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清大道君看向旁邊溫和誠摯的老者,眼底那表情和諦聽見了他似的。
不愧是你!
假話說起來比起真話都來得真。
“將我和太一之界的聯(lián)系斬斷……”
媧皇娘娘自語,先前三清要讓齊無惑來到這里的事情是和媧皇娘娘說過的,故而她其實知道這件事情,她眼底有一絲絲喜悅,視線掃過這清凈自在的大羅天,卻不曾發(fā)現(xiàn)那個熟悉的身影,媧皇娘娘眼底的神色緩緩頓住。
而后這一絲絲微妙的情緒在短時間內(nèi)消散了。
她的臉上浮現(xiàn)出了溫和的神色,輕聲道:
“這樣的話,無惑豈不是就要面臨太一之界最后的力量?”
“準備好了嗎?”
齊無惑點了點頭,道:“有老師在,我沒事的。”
“嗯,那便好!眿z皇娘娘噙著微笑點頭,鼓勵一番,然后小步后退了,走出了三清道祖三才之陣的保衛(wèi)當(dāng)中,在確認媧皇離開之后,上清大道君掌中劫劍出鞘,純粹的破滅之氣瞬間暴漲——
太一曾經(jīng)的手段,約束媧皇的聯(lián)系,代表著抹殺和現(xiàn)世之界的間隔。
只一瞬間就被上清斬斷!
毫無半點的阻礙。
太一之界瞬間察覺到了自己的【囚徒】被帶走,在一瞬間的遲滯之后,發(fā)現(xiàn)了此刻掌控駕馭自己的,并非是自己真正的主宰者,而是陌生的人族,旋即大怒,如同浪潮一般朝著齊無惑撲來。
太上道祖的聲音平和蒼茫:
“無惑,凝神屏息,小心了!”
齊無惑自身之炁一瞬間調(diào)動至極,在下一刻,那曾經(jīng)封鎖了媧皇漫長歲月,代表著曾經(jīng)至高神太一最后的力量和最高的抹殺權(quán)能,太一湮滅之界的力量,就如同浪潮一般將他的真靈淹沒了。
齊無惑具備有【泰一功體】,這將會是一場真靈之間的角逐。
大羅天上,道人雙目閉合,盤膝坐于蒲團之上,氣息悠長寧靜下來,真靈卻是已經(jīng)內(nèi)蘊,上清大道君微松了口氣,環(huán)顧周圍,道:“這下子,就看無惑和這太一殘留之力的勝負了。”
“不過,現(xiàn)在這個時代的太一也只是殘留的渣滓,而無惑卻有御境的一絲境界。”
“他可是我的……咳咳,我是說,是我們的弟子!”
“應(yīng)該無事!
上清大道君抱著劍,盯著齊無惑。
考慮著太一冒頭的話,就給他頭頂來一下狠的。
正在思考著出劍的姿勢和角度。
興致勃勃。
卻忽而察覺到了氛圍有些凝滯,上清大道君緩緩抬頭,看到那邊的玉清元始天尊緘默,而太上則是微微嘆了口氣,于是上清大道君視線微移動,循著這一股特殊氣氛的軌跡,看向了源頭,看到了神色溫柔的媧皇。
媧皇的真靈絕美柔和,看向太上,輕聲道:
“兄長呢?”
“他去了何處么?”
太上道祖無言,他看著眼前女子的雙目,最終還是嘆了口氣。
隱瞞的打算在一開始就不可能實現(xiàn)的。
媧皇的存在在一開始被伏羲的驚才絕艷遮掩住,但是,這是曾經(jīng)唯一令太一親自出手抹殺的太古之神。
她不是不強大,而是因為絲毫不遜色伏羲卻又是創(chuàng)生之力的潛質(zhì)。
最終引來了太一的提前扼殺。
若是她沒有隕落在那個時代,或許會因為關(guān)切人間而化作行走于大地的【御】,而另一點就是,她曾經(jīng)放棄了逃跑,選擇了擋在人族之前,直面了太一的攻擊。
她的堅定和決然正如伏羲信箋里面說的一樣。
在一開始,媧皇娘娘的視線掠過齊無惑的眉心時候,已經(jīng)看到了他眼底的神色,她臉上的溫柔神色慢慢收斂了,回答道:“我脫困這樣的事情,兄長不可能不在這里,而他不在這里的原因只有一個——”
“為了創(chuàng)造出讓我脫困的機會,他此刻根本不在六界吧!
