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修行者來說,這豈不是一樁無上機緣?”
“阿彌陀佛為何不去?”
“以佛之根基悟性,當(dāng)大有所悟才是。”
阿彌陀佛緩緩搖了搖頭,目光隱隱有些凝滯,并不如往日靈動,道:
“吾佛法尚且未曾參透,前去參悟道法,豈不是大謬了嗎?”
“不可,不可!
“我要在此地,繼續(xù)參悟菩提之妙,佛法之高。”
他呢喃著說著什么,觀世音菩薩不由驚愕,眼前這位老佛往日在諸佛當(dāng)中,最為開明,常常說諸法皆是佛法,佛法一言以蔽之,則為諸善奉行,諸惡莫作,可是今日所說,卻隱隱有些不同。
似乎是有些執(zhí)著迷惘。
但是觀世音菩薩再看他,卻沒有在他的臉上看出哪怕一絲絲不同。
又想到了,阿彌陀佛的境界遠(yuǎn)遠(yuǎn)高于自己。
或許只是自己想多了。
于是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貧僧謹(jǐn)遵法旨!
阿彌陀佛又道:“三清法會,難得召開,汝且自去佛國之中,取凈琉璃,取青蓮花,白蓮花,紅蓮花各三百朵,并些清凈之物,送去大羅天上,以表恭賀!
觀世音菩薩皆一一答應(yīng)下來。
然后才踏著蓮花飛去遠(yuǎn)去了,阿彌陀佛注視著佛光遠(yuǎn)去。
自己目光緩緩收回,看著眼前菩提樹,且自語道:“我佛慈悲,三清法會雖是高渺,老僧卻須得要守著這一顆太古菩提之樹,參悟佛法,頓悟妙理!
“否則,若是吾師佛祖歸來,無人在前,亦是不妙,亦是不可!
“如是才對,如是才對!
他的嘴中呢喃,跌坐在菩提樹前,神色枯槁,和往日之靈動,似有不同。
菩提樹枝蔓延,清凈自在,樹木之下,似可見佛祖之影,真實不虛。
阿彌陀佛心中竟然生出一絲絲妄念。
他知道自己不離開這里的真實原因。
菩提果要成熟了。
如此重寶,可稱為是整個佛門無數(shù)佛法的匯聚,是最高至寶,其價值,比起整個佛國加起來都還要更為巨大,如此機緣,斷不可以為他人所截去,這清凈曼妙,菩提之名,菩提之果——
是我的!
風(fēng)拂而過,菩提樹葉相互摩擦聲音如浪潮,老佛安坐于樹下,樹木之下,似可見到佛祖溫和注視著自己,看到佛祖之影清凈自在,嘴角含笑,那自是佛祖。
那面貌,那氣息,那端坐蓮臺,那身披佛衣,那念誦佛經(jīng)的模樣。
不是佛祖。
還能夠是誰呢?
不是佛祖。
還可能是誰呢?!
……
真武府中。
神將仙官來去,頗為熱鬧,仙官圍繞成了一個圈,看著這個空地當(dāng)中,王靈官和巨靈神角力,巨靈神身材巨大,力量也極強橫,能夠劈山斷岳,于群仙諸神之中,也算得上實力極為強橫者,但是卻不是王靈官對手。
幾個回合下來,已被王靈官靠著蠻力壓制下去。
旋即身材尋常的王靈官忽而爆發(fā)力量,雙臂一晃,卻是提起了巨靈神。
直接將這位神將拋飛出去,不知去了何方何處。
這爭斗時候只準(zhǔn)使用自身的力量,但是比斗之后自是神通手段盡可以使用的,群仙諸神并不擔(dān)心巨靈神的安危,齊齊歡呼起來,贊嘆這王靈官手段,上前大笑打著招呼。
在回廊之處,身穿墨色常服,玉冠束發(fā)的道人看完了這一場比斗,隨意走向府內(nèi)樓閣處——
自血海之事后,已過去了七八日時間,巨大風(fēng)波很快被三清法會的消息壓住了,群仙諸神都在好奇這三清法會會宣講什么大道玄妙,也好奇三清道祖會宣布什么消息,頗為熱切。
“不知道三清道祖此次會不會再度收徒啊!
