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火勢越來越大,楚含岫有些著急,他不停地回憶起上輩子那個小廝說的,但還是沒有更多的信息。
還剩下三處地方,要是老侯爺也不在……
楚含岫嗓子眼兒被煙嗆得難受,眼睛也被熏得疼,他指著榮景樓左邊的小屋子:“去那兒。”
忽然,就在平安和他要去那邊的時候,四五個身穿不同衣裳,但是渾身散發(fā)出來的氣息一看就是習(xí)武之人的年輕男子從幾乎都要燒塌的榮景樓里出來。
其他幾處樓閣,也陸續(xù)沖出七八個明顯跟他們一伙的人。
楚含岫的心一下子提起來,這些人為什么會在這里,難道他們跟這次大火有什么關(guān)系。
就在他這么想的時候,幾人里中的一人看了他好幾眼,從懷里掏出個拇指大的東西扔到旁邊燃燒的窗戶上,“砰”的一聲,一道花色極其簡單,類似于煙火的東西竄上天空:“含岫少爺,我等時候侯府的暗探,奉侯爺之命在此地尋找老侯爺和您!
“!。 本却竺!
楚含岫腦瓜子嗡嗡嗡的,他還想救了老侯爺就脫身呢,沒想到跟侯府的人撞個正著!
但是楚含岫這會兒根本來不及想其他,只能對他們道:“我跟平安去那邊看一下,你們也去另外兩處地方看一下吧。”
至于自己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還目的跟他們一樣,楚含岫決定先把事兒干了再說吧。
已經(jīng)把幾個樓閣,包括中間最危險的三層樓閣都搜了的侯府暗探怔了一下,其實老侯爺在不在這里,連上邊吩咐下來的人都不確定。
原本搜完幾處樓閣,他們也會去旁邊搜一下,望著楚含岫手指的方向,領(lǐng)頭的人點點頭:“好,含岫少爺小心!
有他們幫著搜剩下的兩個地方,楚含岫松了一口氣,雖然他和平安可以搜完,有他的異能,老侯爺?shù)膊皇軅民R上就沒,也能把老侯爺救回來,但能讓老侯爺少受一點罪也是好的。
用水浸透的被子表面已經(jīng)被火燎得破破爛爛,楚含岫衣袍下擺都燒了好幾次,全是被滅了火的焦黑痕跡。
他跟平安一起跑到榮景樓左邊樓閣的小屋子,突然,快他一步的平安轉(zhuǎn)過頭:“含岫少爺,老侯爺在這里!”
楚含岫立馬大步跑過去,只見被大火包圍的小屋子里,倒在地上的人影側(cè)著臉,不是老侯爺又是哪個!
他的頭發(fā)已經(jīng)燒著了,身上的衣袍也被火燎燃,腰那兒還被燒毀的房梁壓著,不知道是生還是死。
楚含岫一窒,拽緊身上的棉被,“快,把老侯爺拖出來!”
屋里到處都是火,兩人跑進去的時候彎著腰弓著背,把被子嚴嚴實實地捂在頭上和身上。
平安一腳踹開橫在老侯爺身上的房梁,楚含岫跪在地上,揪著被子把老侯爺身上的火撲滅。
突然,一根燒得紅彤彤的橫梁沖著老侯爺?shù)念^砸下來,楚含岫被嚇了一跳,伸著手臂去擋。
夏天穿的羅本就輕薄,火焰一下子把他手臂處的衣裳點燃,燒著他手臂的皮肉。
楚含岫疼得牙齒都在打顫,趕緊把手臂貼在還有點濕氣的被子上,對平安道:“屋子快塌了,我們快把老侯爺拖出去!”
老侯爺一米八多的身高,又是健壯的體格,楚含岫和平安一人扶著一邊,都有些夠嗆,更別說還要把被子撐在他頭上和身上,怕他被火燒著。
“砰——”
“嘩啦——”
楚含岫剛和平安扶著老侯爺走出屋子,屋子在他們身后轟然倒塌,房梁,瓦片,墻壁,一層層地埋著里邊的東西。
楚含岫腳下一個踉蹌,望著昏迷的老侯爺,借著搭在他身上被子的遮擋,把異能從他后腰注入進去。
他的異能可以探查到老侯爺?shù)纳眢w狀況,能察覺到這會兒的老侯爺狀態(tài)有些不對,仿佛陷入了異常的睡眠里,血肉的律動跟昏迷的人不太一樣。
而且,老侯爺在屋子里的時候有些太長了,吸入的煙霧太多,要是這種狀態(tài)再回到侯府治療,真是不知道會怎么樣。
這這也是楚含岫為什么明知自己只是體力好,不會武功,也跟著平安一起來的緣由。
他只能盡可能降低老侯爺會死的概率,想著至少找到老侯爺?shù)臅r候,有他的異能,能多幾分保障。
楚含岫注入更多異能,順著胸口一直往上。
而離他們一百米左右的地方,讓護衛(wèi)和健仆把自己帶來的赫連曜看到了火海里的楚含岫。
望著灰頭土臉的楚含岫,還有被他和平安扶著,生死不知的父親,赫連曜臉上的神色驟變,鳳眼凌厲,劍眉緊擰:“父親,含岫!”
