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聽到一個中年男子低聲道:“都別說了,此人是蕭暥。”
“!蕭暥?”
姑娘你這‘啊’到底是什么意思?
“蕭暥?就是那個殺了皇后的蕭暥?”
蕭暥:……
“看不出來……”
“沒想到這等狠辣之人,竟是如此姿容傾世……”
蕭暥:等一下,姑娘你這用詞不大妥當(dāng)……
“何止是狠辣,簡直喪盡天良!他連皇小皇子都沒放過!”
“果然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蕭暥覺得坐不下去了。他不如去看看下面獵場上的比賽。
硬板凳就硬板凳吧,總比看個比賽,還自帶背景解說好。
第一天的比賽是田獵。也就是騎馬射靶。
獵場相當(dāng)于半個足球場大小,獵場旁邊的看臺其實(shí)就是在圍場旁邊筑了個小土坡,上面搭了一排遮風(fēng)擋雨的帷帳,坐在這里可以近距離觀看比賽,算是專業(yè)觀眾坐席。
相比剛才桓帝和王公大臣及女眷們所在的豪華舒適貴賓席包廂,硬件上雖然差了一個級別,但還是有個好處的,看得清楚!
坐在這里的大多數(shù)都是猛人——各路諸侯和他們的麾下將領(lǐng)。
蕭暥很會自我寬解,既然美女看不到,就看猛男秀肌肉吧!
秦羽陪著皇帝坐在逐鹿臺,所以蕭暥環(huán)顧了一圈,整個看臺上他能說認(rèn)識的只有兩個人。
一個是剛有過一面之緣的曹滿,但是他不想過去,因?yàn)檫@人認(rèn)識原主,他怕三言兩語就露餡了。
還有一人就是魏西陵了。
雖然魏西陵對他沒什么好印象。但是畢竟算是共過患難了吧。
他舔著臉就坐到了魏西陵身邊。
看到他一身花俏的錦袍,魏西陵的表情瞬間凝固了。好吧,其實(shí)他這張臉本來就沒什么表情。
但是魏戰(zhàn)神這嫌棄地偏過臉去又是幾個意思?
魏西陵言簡意賅:“你怎么回事?”
蕭暥心安理得:“陛下賜的,當(dāng)然要穿!
這話絕對沒毛病。
魏西陵皺了下眉,算是勉強(qiáng)認(rèn)可了。又問:“昨夜北狄使團(tuán)的事,是不是你搞鬼?”
蕭暥接得無比自然:“張陌因?yàn)樗醇姞幒蜑鹾沾蚱饋砹,現(xiàn)在事情正在審問中。”
魏西陵知道這人不會老實(shí)交代,瞥了他一眼,轉(zhuǎn)頭看比賽,不再睬他。
坐了一會兒,蕭暥簡直要被凍死了。只好沒話找話道:“魏將軍,你不去參賽?”
魏西陵一抬眉:“田獵?”
好吧,魏戰(zhàn)神這樣的猛人,應(yīng)該只對野獵感興趣。
誰知魏西陵又冷冷甩過來一句:“你不也沒參加么!
蕭暥突然有個念頭,這魏西陵該不會跟阿迦羅一樣,原本也是來挑戰(zhàn)自己的?
這念頭還沒轉(zhuǎn)過,就看到對面的曹胖子熱切地看過來,還沖他晃了晃手中的酒杯。
他突然有種非常不好的預(yù)感,怎么一個個都像是沖著他來的?
第15章 煮酒論英雄
第一場是田獵。
這種程度的比賽,一般大咖是不會參加的,忒折面子了。
蕭暥看了一會兒就覺得無聊,一雙藏媚含煙的眼睛四處亂瞟,被魏西陵逮了個正著。
他在安陽城時就覺得蕭暥不對勁的地方太多了。
“你在看什么?”他問。
“那個人是誰?”蕭暥指著獵場中被人眾星拱月般簇?fù)碇囊粋青年。
“他你都不認(rèn)識?”
蕭暥裝模作樣揉了揉太陽穴,“上次發(fā)病后,就有點(diǎn)恍惚,不常見的人就記不得了!
魏西陵放下酒杯,道:“此人是燕州牧北宮達(dá)的長子北宮皓。”
蕭暥這才想起,這次秋狩北宮達(dá)以幼子生病,心情不好為由,放他鴿子不來了,派長子北宮皓代為參加。
北宮家族占據(jù)北方兩大州,實(shí)力雄厚,天下人才紛紛投靠,帳下多有能人異士,想來是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罷。
蕭暥嘆道:“原來是北宮家的人,果然器宇不凡啊。”——很有錢!
光他這一身甲胄的價格就可以裝配一個騎兵團(tuán)了吧?
