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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知那一分為二的蛇,還沒落地,前半段身軀竟然又蓄勢彈起,再度向魏瑄襲來,魏瑄眼睛都不眨一刀準確地凌空把蛇頭砍成兩半,下半段的蛇尾竟然纏住他的腳踝。

  這是什么東西?劇毒無比還砍不死的蛇。

  這時陳英已經(jīng)指揮余下的人退出了樓梯,退到了門洞里,清點了一下人數(shù),只剩下三十多人了。

  饒是他究竟沙場也沒見過這種東西,“這是蛇還是魔物?”

  他們還來不及片刻喘息,瓦間又傳來淅淅索索的讓人毛骨悚然的聲音。蛇群追到門洞里了!

  他們退無可退,真只剩下跳塔自殺一條路!

  魏瑄心念一頓,難道這些蛇想逼他們跳塔?

  蛇這種爬蟲,智力低下,竟然會有這種心思?成精了?

  而且這是寒冬臘月了啊,前幾天大雪冰封,就算這種蛇再有魔性,也不至于臘月里不冬眠,還如此活躍。

  陳英咬牙切齒,“拼了,這些爬蟲想逼老子跳塔,休想!”

  魏瑄一把攔住他,忽然問“陳司長,你的燈是不是落在塔頂了?”

  陳英搞不懂都要命關(guān)頭了,這孩子怎么還舍不得個風(fēng)燈。

  “沒有,拿燈的士兵,連人帶燈一起墜樓了”

  那么這塔頂幽幽的光是什么?那光極為幽暗,忽明忽暗。黑暗中看不真切,魏瑄才以為是誰慌亂把風(fēng)燈掉那里了。

  “有弓嗎?” 魏瑄道。

  蛇群近在咫尺,陳英完全搞不懂這小殿下在想什么,難道一箭射死一條蛇?這么暗,看都看不清。

  但他二話不說,還是取來一張弓。

  就在這時,一條最近的赤蛇發(fā)出令人牙酸的嘶嘶聲,凌空彈起,像一只毒箭般向他們射來。

  魏瑄眼疾手快搭弓上箭一氣呵成,一箭飛出急如星火,穿透那條蛇后,余勢不減,將那忽明忽暗的紅光也刺了個對穿。

  頓時四周忽然寂靜了下來,連那毛骨悚然的悉悉索索聲也消失了。

  陳英目瞪口呆,“殿下……好箭術(shù)!”

  魏瑄淡淡道,“跟蕭將軍學(xué)的!比缓蟪谅暤溃案疑蠘。”

  “但那些蛇?”有人還心有余悸。

  “那些蛇是障眼法,小伎倆,我們沒有準備才著了道!

  說著他一馬當先地走在了最前面。

  本來被嚇得已經(jīng)腿軟的士兵們,看著才十幾歲的小殿下走在了最前面,頓時也來了精神,怎么也不能膽氣還不如一個久居深宮的孩子吧?

  但是當他們再次爬上樓梯,看到石塔時,所有人都震驚了。

  只見此刻塔身上遍布著暗紅色的蔓枝,像無數(shù)的觸手蔓延伸展。

  難道這就是剛才看到紅色的毒蛇?

  接著魏瑄看到了自己射出的箭,正穿透了石塔頂端的一朵碩大的色彩靡麗的花朵。靡荼之花嗎?

  這東西的枝蔓橫生密密麻麻,看得人頭皮發(fā)麻,怎么鏟除它?

  老修士望著塔內(nèi)的光線一陣明一陣暗,對一個弟子道,“快,把這里的情況報告宗主!

  *** *** ***

  到達擷芳閣的時候天已經(jīng)黑了。

  擷芳閣處于尚元城的正東,對著車馬如流的朱雀大街。

  入夜了,吃完了年夜飯的人都攜家?guī)Э诘爻鰜砉湟故校稚先祟^攢動,熙熙攘攘。

  謝映之的馬車為了低調(diào),沒有走朱雀大街,而是繞道走斜旁一處偏僻的小路,看來玄首對如何躲避狗仔隊頗有心得。

  馬車七拐八彎就在擷芳閣前一處幽僻的地方停下,有兩名玄門的弟子已經(jīng)迎候在那里了,趁著謝映之跟他們交代些什么的時候,蕭暥閑閑踱步出去。

  擷芳閣樓高五層,富麗堂皇,這在古代已經(jīng)是嘆為觀止了。

  其實在大雍朝是有禁制的,不許民間的樓房高度超過皇宮的紫闕金臺,但是這是個亂世,還有誰管這門子規(guī)矩。

  就在這時,閣樓前的人群發(fā)出一陣歡呼聲。

  人流紛紛朝一個方向涌去,那些人前呼后擁,甚是瘋狂。蕭暥有一種如果不跟著他們走就要被撞倒的感覺。

  若非在古代,蕭暥肯定是以為哪位大明星來了。

  他被人群裹挾著走出了十幾步,就聽見周圍的人道,“賀紫湄!看!賀紫湄的車駕!”

  蕭暥個子高,雖然站得遠,視線卻毫不費力地越過眾人的頭頂看去。

  只見朱雀大街兩旁燈火通明,一輛奢華精致的馬車徐徐駛來,停在了擷芳閣前。

  車停下后,幾個侍從上來提起車簾,頓時人群沸騰了。

  蕭暥遙遙看去,只見一個秀美婀娜的背影,從車上款款下來。她穿著華美絕倫的服飾,長長的裙裾逶迤拖地。

  平心而論,不如容緒設(shè)計的那件霓裳,輕若浮云,柔若煙靄,仿佛是瑤池赴宴歸來的神仙……

  這念頭只在腦海中一閃,蕭暥趕緊剎住,好險,差點被容緒設(shè)計師的審美帶歪了。

  蕭暥在現(xiàn)代沒有追過星,這回到古代他倒當了一回追星族。

  賀紫湄往樓臺上走去,人群追逐著頓時涌起了一陣推搡,蕭暥一個沒站穩(wěn),撞到了一個人的手臂上。

  黑暗中,鬧哄哄一片,彼此都看不清相互的模樣。

  他還沒來得及道個歉,那人回過頭惡狠狠道,“滾!”