他一只放在扶手上的手幾乎把扶手捏碎,另外一只手死死扣著毫無知覺的大腿,剛剛墜馬時的陰郁之氣籠罩了他。
聽見他的聲音,楚含岫怔住了,抬眼往聲音傳來的地方看去,腦瓜子嘩啦啦閃過許多念頭。
他是徹底掉馬了,已經(jīng)被赫連曜知道替楚含云圓房?
還是今天的事只是湊巧中的湊巧,事情還沒糟糕到那個地步,還有回旋的余地?
侯府護衛(wèi)們跑上來,一些扶著老侯爺,一些扶著他,把他們帶到赫連曜面前。
楚含岫咳了咳,站在赫連曜面前:“哥夫……”
來之前,赫連曜想過,可能跟羊皮讖語有關(guān)的楚含岫,在中間扮演了什么樣的角色,他來侯府,真的只是探望楚含云,還是有其他的目的。
然而當他趕來,看到跟那個叫平安的下人一起,把父親從慶濤樓扶出來的楚含岫,他看得出,楚含岫臉上的焦急和關(guān)切不是假的。
那一刻,赫連曜心底某個地方緩和了。
至少,楚含岫對侯府沒有惡意。
他望著臉上帶著焦黑痕跡,頭發(fā)被搓得亂七八糟,手臂那里已經(jīng)起了一串燎泡的楚含岫:“回去之后,我有話問你!
扶著老侯爺?shù)淖o衛(wèi)道:“侯爺,老侯爺種了非常厲害的迷香,不過似乎沒受什么傷,也沒有吸入太多煙霧,并無性命之憂!
聽到父親性命無虞,赫連曜徹底放下了心,然后問護衛(wèi):“迷香,中了多長時間!
護衛(wèi)道:“約莫有大半個時辰左右!
從父親在慶濤樓找到,赫連曜就知道,不管是他墜馬,還是父親這次出事,背后都站著不少的人。
羊皮讖語一出現(xiàn),父親就再也沒往南城這邊來過,更別說來慶濤樓這個帶濤字,聽起來就會應(yīng)驗羊皮讖語的地方。
所以,一定是有人把父親迷暈后,帶到了這里,為的就是讓父親死在慶濤樓。
第49章
楚含岫和平安走在后邊,跟著侯府的人一起回去。
一路上,他們看到的,是已經(jīng)燃燒到后段的大火,目之所及,全是只剩下框架的房屋和愁眉苦臉,哭泣的百姓。
有家人在大火中喪生的百姓,臉上的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往下落,在還殘存著火苗的灰燼前抱頭痛哭。
楚含岫意外地看到有穿著侯府下人衣裳的人在幫著百姓從火里拖出些東西,跟他們說話,安慰他們。
他望向前邊被健仆抬著的赫連曜,覺得這應(yīng)該是赫連曜吩咐的,心里不由得想到,自己待會兒該用什么樣的理由說服他,把自己身上的疑點撇干凈。
而且從赫連曜的反應(yīng)來看,好像還沒發(fā)現(xiàn)他替楚含云圓房一事,這真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老侯爺還昏迷著,他們很快回到了侯府。
侯夫人一看到被抬進來的老侯爺,兩眼直接一黑,雙腳差點兒沒站穩(wěn):“這是怎么了,侯爺怎么會這樣?”
老侯爺?shù)綍r間都沒回來,侯夫人也擔心,還派金串兒去門房那里詢問,才知道赫連曜也出去了。
什么都不知道的她還以為是他們父子兩個有什么事兒要做,卻怎么都沒想到會看見老侯爺被抬回來。
赫連曜在旁邊冷靜地道:“我已經(jīng)讓人去帶邢大夫過來了,母親,你不要擔心。”
“是什么人把你父親傷成這樣的,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侯夫人站在床邊,望著昏迷的靖國候,語氣里帶著怒火。
赫連曜道:“會查到的!