“我這也算是天資聰穎過人,若可為三清道祖青睞,往后的道路可就好走得多了。”
“哈哈哈,想什么呢,三清道祖入門都難,上清一脈入門簡單,但是想要得靈寶大道君的看重,難度可是絲毫不遜色于其他兩家,入門之后,職責(zé)在身,多有歷劫,雖是光耀門楣之事,仔細(xì)想想,卻也不是那么簡單。”
“哈哈,這也確實!
齊無惑行走過這些彼此熱切討論著的仙神。
這一段時間,這樣的討論他見得多了,不過大多都會避開他,而齊無惑的修為穩(wěn)固之后,則是嘗試修行御尊之炁,嘗試能否更為從容地駕馭這一股極高渺強大的力量,但是很可惜,毫無進(jìn)展。
似乎對于這御尊之力來說,無論是之前的真君極限,還是現(xiàn)在的大品之巔,都沒有任何的不同,真君極限不會影響到運轉(zhuǎn)和調(diào)動這一股力量,而大品之巔也同樣不能夠讓這一股力量更為強盛和龐大。
御尊之下,盡為螻蟻么……
齊無惑心中自語,對于這一句話的分量和意義,有了更深的了解。
右手微頓,金色流光纏繞于指掌之間,徘徊流轉(zhuǎn),化作了之前和佛祖對了一招之后得到的金色蓮花子,蓮花子之上自有神通佛韻,這蓮花子所去之地,卻讓齊無惑自身的御尊之炁流轉(zhuǎn)稍快了些。
這一段時間以來。
亦或者說,是在齊無惑接觸到了御尊之力開始為止,唯有這蓮花子之中的佛韻力量才讓這御尊之力有所變化,讓其運轉(zhuǎn)速度加快許多,如此看來,這很有可能是太古時代佛祖的那一道御尊之氣。
至少是那一道御尊之氣當(dāng)中的一部分。
只有這樣才能夠解釋得了,為什么這一枚蓮花子可以讓齊無惑體內(nèi)的御尊之氣加速流轉(zhuǎn),為什么老師告訴他,可以用來參考,卻不可吞噬,最后還要物歸原主。
可是這樣卻又有一件事情讓齊無惑心中不解——
若是這真的是御尊之炁的話。
那佛祖為何要將這一股力量打出,被齊無惑抓住機會截斷?
是他根本毫不在意御尊之力?亦或者說,這一股御尊之力也不是佛祖的。
齊無惑心中閃過一個個念頭,卻又收斂,他翻手將這一枚蓮花子收了起來,往前行去,前面已隱隱約約見到了亭臺,看到了亭下清冷身影——
他今日已有約了。
一位天女站在那里,見了他來,上前鄭重行禮,道:“見過真武大帝。”
旋即微微起身,臉上浮現(xiàn)一絲笑意:
“北帝子殿下!
“已在前面等著帝君了!
第53章 一吻天荒!
這位女仙是紫微宮之中的仙人,左輔右弼星君是紫微大帝的副手,她便是北帝子的副手,本身也有元君修為,這些時日里來,常常陪著云琴來此,對于真武府已頗嫻熟,但是面對著真武蕩魔大帝,卻仍極為恭敬。
行禮之后,側(cè)身看了看那亭臺之中,一身青衣白裙,黑發(fā)如瀑的少女。
微微笑了笑,頗懂得時務(wù)般笑道:“而今該有些大事,萬事將興,真武大帝貴為鎮(zhèn)天帝君,而北極紫微大帝不在,紫微宮事務(wù)皆有賴于北帝子殿下,兩位都是天界大人物,自是有許多事情要談?wù)。?br />
“我就不在這里打擾了!