魏西陵冷哼了一聲:“驕橫無厭,志疏內(nèi)忌!
這評價,夠毒!
蕭暥記得何琰在《莊武史錄》里評北宮皓用了一長段話,什么驕奢狂妄,心胸狹隘,胸?zé)o大志等等,結(jié)果居然就這樣被魏西陵隨口就精簡成了八個字。字字鞭辟入里。
牛逼!魏大大你不去寫書真是太可惜了!
他不由又往魏西陵身邊湊了湊,問:“那北宮達(dá),算不算是英雄?”
魏西陵依舊冷哼:“英雄?北地之熊罷了!
啥?熊嗎?
不好意思,蕭暥腦子里立即閃現(xiàn)出某熊本吉祥物搖曳生姿的畫面,不自覺摸了下嘴角。
“怎么?”魏西陵不明白他在笑什么。
“哦……沒什么,這北宮達(dá)是熊,那其他人呢?”
“你不知道?”
“咳,我不大聽傳聞……”蕭暥一副虛心求教的樣子。
魏西陵指著對面那個曹胖子開始說道 ,
“涼州曹滿,軍閥起家,性猛而貪,境內(nèi)多流寇山匪蠻夷,是為西北之狼;雍州秦羽穩(wěn)而持重,雄踞關(guān)中,乃是關(guān)中之虎……”
蕭暥心里爽翻:能聽魏戰(zhàn)神獨(dú)家點(diǎn)評天下英雄嗷!比看田獵精彩多了。
連身后的小助手云越也微微湊前傾聽。
魏西陵繼續(xù)道:“虞策占豫州,怨而無信,是為豫州之蛇;趙崇占巴蜀,是為西南之獐;朱優(yōu)居襄州,其人優(yōu)柔寡斷,為襄州之鹿;我據(jù)江南,為江南之蛟。”
嘖嘖,這天下龍盤虎踞。
“這些稱號都是誰起的?”蕭暥問。
魏西陵道:“民間所傳!
蕭暥指了指自己,“那我呢?”
……我有沒有稱號?
“你是狐。”
狐貍啊……是夸我聰明嗎?
“九尾狐!
蕭暥聽到身后有人冷冷接過了話,“擾亂超綱,迫害皇后,殘害忠良,禍國殃民!
禍國殃民的大帽子扣下來,砸得蕭暥有點(diǎn)懵。
這誰呀?敢指著他鼻子罵。
回頭就見一個一身灰袍的清瘦文士橫眉冷眼看著他。
魏西陵道:“原來是漢川名士,何琰先生。”
靠!何琰!
《莊武史錄》的作者大大出現(xiàn)了!
難怪他把自己寫成一個十惡不赦的權(quán)臣奸佞啊,瞧這剔骨食肉的眼神,對自己怨念很大啊!
蕭暥:何先生,我們可能有點(diǎn)誤會……
還沒等他做出反應(yīng),身后的云越臉色一凜,手已經(jīng)按在了佩劍上,“何琰,你一介酸儒,敢口出狂言!”
要說這么當(dāng)面斥何琰,云越還真有這個底氣,宛陵云氏和晉陽謝氏同為天下名士之首,云氏在朝,謝氏在野,按照影響力,這宛陵云氏還更勝一籌。
況且當(dāng)時何琰還沒有寫那部流傳后世的《莊武史錄》,他的名聲并不算特別響亮,在謝映之云淵這些大家面前,只能算是個晚輩弟子。
一念及此,蕭暥眉頭微微一皺,莫非何琰是這個打算?
如果何琰在秋狩首日當(dāng)眾痛斥權(quán)臣蕭暥,那么他的名字立即會傳到在場所有諸侯的耳朵里。如果把蕭暥激怒了,扔進(jìn)監(jiān)獄待一陣子,嘖嘖,名聲就會借著這東風(fēng)蹭蹭蹭地往上漲,人氣值頓時水漲船高,聞名天下都不是什么難事。
一旦天下聞名,那么在座諸侯豈不是紛紛要去招攬他,何琰的身價也就扶搖直上了。
果然,面對云家小公子冷厲的臉色,這何琰還是一咬牙,不畏強(qiáng)權(quán)道:“蕭暥專權(quán)跋扈,欺凌皇室,迫害忠良,引天下人共憤,早晚不得善果,我勸云副將還是盡早棄暗投明,不要誤了自己的前程!”
云越大怒,聞言二話不說,登時就要拔劍。
蕭暥趕緊按住他的手。你拔劍就著他的道了!
而且魏西陵就在旁邊,何琰是有恃無恐的,他還唯恐事情鬧不起來。
算了,算了,愛噴就噴吧,本人不跟黑子一般見識。
說著他去拉云越,“看比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