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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同時也會讓北宮達確信,這個長子不堪大用,堅定了他廢長立幼之心。

  廢長立幼,是至亂之源。蕭暥這暗暗一攪和,北宮家嫡庶之間的內(nèi)斗指日可待。

  尤其是如果這一戰(zhàn),北宮達大費周章率領(lǐng)大軍來出氣,最后若無法取勝,又憋了一口氣回去,回頭一想,全是北宮皓這不爭氣的小子惹出來的,這肚子里滿腔怨怒必然又要撒在北宮皓身上,看這個長子就更不順眼了。

  所以秦羽這一仗,并不求全勝,而是要把北宮達拖垮,把他的耐心磨完,讓他憋著一肚子邪火回去,這北宮家今年的除夕,怕是要雞飛狗跳一陣了。

  不過這段時間秦羽在前線,安定大梁的重任就壓在他肩上了,更何況,他還要保障后勤軍需的供給,以及營造尚元城,準備來年開春的安陽城練兵。

  想到這里,他道,“曹璋,準備一下,跟我去寶瓊閣!

  昨天在雅集上,蕭暥就已經(jīng)約好了幾位朱璧居的匠作大師討論尚元城的建造事宜。此刻趁著云越還在睡覺,他悄悄喚上曹璋出門去了。

  這談論生意不是打仗,他不能帶著云越,這孩子見不得他吃半點虧,上一回云峰茶莊的齊掌柜就是摸了他的手背一下,若不是自己阻止,這云越就要當然把那咸豬手剁下來了。

  容緒的品味一如既往地低調(diào)奢華,蕭暥去過幾次,都沒有發(fā)現(xiàn)這寶瓊閣原來有這么一處風水寶地。

  入口處回廊古樸,絲毫不起眼,打開雅間的雕花門,才方覺里面裝飾地猶如龍宮寶殿,居然和桃花渡的望鵠樓有那么幾分神似。

  容緒早就到了,正在和三位匠作大師喝茶,那幾個人昨天雅集的時候就介紹過。

  幾位大師傅看到他模樣有些改變,倒是也沒有太吃驚,看來容緒提前已經(jīng)跟他們解釋過了。更何況參加雅集化妝倒也不是什么新鮮事。

  蕭暥剛進去,容緒便迎上來,頗為優(yōu)雅禮讓替他接過披風后,尤為自然地一只手若即若離托著他的腰。

  蕭暥也習慣了他這對待姑娘的體貼行止,但還是不動聲色偏開了點。

  他今日帶來了自己草繪的尚元城建造方案,正想和幾位大匠商討一下,如果可行,盡早開工建造。于是他徑直往里走去。

  不料容緒卻忽而攬過他的手臂,溫聲道,“不急!

  然后他貼近幾分,低聲附耳,“昨晚沒有回府?”

  蕭暥腳步一滯。

  容緒怎么知道他沒回家,還……跟蹤尾隨?

  蕭暥側(cè)過臉,微微睜大眼睛看向他。

  容緒蹙眉凝視那雋妙的雙眼,皺緊的眉心才略舒展,壞笑了下道,“想知道我怎么猜到的?”

  他靠了上來,貼著他后背,鼻尖湊近他脖頸領(lǐng)口,“因為你身上的氣息!

  蕭暥頓時明白了,他在謝映之府上住了一晚,衣衫上自然也沾染上那清幽玄淡的香氣。

  但是那香氣那么幽淡,這容緒是狗鼻子嗎?

  而且他這話怎么聽起來那么奇怪,感覺是在詰問他為何夜不歸宿?

  容緒雖然微笑著,眼色卻很陰沉,不知是不是錯覺,蕭暥感覺他笑中帶刀,隱藏地極好的慍怒。

  容緒這個人身份神秘,看起來放浪不羈,但其實蕭暥注意到了,這人的能量很大,超乎他想象的大,F(xiàn)在他的處境內(nèi)外交困,在商場圈子里也羽翼未豐,還是要倚仗容緒。最好不要讓他感到威脅。

  他解釋了句,“謝先生為我配了點丹藥服了,故有此味。”

  聞言容緒臉色緩和了點。

  蕭暥不失時機又問,“容緒先生昨天說若缺珍奇草藥,先生府上都有,那千葉冰藍有嗎?”