母子二人說著話的時候,邢大夫來了,在侯夫人緊迫的目光里坐到床邊的凳子上,拿起老侯爺?shù)氖滞蟀蚜税衙},忽然,面色一變。
他麻溜地從藥箱里拿出一根金針,刺入老侯爺手腕上的穴位,只見金針剛抽出來,針尖部分就變成了淺淺的藍色。
邢大夫轉(zhuǎn)頭望著屋里的人:“侯爺——”
赫連曜道:“除了邢大夫,夫人,青然,”他的目光在楚含岫身上掃了一下,“還有含岫,全都出去!
“是。”下人們都感覺到了一股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味道,紛紛退下。
十分不想再在他面前晃悠的楚含岫也想出去啊,眼巴巴地看著金串兒銀串兒他們,小聲道:“哥夫,我也出去吧,事涉老侯爺,我不好在這兒待著,還是出去好一些!
“留下,”赫連曜望著他,“一會兒讓邢大夫看看你的手,順便跟我回蘅霄院!
楚含岫:“……”
楚含岫:“是。”
侯夫人牽掛著老侯爺,沒發(fā)現(xiàn)楚含岫的異樣,邢大夫發(fā)現(xiàn)了,但是并不知道里頭的彎彎繞,把金針遞到赫連曜的面前:“侯爺,老侯爺中了一種名為蝶夢的迷香,這種迷香不是一下子生效的,而是在幾種有先后順序的氣味中待了一段時間,才會生效!
“發(fā)作后,中了迷香的人會瞬間全身無力,哪怕是將滾水潑在他身上,他都不會有一點反應(yīng)。”
“只是這種迷香制作繁雜,如今世上能找到的,沒有多少!
話說到這兒,還有什么不明白的,有人算計了老侯爺,用這種迷香讓他不知不覺地中招,想要除掉他。
已經(jīng)推算出這些的赫連曜問邢大夫:“那我父親什么時候可以醒過來?”
“他在火里待了一些時候,有沒有大礙?”
“沒了,奇怪得很,看侯爺身上的衣袍被燒的痕跡,按理來說當時的火很大,老侯爺應(yīng)該吸入了不少的煙霧,但我檢查了一下,老侯爺并沒有煙霧吸入過多的跡象,只要等兩三天,迷藥藥效過了,就可以醒來!
“嗯,”赫連曜心底松了松,對邢大夫道,“那邢老給含岫看看,他的手臂被燒傷了!
侯夫人的心就跟放在罐子里使勁兒地搖一樣,六神無主,又慌又亂,直到聽到老侯爺沒事,才一下子松了下來,死死拉著老侯爺?shù)氖帧?br />
不想又聽到楚含岫受傷了,擔心的目光一下子落在楚含岫身上:“含岫不是在府里,怎么也受傷了?”
不僅沒在府里,還跑出去在火里轉(zhuǎn)悠了一圈的楚含岫,伸手摸了摸鼻子:“不嚴重,不嚴重的夫人,就是不小心……”
赫連曜直接道:“母親,是含岫跟他手底下的那個平安,把父親從慶濤樓救出來的,沒有他,父親生死難測!
“含岫,你哥夫說的都是真的嗎?!”侯夫人驚住了,“你竟然救了侯爺,而且,曜兒,你父親怎么會跑到慶濤樓去!
“他自己都跟我說過,慶濤樓在南城,還有一個濤字,他一輩子都不去那邊!”
赫連曜安撫了她,讓她暫且不要思慮太多,好好照顧父親,然后帶著楚含岫青然和邢大夫,回蘅霄院。
在他的吩咐下,邢大夫把楚含岫手臂上的傷處理了,一個個燎泡戳破,擠出里邊的液體,然后把燒傷部位清理干凈,敷上碧綠色的藥膏。
別說,這藥膏還真管用,原本火燒火燎,痛得鉆心的手臂一下子舒緩不少,至少在楚含岫能忍受的范圍之內(nèi)了。
“接下來兩天換一次藥,半個月就好了,”處理這點燒傷,對邢大夫來說屬實是大材小用了,他對楚含岫道,“要想不留疤,完全好之前不要沾水,長肉的時候更不要撓,直到新的皮肉長出來就好!
“是!背侗砻婀怨缘氐。
其實他準備今晚回去,就用給老侯爺治傷剩下的異能,治上一治,至少緩解一些疼痛。
然后從邢大夫那里拿藥回存曦堂擦,有平安和夏蘭做掩護,他們也不知道自己手上傷的真實情況,這樣他可以少受一點罪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