  蕭暥默默滾開了,他也沒話說,是他先撞人家的。只是那個人的手臂有些奇怪,好像是條假手。所以才惱羞成怒嗎。

  他剛被罵地有點懵,忽然手腕卻忽然就被人抓住了。

  黑暗中也看不清來人的模樣,就聽聲音道,“才一轉(zhuǎn)眼就不見了,還真容易丟,你能讓先生省心點嗎?”

  “公子是……?”他莫名其妙被一個陌生人牽著手往外走,怎么也得搞清楚對方是誰吧?

  “我叫蘇鈺,先生讓我來找你。你怎么回事?一眨眼就不見了,真是!

  蘇鈺嫻熟地牽著他,逆著人流往外走,蕭暥發(fā)現(xiàn)這人對擠人堆倒是頗有技巧,很快就鉆出一條道來,兩人沿著擷芳閣高大的廓城下走著。

  蘇鈺一邊走,一邊還絮絮叨叨道,“賀紫湄今晚有獻樂,待會兒你就能看到,你跟著這些人瞎混什么。第一次來大梁罷?”

  蕭暥:……

  “這種宴會以往每年除夕都有,不過去年被蕭暥禁了,他自己孤家寡人,還看不得別人快活!”

  蕭暥:嘴真毒。

  玄門的弟子難道都這風(fēng)格?

  蘇鈺見他一直不說話,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走出人群,借著擷芳閣前的微弱燈火,蕭暥才看清蘇鈺的模樣,他二十出頭,眉目清朗。

  蘇鈺也看清了他,頓時一愕,“難怪先生要把你找回來,這一丟,怕是被人帶走了。”

  這話聽著怎么這么別扭。好像丟了只小貓小狗?被人帶走?

  等等……這蘇鈺是不是覺得他腦子不大好使?

  果然蘇鈺投來了看智障的眼神,“現(xiàn)在世道人心險惡,你這模樣不要在外面瞎逛,還好天黑了,不然遇到人販子把你賣到北狄去!

  聽到北狄,蕭暥心中一凜,有種如臨大敵的感覺。

  他前幾天就聽說阿迦羅已經(jīng)開始啟動統(tǒng)一十八部落,不知道進展怎么樣。

  還有小嘉寧,上回讓程牧傳的信收到了沒有?怎么她和程牧都一點回音都沒有?

  正尋思著,他已經(jīng)隨著蘇鈺信步走進了擷芳閣。

  擷芳閣和容緒帶他去的清頤樓布局有點像,但是擷芳閣明顯更豪奢雅致。

  清頤樓是回字形,層層回廊四周有雅間錯落,這擷芳閣中心區(qū)域,每一層上還有眺臺,是專門供那些一擲千金的客人宴飲和欣賞歌舞。

  謝映之訂的就是這種雅間,蕭暥暗暗嘖了聲,真有錢。

  雅間里有軟墊,有桌案,可躺可坐,桌案上已經(jīng)擺好了清甜的瓜果。四周垂下輕紗帳幔,輕輕隨風(fēng)擺動,甚為雅致。朝向舞臺的那一處紗幔被金絲垂鉤挽起了,可以看到下面舞臺上的表演。

  不過謝映之刺客旁若無物地在打坐,根本沒有看表演的意思。

  那他花這冤枉錢做什么?

  蕭暥倒是喜歡看熱鬧,這過節(jié)嘛,沒熱鬧看哪里有氛圍?

  這雅間的視野實在是好,將下面的舞臺盡收眼底。

  蕭暥一邊取著甘冽的瓜果吃,一邊閑閑踱到白玉圍欄前觀看表演。

  這會兒是變戲法。畫著花臉的小丑不停地變換著三個鐵圈的位置,一只黑毛小獵犬隨著他的手勢鉆著圈。

  圍觀的人還蠻多的。不時還有打賞。

  蕭暥嗑著瓜子想,這伎倆沒什么大不了的,我家蘇蘇也能鉆。

  萬一他哪天窮得混不下去了,是不是也能靠這個糊口?

  他正不著調(diào)地想著,忽然那小丑手一抖,火光一亮,這三個鐵圈居然騰地燃燒起來,火光熊熊間,那小獵犬訓(xùn)練有素,毫不畏懼地縱身穿越火圈,引得人群里一陣驚險噓聲。

  樓下傳來陣陣大喝“彩!”

  蕭暥暗搓搓收了小心思:算了,蘇蘇本來就禿。萬一燒到,更禿了……

  就在他滿腦子四六不著的念頭時,又一個小丑走上了臺。

  那小丑先是彎腰一枚枚撿起落在地上的客人打賞的錢幣,集了五個就開始往上拋。雙手輪流拋著五枚錢幣,沒有一個字兒落地。

  席間又發(fā)出一陣喝彩。

  客人們看得有趣,紛紛向他再扔錢幣,他也一一接住,依舊沒有一個落地。

  蕭暥:……

  看來,天橋賣藝也是手藝活,換他,估計得餓死……

  這時候,小丑手中的錢幣已經(jīng)達到了數(shù)十個,他拋擲的速度也越來越來。

  蕭暥好奇地想,他兩只手底能接多少錢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