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這些,雪燈恍惚了。
不是有去有回的旅行,而是有去無回的離別。
他接受了調(diào)令,就要一輩子在那邊生活。
雖然別人都說,這年頭交通發(fā)達(dá),想回來也不過是短短幾小時的事,可雪燈很清楚,和行途無關(guān),而是要告別熟悉的一切,去到一個完全陌生的環(huán)境。
海洋廣闊,可他沖上岸的地方恰好就是晉海市,在這里他學(xué)會了像人類一樣用雙腿行走,所有的友誼所有的成長都建立于此。
可人生就是這樣,永遠(yuǎn)不知道未來和意外哪個先來。
雪燈抬頭,望著這棟別墅,深深地看,難以移開目光。
聽說首都是看不到海的,終于,真正離開了自己的家鄉(xiāng)。
好死不死,走就走吧,林主任還帶著小劉他們,一大家子風(fēng)風(fēng)火火趕來,塞了一堆吃的要他們路上吃。
雪燈:真的會哭給你們看哦。
結(jié)果雪燈還沒哭,林主任他們倒是抱成一團(tuán)嗚嗚咽咽。
這邊沒哭完,那邊李老師帶著明美他們匆匆趕來,得,又抱一起哭。
別墅前站滿了人,承載了雪燈從踏上這片土地來,見過的每個人,說過的每句話,看過的所有風(fēng)景。
就連每次只和雪燈打個招呼的保安大哥都撂挑子趕來送行。
保安大哥舉起相機:“大家站好,我們一起拍張合影吧,給雪記者留作紀(jì)念!
一幫人忙擦干眼淚拍拍臉頰,調(diào)動肌肉。
充滿回憶的別墅前,雪燈變成人類后這短短半年里所有的記憶,都隨著快門按下定格在此刻。
雪燈想起之前在海洋博物館做解說員那天,他對前來參觀的小朋友們說過的那句話:
“人生就是不停向前的列車,無法再回頭,所以無論是遇見還是別離,都要認(rèn)真介紹自己,然后道別!
在眾人的一聲聲“再見”中,車子緩緩發(fā)動,穿過狹長小路,越來越遠(yuǎn),越來越小,直至消失不見。
車上,雪燈望著手機里的大合影,眼淚落在屏幕上。
蕭衍看了他一眼:“如果你說要留下,還來得及!
雪燈捂著眼睛:“來不及了,交接手續(xù)都辦好了。”
蕭衍笑笑:“那就,不問來途,只看前路!
他騰出一只手摸摸雪燈的頭發(fā)安慰著。
車子開開停停,從日升開到日落,只在途徑的休息站吃了點東西,一直到晚上八點才順利抵達(dá)首都。
華燈初上,首都的繁華讓雪燈暫時忘記離別的苦,他貼在車窗上睜大眼睛好奇地看著周圍的一切。
和以浪漫著稱的晉海市不同,這里似乎更加現(xiàn)代化,體感也更冷一些。
央視派人來接應(yīng)雪燈,帶他們?nèi)チ藛挝话才诺膯T工宿舍。
地跨三環(huán)和四環(huán),位處重要的外事活動區(qū)。
員工宿舍不算大,簡單的一室一廳,家電齊全,樓下就是大型商場,聽聞這個地段的商住兩用房對外出租高達(dá)四五千一個月,這種套房更高。
而雪燈在這邊工資只有到手一萬左右,幸好單位提供住宿,否則就這個物價他還真活不起。
蕭衍幫他布置好房子后已經(jīng)是夜里十一點。
蕭衍洗了手,問雪燈:“餓了吧,想吃什么!
雪燈摸出手機:“為了感謝你幫我搬家,我請你,你想吃什么。”
說著,他把外賣軟件呈上。
蕭衍看著外賣軟件,這才意識到一個很嚴(yán)峻的問題:“你,會做飯么!
以前在家里都是阿姨做飯,他有幸見識過雪燈的手藝,那條剝了皮的石頭魚刺身,當(dāng)時沒敢吃。
除此之外,他好像沒見過雪燈進(jìn)廚房。
雪燈還在那傻樂:“不會,但我可以學(xué),一個人生活的話,白天可以吃食堂,晚上食堂不供餐,總要學(xué)著自己下廚!
他還挺得意:“你知道的,我很聰明,學(xué)習(xí)能力強!
蕭衍蹙眉看著他。真的么?
把一個才學(xué)會用筷子幾個月的人獨自扔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可怎么辦。
蕭衍心不在焉隨便點了些吃的,但點的也是雪燈喜歡的海鮮。
不得不說,相較于海濱城市,內(nèi)陸城市的海鮮的確賣得更貴。
雪燈一看付款,差點昏過去,趕緊拿過手機去掉一些非必要的東西。
蕭衍鄙視他:“這么摳門,我可是為你忙活了三個小時!
雪燈委屈,猶豫許久,又把剛才去掉的食物加回來。
一百七十塊,嚶。
看他這副小氣模樣,還不愿意在自己面前丟了面子,蕭衍攬過他,揉揉毛:
“以后在這邊不用舍不得花錢,錢不夠就告訴我,說,老公我沒錢啦,打錢,還要發(fā)揮你一向理直氣壯的本事。”
雪燈微笑著關(guān)掉手機:“那這單你來付。”
蕭衍笑著搖搖頭,摸出錢夾抽出一張卡遞過去:
“這是我主卡的附屬卡,密碼在背面,哪里都能刷,以后就用這個買自己喜歡的東西吧!
雪燈接過卡,金燦燦的,好看。
“刷光也沒關(guān)系?”
“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
雪燈舉起卡片,緩緩靠在蕭衍肩頭。
當(dāng)晚。
蕭衍只道雪燈一向黏人,但今天完全化身狗皮膏藥,走哪跟哪不說,睡覺時還要樹袋熊一樣吊他身上,雙手緊緊勒住他的脖子,好像生怕一撒手他就會跑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