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武:……
蕭暥恍若未聞,一邊佩劍:“你覺得劉武看得住我?”
帳外,火光映紅了四周一片皚皚白雪。只見兩方人馬正廝殺在一起。山谷間源源不斷有敵軍涌出,黑夜里看不清數(shù)量。
蕭暥劈翻了幾個撞上他劍鋒的不知死活的家伙,道,“這些人怎么覺得一半是山匪一半是私兵,還是現(xiàn)在的私兵同時做著山匪的買賣?”
魏西陵不睬他,專注殺敵。
這時,斜道上又潮水般涌出一股山匪,直撲中軍大帳和左右的軍帳。立即和守軍混戰(zhàn)在一起。
蕭暥回頭瞅了一眼,“這哪里是劫營,我怎么覺得是搶親,西陵,你那媳婦夠豪放!”
魏西陵一劍掃開一個敵將,“閉嘴!
蕭暥邊砍人,邊豪爽道,“行了,兄弟我會幫你,你真被王姑娘搶去了,我回去沒法跟義父交代啊,哈哈哈哈哈。”
魏西陵被他氣得說不出話,冷著張臉劍下生風,周圍的匪兵像砍瓜切菜般紛紛落馬。
可是山谷間的敵軍越來越多,風雪越來越大。
魏西陵冷著臉,指揮若定,“兵分兩路,我正面御敵,你帶本部人馬繞到反面包抄切斷!
“好!笔挄兑粨P鞭,對手下騎兵道,“走,跟我收年貨去!”
火光洶洶里,年輕的將軍縱馬一騎躍出。
蕭暥忽然驚醒,身上出了點汗,忽然發(fā)現(xiàn)不那么冷了。睜開眼,就看到蘇蘇蜷在身邊。
它不知道去哪里鬼混過了,沾著泥水還爬他床,床單上一個個小腳印清晰可見,好在它一身灰毛倒是挺耐臟。
見到他醒來,小東西就貼到他身上蹭啊蹭。
蕭暥:……
回來了就好。
今天的早餐上桌的時候,蕭暥忍不住舔了舔唇,一碗香氣綿濃的雞蛋羹,幾道精致軟糯的甜點,配著幾個清新可口的小菜。這早餐頗有點揚州早茶的風格嘛。
他立即反應(yīng)過來,“晉王人呢?”
徐翁道:“一清早就來的,做了早點就回宮了!
蕭暥:果然是田螺姑娘……
吃過一頓營養(yǎng)豐盛的早餐,蕭暥覺得渾身都有勁了。帶了曹璋和蘇蘇就去了云峰茶社。這里是江南商會臨時的駐點。
彩逸綢緞莊的少東家杜渙和其他商行的東家們都已經(jīng)到了。
蕭暥的身份不方便親自出面當江南商會的會首,所以就由杜渙來擔任名譽上的會首,然后蕭暥設(shè)了個秘書長之類的職務(wù),讓曹璋擔任,有什么事就先找曹璋。
錢款賬目上的事讓曹璋一手搞定,如果是商會下屬的商鋪遇到有人找茬,砸場子,被有權(quán)有勢的人欺壓勒索之類的事情再來找他。簡單的說,也就是需要權(quán)力或者武力來擺平的就找他。
他覺得王家不會那么消停,只是這幾天容緒那頭平靜地過了頭,讓他覺得有點不真實了。
這時杜渙道,“將軍,既然江南會館要仰仗將軍為強大之后援,這會費我等絕不吝惜!
齊掌柜也道,“我聽說將軍來年還有大動作,這錢款必然吃緊,所以我等的意思,也可以像盛京商社那樣四成會費。不知將軍意下如何?”
蕭暥聞言,回過神來,道,“諸位遠道而來,在大梁人生地不熟,生意屬于剛剛起步階段,比我更需要銀錢,會費我抽兩成!
此言一出,在座的幾位商家都是不可置信。
杜渙站起來道,“蕭將軍如此讓利,讓我等何以為報!