  容緒一挑眉,眼中暗含笑意,似乎在說:果然是只小狐貍。一點便宜都不肯落下。

  他很自然地一手輕攬上蕭暥的肩,用長輩般狎?qū)櫟恼Z氣道,“此物極為罕見,但既然彥昭開口了,天涯海角都會給你去找。”

  蕭暥并不指望容緒真給他找來千葉冰藍,他主動向容緒提出要求,是為了暗示容緒,謝映之雖然很有本事,但他最終還是倚賴容緒的,孰輕孰重,他心里掂量地清楚。

  這個人的控制欲很強,不知道為什么,蕭暥還聞到一股陳年的醋味。

  果然,他這討要千葉冰藍的舉動,讓容緒眉宇間一展,松口道:“好了,時辰不早了,幾位大師傅都在這里,我們商討先正事。”

  蕭暥心中舒了口氣:終于可以討論正事了……還是不把昨天‘夜不歸宿’的事情說清楚就不讓討論。

  蕭暥本來就是為了這個來的,于是他拿出自己草繪的圖紙,并把他的計劃說了一遍。

  在蕭暥的設計里,整個尚元城分為三個功能區(qū),商業(yè)區(qū),為南北貨物,餐飲區(qū)為酒樓飯店,娛樂區(qū)為茶樓、歌樓、風月場。

  除此之外,他還打算仿照望鵠樓的規(guī)模,建造一個供雅集、茶社、歌舞、雅樂、對弈,包含茶道、酒道、香道、棋道的綜合性會所。

  名稱嘛,他忽然靈光一閃,就讓容緒來取。

  冠名權(quán)其實沒什么實際意義,但是卻能讓冠名的人莫名地對這樣東西有一種‘所有感’。明明不是自己的,卻覺得是自己的。

  容緒思索了一會兒,道,“就叫煙波里。”

  桃花渡,煙波里,蕭暥不知為什么,覺得這兩個名字一脈相承。

  容緒對這個煙波里充滿興趣。

  蕭暥一猜就知道,這個太對他胃口了,簡直就是為他量身定制的。

  幾乎可以在里面住上十天半個月,美女,雅樂,歌舞,酒茶,雅集會友,全都是容緒喜歡的。

  沒錯,蕭暥本來就是投其所好,為他量身定制的。

  蕭暥還有一個目的沒有說,他將來還想開分號,開到幽州去。開到其他各州去。他自己當然不出面,他需要容緒來幫他推動這件事。

  五年后,如果要和北宮達開戰(zhàn),這個表面上是容緒的煙波里,可以推波助瀾,暗中為他收集情報。

  之后他又和幾位匠作大師商討了一會兒具體建造的事宜,以及開工營建的日期,順便在寶瓊閣吃了頓大餐,當然是容緒大包大攬全程買單的。

  等到他回到府邸的時候,已經(jīng)是申時了。

  他今天又是勞心勞神殫精竭慮,只覺得渾身筋疲力盡;厝ヒ粏栃煳,云越還沒有醒來,在書房睡得正香。

  看來這謝映之的安神香囊效果堪比蒙汗藥!沒錯,蕭暥悄悄地把這個香囊塞在了書房的長榻角落里。

  蕭暥讓徐翁去燒點水,昨天一夜夢一身冷汗,泡個澡舒緩一下精神,然后再舒舒服服睡一覺。

  他這個嬌病的殼子實在是禁不起折騰了。

  徐翁熱水燒好后,蕭暥剛想寬衣,忽然瞥見窗沿下的小木碗,想起了什么,“對了,蘇蘇在哪里?”

  第59章 出兵

  魏瑄不看,堅決不看,他只是幫蘇蘇翻頁。因為用爪子翻頁實在是非常費勁。

  他一頁頁地翻著,并迅速在翻之前瞥一眼,如果內(nèi)容還算寡淡的就翻開,如果太過孟浪,他就兩頁三頁一起跳過去。反正這是一只貓,它也不懂。

  而且那只灰毛小怪還是只奶貓,整個身子都只有巴掌大,根本夠不著書頁,幾頁一起翻,它也發(fā)現(xiàn)不了。

  魏瑄一只手翻著書頁,一只手開始悄悄落在那毛茸茸的小腦袋上。蘇蘇歪了歪頭,并沒有抗拒,繼續(xù)聚精會神地看書。

  魏瑄就小心翼翼擼了幾把,不得不說,這小東西手感確實是好。

  這只小奶貓的毛又軟又細,摸起來暖融融的,雖然有點禿毛,但是軟糯無比。魏瑄擼著擼著就停不下來了。

  蘇蘇一邊看書,一邊抖抖毛,然后乖嗲地哼唧幾聲,有時候還會回頭癢癢地咬上他一口。

  魏瑄心道,他這算是取得這只貓的信任了嗎?