“這般大事,該是越少人知道越好,我會在此地守著,以免其余人不知緣由,沖撞了兩位。”
她分明什么都知道,卻又把事情說成了另外一番的模樣。
旋即微微笑了笑,側(cè)身讓開道路,道:“帝君,請吧。”
道人微微頷首,腳下已有云氣匯聚,踏著云霞,順著這通向亭臺的道路過去,這道路白玉為材,兩側(cè)欄桿之上雕刻龍鳳呈祥,麒麟寶珠模樣,兩側(cè)外面卻是云海翻卷,又在白云如水之中,種植了蓮花。
看上去極清凈自在,縹緲獨絕,大有仙家風(fēng)范。
齊無惑去了亭臺時候,卻見到少女在那里安然站著,手中一柄墨色長劍連鞘伸出外面,垂落一根銀絲,隨風(fēng)飄蕩,一雙墨色眸子瞪大,盯著這蘊含翻卷,似頗期待模樣,全神貫注,竟然是沒有注意到齊無惑的靠近。
齊無惑一時起了玩鬧之心,收斂了氣息,放慢腳步,湊上前去。
然后伸出手來,在少女肩膀上輕輕一拍。
云琴似乎過于全神貫注在這垂落的絲線上,給嚇了一跳,身子都僵硬了下,就仿佛是炸了毛的貓兒,手腕一動,一轉(zhuǎn)身,左手已化為劍掌橫著劈斬切過來,上面覆蓋有一層星光,齊無惑單臂抬起,擋住這一下。
而后順勢卸去力道,往下一滑,拉住少女前臂,朝著自己這邊微微一拉。
云琴眼底戒備化作了滿盈的笑意,往前一步,穩(wěn)住身子,看著近在咫尺的道人,化掌為拳,輕輕在道人胸口扣了一下,才呼出一口氣來,道:“你不要突然出來,嚇我一跳啊!
“魚都被你嚇跑了!
“魚?”
“什么魚?”
少女腳步輕快,往前幾步,站在欄桿旁邊,伸出手來指了指外面云海,微笑道:“你看,這云海萬千,變化莫測,既能夠養(yǎng)了蓮花,自然可以生長魚兒,有一靈魚,通體皆是靈氣所化,流轉(zhuǎn)隨性,并無實體,就生活在云海當(dāng)中,以無根之水為食,我想著能不能釣上些來!
少女頓了頓,眼底都亮起來瑩瑩的光:
“然后試試看味道怎么樣!”
“這種只在典籍里面的魚,肯定和尋常的魚不一樣,一定更為好吃!”
少女眼底都帶著期待,美滋滋的。
齊無惑啞然失笑,看著少女手中的配劍,配劍是北極紫微大帝年少時所用,是一件了不得的靈寶,但是足以讓人驚愕的是少女手中配劍之上垂落下來的一縷絲線,銀光閃閃,隨風(fēng)飄舞,竟然是極精純的劍氣成絲,對于劍道的領(lǐng)悟要求極難。
“哦,這個啊!
云琴隨手一揮,劍氣成絲,旋即收回,理所當(dāng)然道:
“因為我想要試試看釣魚,所以就練成了啊!
這位北帝子自年少初遇的時候就是這個樣子,只要是她覺得有趣的事情,就可以以一種驚人的效率,很快掌握,除此之外,便是各種的逃課偷跑,不肯修行,這些時日,天樞院已被推翻,云琴便有了許多閑暇時間,可來真武府之中和齊無惑見面。
或是外出賞景,或者閑談天地。
時日漸過,不亦樂乎,似乎這樣的日子可以一直持續(xù)下去,也不會覺得有絲毫的膩味,齊無惑漸漸有些明白了為何天上仙神會如此散漫下去,卻也明白人間唱著的那一首曲子。
哪怕是他,也覺得這樣的日子可以一直過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