其他商賈紛紛表示愿意多交會費,不能讓蕭暥那么吃虧。
蕭暥這么做是頗有深意的,明面上,王家收四成,他只收兩成,他吃虧了。一旦這消息傳到盛京商會,那么盛京商會的商賈就會明顯感覺到他們這些年交的會費多了,多得肉痛,這是其一。
其二,撇除兩成的稅賦大家都要繳納外,盛京商會收四成會費,江南商會兩成,那么明顯江南商會的商賈們利潤要厚,這些錢就可以用于擴大經(jīng)營,降低價格,長遠來看更有利于和盛京商會競爭。
除非這王家被他逼得,也只有跟著降會費,但是這會費升上去容易,降下來可是割他們的肉啊,但若撐住不降,旗下的一些小商賈們可能會暗暗轉(zhuǎn)向加入江南會館,降了,那么就會無形中削弱王家的財力。
他輕輕巧巧只是少收兩成會費,退一步,不僅是海闊天空,還能讓王家的壟斷經(jīng)營走投無路。
王家這回是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不僅要被割肉,還是一把軟刀子。不見血,卻一點點暗暗地抽血,才是真要命。
蕭暥道,“諸位在大梁扎根經(jīng)營,使得大梁商業(yè)鼎盛,財貨豐沛,就是對我最好的回報!
杜渙感慨不已,“蕭將軍胸懷如海乃百川,讓我等折服。我等商賈如同江河溪流,愿歸于大海。”
他這一席話,加上蕭暥的表態(tài),有些原本搖擺的,北上看看情況的小商賈頓時吃了定心丸,都表示要扎根大梁。
蕭暥知道,他的計劃已經(jīng)成功了三分之一,現(xiàn)在尚元城快要建成,招商也完成了,他已經(jīng)有了足以和盛京商會抗衡的江南會館,這銀錢上的基礎(chǔ)算是扎穩(wěn)了,等到尚元市開張,賺幾個月前,明年安陽城練兵,興修水利,興建兵工廠,這江南會館將會源源不斷為他提供銀錢。這比他一開始到處拉投資可靠譜多了。
蕭暥安排完這些后,他對齊掌柜說出了自己另一個的來意。
“請問是魏將軍派人護送諸位北上的罷?”
齊掌柜一詫,微笑,“蕭將軍真是慧眼!比缓蟮溃叭フ垊④。”
片刻后,就見劉武大步進入廳堂,“主公讓我暗中護送諸位東家,嘿,沒想到還是被蕭將軍察覺了。”
蕭暥道:“魏將軍可好?”
“好著呢,對了!彼^蕭暥,避開眾人,走到了門外的院子里,低聲道,“你跟主公算是和解了?”
蕭暥本來就不知道跟魏西陵到底結(jié)的什么怨,反正在他的夢境里,魏西陵跟原主還是挺好的。道,“算是吧。”
“那我句多嘴啊,你什么時候回永安,小公子一直念叨你!
啥?小公子?
蕭暥簡直頭頂劃過一道驚雷啊。差點沒站穩(wěn)。
難道是他的崽?他……有娃了?……跟誰的?
按照原主這風流坯子到處撩人,這還真不是沒可能的……
劉武看他一臉茫然,臉都白了,道,“蕭將軍忘了啊,是方澈小公子!
蕭暥內(nèi)心這才長舒一口氣,他在夢中見過那個小粉團子,如今也該有十六七歲了吧?
他正想問問方澈的腿后來怎么樣了?
就在這時,外面一個風塵仆仆的將領(lǐng)飛奔進來,蕭暥定睛一看,那是秦羽的部將許慈。
蕭暥立即意識到情況不妙。
許慈取出一封秦羽的加急密信,劉武是個老兵油子,一看就知道是緊急軍報,立即知趣地踱開了去。
許慈道,“蕭將軍,主公兵敗,退守高唐,大軍的糧草也被燒了。”
蕭暥臉色驟然一變。
第75章 玄火
蕭暥暗自思忖,現(xiàn)在大梁城里有北軍和灞陵大營六萬人,但這些人都是守城之軍,沒打過硬仗,更不用說長途奔襲、攻戰(zhàn)了。精兵就只有他的銳士營,總共三千人。但這三千人就算全部派出去,要對敵北宮達的十萬大軍,還是太過勉強,而且云越受傷,騎馬怕是困難,他手頭還沒有善戰(zhàn)的將領(lǐng)。他總不能親自帶兵北上罷,那么大梁的防務(wù)怎么辦?