  然后他悄悄放慢翻書的速度,一邊不動聲色地擼著貓,一邊暗暗驅(qū)動咒語。

  就在這時,他聽到院中徐翁叫到:“蘇蘇,蘇蘇——”

  他視線一晃,倏地一下壓低了,竄了出去。

  *** *** ***

  蕭暥解下衣衫隨意撂在旁邊的柜子上,氤氳的熱氣讓他渾身都舒緩過來,又取了一些謝映之送他的藥材,泡在浴桶里,聞了聞居然還有說不清的花香。

  然后他舒服地窩在熱水里,據(jù)說溫泉養(yǎng)生治療的功效更好。

  容緒跟他說起過,大梁附近似乎有溫泉的泉眼,還跟他建議可以在煙波里造一個湯池,不僅自己能閑暇時泡個溫泉,同時還能兼顧賺錢。

  潮濕的熱氣中,他的思緒變得緩慢,有一搭沒一搭地想著,一邊懶散地瞥了眼那只空木碗。

  ……蘇蘇這只小東西又不知道野到哪里去了,泡澡沒個小玩意兒還真是無聊啊。

  或者有人給他揉揉肩頸也是不錯,最近他心神疲憊,渾身酸痛,哪兒都不大舒服,只是云越那孩子雖然手藝沒得挑,但是那毫不避諱的目光,每每讓他老臉趟不住啊,還是不要了罷。

  蕭暥正打算隨便泡一泡就算了,就在這時,門輕輕叩響了一下。

  他漫聲道問,“徐翁,蘇蘇找到了?”

  “主公,你是說這只?”云越推開門,皺著細眉,手里拎著一小團灰毛。

  而且他拎的角度很刁鉆,是拎著一只尖耳朵。

  蘇蘇腦袋歪著,在空中手舞足蹈,想撓又撓不到,想咬也咬不著。只能朝著蕭暥發(fā)出乖嗲無助的求救聲。

  “快放下!笔挄兜溃@孩子怎么虐小奶貓?那么弱小可憐的一只。

  云越道,“主公,這東西剛才在扒窗戶,結(jié)果活該,尾巴被窗子夾住了,我干脆把它捉進來了。”

  魏瑄此刻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剛才那一瞬間,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就移神到蘇蘇身上。

  然而,悲劇的是,他再一次發(fā)現(xiàn)這只滄嵐山貓很古怪,因為他完全不能像控制黑貓那樣自如地控制它。他的意識似乎只能像旁觀者一樣地看著,雖然能看它所看到的,聽著它聽到的,但是不能控制它。

  魏瑄在這只貓的身上,完全是被動的。

  而且這只灰毛小怪的警覺性很高,也根本沒法通過催眠來控制它。

  他先是被迫跟著那只灰毛小怪物竄到了一處墻根,然后蘇蘇一縱就上了窗臺,他還沒明白要做什么。蘇蘇的爪子已經(jīng)扒開了窗戶要往里鉆,然后,尾巴被夾住了……

  他跟著蘇蘇不上不下地掛在窗臺上,窗戶撐開了一條縫,他聽到隱約的水聲,還沒反應過來,蘇蘇已經(jīng)把腦袋湊了上去。

  下一刻,魏瑄的腦子里空白了。

  他看到那個人靠著木桶閉目養(yǎng)神,長發(fā)順滑如流墨般漫散在水中,肌膚被溫水浸泡地泛著柔淡的粉色,氤氳的水汽中,他微微仰起的下頜,毫無戒備地露出修長的脖頸優(yōu)美流暢的弧線……

  魏瑄不知道為什么腦子里冒出了一個詞,暖玉溫香?

  他立即被這念頭嚇了一跳,瞎想什么?他把一個殺伐果決的帝國將軍比作傾城驚世的美人?

  他是不是呆在這色兮兮的灰毛小怪的身體里被它傳染了?

  他一邊目光被迫跟著蘇蘇沒法從某人身上挪開,腦子里卻在天人交戰(zhàn),嚴肅地思考著好色會不會傳染的可能性。

  就在這時,耳朵上一痛。蘇蘇被揪起來了。

  隨即他看到了云越犀利的目光。頓時就像被射中了的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