶三十人就進山,中埋伏了怎么辦?若不是我把黑云寨主力調(diào)開了,你有那么容易就奪下寨子嗎?哼?到時被抓了還得本大頭領(lǐng)英雄救美?
等等,他是山匪沒錯吧?救美不現(xiàn)實,搶親到可以考慮。
他忽然想起伏虎說的壓寨夫人。再聯(lián)想到魏西陵那張冰山般的臉,真是不忍直視啊哈哈哈哈!
不行,絕對不能讓魏西陵知道他這念頭,不然要把他宰了。
他心里四六不著地想著,努力憋著笑。
這時,那狍子都這嗓子道,“那我們留在寨子里的四百多兄弟呢?就被三十個人打?當這四百多條漢子都是死人嗎?”
那哨探道,“那大將軍簡直像像天神下凡,一大半都嚇跑了。還有人傳說,這就是那武威天神將軍!”
他這話一出,那傻狍子頓時如遭雷擊般,其他所有的山匪都噤聲了,面面相覷。
蕭暥心道,天神不知道,冰山是肯定的,不是嚇跑的,都是凍死的。
見到一眾山匪沒了主意,最后齊齊看向了他,
蕭暥終于正色道,“如今大頭領(lǐng)被官兵所抓,我們的山寨被占領(lǐng),此事都怪我考慮不周……”
他態(tài)度誠懇,聲音和煦,容色溫和,實在是賞心悅目,剛才還鬧哄哄的山匪都靜下來聽他說話。
蕭暥繼續(xù)道,“沒料到官兵如此狡詐,害得寨子被奪,大頭領(lǐng)身陷囹圄,大家后路也被斷了。”
黑柱子立即道:“這如何能怪二當家?這奪下黃龍寨是大當家下令的,而且只給了二當家這么點人手,能奪下來全靠二當家智勇過人!”
旁邊的狍子聽了也道:“就是,這怎么怪二當家。二當家憑借這么點人手就拿下黃龍寨,我服了二當家!”
其他的山匪們剛才都已經(jīng)分了財寶得了實惠,見頭領(lǐng)們這么說,更是紛紛表態(tài)。
一個道:“天神將軍親自帶隊,誰能抵擋?”
另一個道:“就算我們都在寨子里,也得被抓了,還是虧得二當家?guī)覀儕Z了黃龍寨,否則這會兒兄弟們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就是,多虧二當家,不然我們這些人現(xiàn)在全都得被抓!”
黑柱子道:“接下來該如何辦,我聽二當家的!”
其他人也爭先恐后表態(tài)。
那狍子道,“二當家你發(fā)話吧!你就是讓我趟刀山,我都不會皺一下眉頭!”
蕭暥見火候差不多了,道:“現(xiàn)今我們剛剛奪下黃龍寨,自己的寨子就被端了,若奪下我們寨子的真是那個天神將軍……咳!
這什么破稱呼,蕭暥咳了聲,硬著頭皮道,
“總之此人勢強,我們當避其鋒芒,好在黃龍寨地勢險要,我們目前固守黃龍寨,站穩(wěn)腳跟,保存實力,并同時招兵買馬,再徐徐圖之。”
他這一說立即有就人響應道,“二當家說得對,逃散的兄弟們?nèi)绻牢覀冊邳S龍寨站穩(wěn)了腳跟,也會立即前來投奔的!”
蕭暥點頭。
黑柱子道:“目前大當家被官兵俘獲,我們寨子不能群龍無首,兄弟們說是不是?”
狍子兄道:“我看二當家來當這個首領(lǐng)正合適!”
本來蕭暥還想再旁敲側(cè)擊一下,沒料到這些山匪如此實誠。搞得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二當家智勇雙全,我們擁護二當家當首領(lǐng)!”
諸山匪立即群起響應。
火候正好,蕭暥擺了擺尾巴,謙虛道,“如今山寨初立,百廢待興,既然兄弟們信得過我,那我就臨危受命,當這個代理的大頭領(lǐng)了。”
說得他好像是在勉為其難一樣。
然后蕭暥又道,“但裴大頭領(lǐng)依舊是我們的大頭領(lǐng),他不在,我也不能把他的位置就占了!
眾山匪剛剛要歡呼,聽到他這話,頓時又是一愣,這又是什么操作?
這些山匪都是很實際的,跟著誰有肉吃,誰就是大頭領(lǐng),哦,裴元都被抓了,占著這坑有意思嗎?
蕭暥道,“我改一個字,我就當個大統(tǒng)領(lǐng)吧!
這大統(tǒng)領(lǐng)就比大頭領(lǐng)級別更高一點,頭領(lǐng)是山寨里的稱呼,黃龍寨已經(jīng)捏在手里了,他下一步就要豎起大旗招兵買馬,把這廣原嶺所有的山寨全都歸攏收編。
眾山匪才不知道他打的什么小算盤,現(xiàn)在的局面,他們老巢都被端了,只有六百人占據(jù)著這黃龍寨,還不知道黃龍寨出去截胡的大部隊歸來該怎么辦,只要他肯接手這危局,什么大統(tǒng)領(lǐng),山大王都可以!
于是某狐貍在眾人簇擁下當上了裴元心心念念的兩寨大統(tǒng)領(lǐng)。
*** *** ***
裴元陪親自帶魏西陵到蕭暥的房門前,推開門,魏西陵信步而入。
蕭暥在這里的房間不算小,但是也被他弄得亂七八糟,環(huán)顧四周,被褥還翻卷在床榻上,床頭的墻上掛著一張整個廣原嶺的地圖,旁邊的桌案上還堆著些雜亂的竹片。
這狐貍依舊不會好好整理一下。
魏西陵皺了皺眉,習慣性地替他把胡亂堆在案上的竹片收起來,這一碰之下,卻發(fā)現(xiàn)這些竹片上還寫了字,被做成一個個竹牌。
魏西陵拿起了一看,只見竹片上都寫著各個山寨的名稱,赤峰寨,青河寨……
這些牌子制作都不賴,沒想到他的手工還不錯。
所有的牌子都打磨光滑,只有黑云寨和黃龍寨兩個牌子摸上去有點扎手,仔細一看,才發(fā)現(xiàn)這兩塊牌子上被劃了個勾。
魏西陵眉心微微一動,難道!
他看向裴元,只見那人面色蠟黃,看起來腹瀉不止一天了……
他眉頭一蹙,原來如此。
這時旁邊一個偏將道,“將軍,天色不早,我們撤軍嗎?”
魏西陵以往剿匪都是抓獲俘虜后即立刻撤軍。他喜好整潔,做事一絲不茍,即使常年行軍在外,也是衣冠整肅,一塵不染,所以,這臟亂差的山匪窩他是呆不住的。
不料,魏西陵道,“傳令,在此駐扎。”
那偏將一愣,“是!
至于住所,把蕭暥這個狐貍窩收拾一下就能住了。
魏西陵沒有找手下,而是自己親自整理了他那屋子。一邊整理一邊還會發(fā)現(xiàn)某人到處藏的小糧倉小玩意,藏得毫無章法,估計藏完連他自己都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