別忘了,盛京離開大梁那么近,如果王氏在這個時候出兵南下,大梁一旦被奪去,那就真的前后都沒有退路了。
但是絕對不能不救,一來秦羽是他的大哥,他絕不可能坐視秦羽受困,二來,秦羽手中有八萬主力,一旦主力有失,就徹底輸了。
劉武看他眉頭微蹙,就知道情況不妙,試探著問,“蕭將軍?怎么著?不順利?”
蕭暥也不瞞著他,就簡單的把情況說了。
劉武聽后,道:“不瞞將軍,此番北上,主公臨行有言,遇事一切聽憑將軍調(diào)遣,待將軍如待主公。”
蕭暥一怔,立即明白他這話的份量了,魏西陵這人話不多說,做事總是那么靠譜。這些日子他在大梁搞的這些動作,魏西陵必然知道,由此看來,他派劉武北上就頗有深意了。
蕭暥其實早就想到調(diào)用劉武和他帶來護送商賈財貨的軍隊。
但是他和魏西陵畢竟早有前嫌,劉武又是魏西陵的副將,他自己實在不好提出讓劉武率軍為他去出征。
劉武道,“我此次率軍三千,其中一千騎兵,兩千步兵。但這些步兵馬術(shù)也不差,如果將軍有兩千戰(zhàn)馬,完全可以作為騎兵戰(zhàn)力!
三千人,一如魏西陵的作風,用兵在精不在多。這三千人必定以一當十。
戰(zhàn)馬蕭暥倒是有的,阿迦羅送給他的清一色的草原良駒,絕不會輸給北宮達的戰(zhàn)馬?鄢赜鸫舜纬稣髡{(diào)取的三千草原戰(zhàn)馬,恰好還剩下兩千匹。
但是北宮達圍困高唐的兵力達到了十萬!十幾倍的兵力懸殊!
蕭暥一咬牙,“我再把三千銳士調(diào)給將軍!
他的銳士營本來就是騎兵,這樣可以就湊一只六千人的精銳騎兵。再加上劉武隨魏西陵征戰(zhàn)多年,軍事指揮力絕對過硬,應(yīng)該可以一戰(zhàn)。
“不行!辈涣蟿⑽鋽蒯斀罔F道,他棱著眼睛,“我把精銳都帶走了,你怎么辦?”
蕭暥道:“大梁城里北軍和灞陵大營加起來還有六萬兵力!
“那些人不行!”劉武急得胡子都撅起了,“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家底嗎?北軍多年不戰(zhàn),多老弱,守城還勉強,灞陵大營經(jīng)過前個月鄭圖的兵變,已經(jīng)大換血了罷?新上來的都是一群沒打過仗的少爺兵,劍都那不穩(wěn),F(xiàn)在你讓我?guī)ё吡虽J士營,你給自己留下什么?一群老弱,一座孤城嗎?”
蕭暥心想:我沒那么慘吧……
“如果王戎舉兵南下,你又當如何?你若有什么閃失,我怎么向……”
蕭暥趕緊打住他,這臺詞太熟悉了。
那個……兄弟你還是盼著我點好吧。
蕭暥快速道,“兵雖不精,但至少數(shù)量上有六萬人,大梁城池堅固,我親自指揮,死守還是能做到的。再不濟撐上半個月,你們都得勝歸來了!
劉武算是佩服了,這人真是好心態(tài)。
他想了想道,“將軍,這安陽城的高嚴手下王蒙還有幾千人,安陽離開這里日夜兼程,五天就能到!彼虉(zhí)道,“ 等他們到了,我再走!
“等不及啊將軍!痹S慈焦急道,“高唐城內(nèi)的余糧只夠七天,將軍就算現(xiàn)在押糧北上,路上也要五天!
蕭暥點頭,“劉將軍,糧草一籌集好,你就立即北上!
“不行,我要確保你安全。”
蕭暥靜靜道:“魏將軍說了,將軍聽我調(diào)遣,可當真!
劉武道,“當然是真的!
“劉武聽令,我命你立即整頓人馬,隨時待命北上。”
因為扶病體虛,他的聲音很輕柔,卻有一種不容置喙的威嚴。
劉武一愕,趕緊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