太上頓了頓,溫和道:“為何方才不問呢?”
媧皇娘娘搖了搖頭:“這樣的事情,想來也是兄長強行加在了無惑的身上……他讓我留在大羅天,已經(jīng)可以想象到外面的局勢了,他肩膀上的分量已經(jīng)太大太大了,我又怎么能讓自己也成為他的負擔(dān)?”
所以剛剛媧皇娘娘在第一時間察覺到伏羲不在之后,卻也裝作沒有察覺。
此刻伸出手撫平了道人眉心的一絲絲皺紋,媧皇娘娘手掌柔和,一股神韻落在齊無惑的身上,讓他的精氣神都抵達了某種最佳的狀態(tài),去面對太一,而后才抬起手來,看著眼前的三位道祖,微微一禮,道:
“多謝三位道友相助!
“羲他到底去了哪里,做了什么,有勞三位告知于我!
“他是我的兄長!
“血脈連心,他所做的事情,便也算是我所做的事情,我該為他的所作所為承擔(dān)職責(zé),若只是逃避一切,安然享受著兄長背負罪孽和罵名帶來的一切,我便是沒有資格作為他的妹妹!
“亦不夠資格成為孩子們的【母親】!
三位道祖彼此對視一眼,皆是嘆了口氣。
天界局勢如此變化莫測,伏羲才去,北帝南極不在,齊無惑正要一力扛鼎,太古之神媧皇卻又可能參與其中,眼前這位看起來柔美的女子,最終會做出怎么樣的決意?
元始目光蒼茫,太上卻是平和,唯獨上清揉著眉心。
麻了。
真的麻了。
不知道為什么,他總是感覺到,伏羲那個家伙做的任何事情都會導(dǎo)致事情變得比之前更麻煩。
上清大道君咬牙切齒——
媽的,果然,那毒蛇就是個禍害!
就該當(dāng)初一劍把他剁了!
……
不知道根本沒能瞞過媧皇娘娘,不知道還沒有等到自己和媧皇娘娘開口,后者就已經(jīng)直接窺破了隱藏著的一切,齊無惑此刻直面了太一殘留的世界和力量。
單純的太一之界,其實完全無法給齊無惑帶來任何的阻礙。
被齊無惑輕而易舉地劈開斬碎,而最終那太一之界的力量發(fā)出嘶吼,本能地流轉(zhuǎn),卻見無比幽深之地閃過了一道銳利劍光,下一刻,太一之界直接被齊無惑拋出的勾陳劍穿過,釘殺,鎮(zhèn)壓。
齊無惑自身之炁流轉(zhuǎn)變化,結(jié)印為道門符箓,朝著下面壓下。
口含春雷,輕聲開口。
聲音溫和,平平淡淡擴散開來,卻在極遠處蔓延出漣漪。
爆出一聲雷霆震響般的聲音。
此身言道——
“敕!”
轟。。
原本暴動不已的太一之界力量在這一瞬間徹底平靜下來,曾幾何時,需要三清道祖的輔助才可以正面和這太一殘留之力角逐的齊無惑,已可以如此輕而易舉地鎮(zhèn)壓這一股力量。
“該結(jié)束了……”
道人站在這太一之界內(nèi),周身之炁升騰。
打算徹底將太一之界擊碎,然后將這其中的力量和本源化入泰一功體當(dāng)中,如同拔出一柄劍一般,獲取鎮(zhèn)壓司法野心的力量,只是在這時候,道人的眸子閃過一絲異色,本能的一偏頭顱。
齊無惑真靈之上泛起了層層漣漪,臉頰上撕開一個口子。
他看著前方,似乎并不意外。
太一界內(nèi)泛起無數(shù)的波濤,洶涌澎湃,不斷激蕩,無聲無息,卻予人一種劇烈無匹的轟鳴之感。
被勾陳劍鎮(zhèn)壓的太一之界上泛起了層層的水波,水波朝著四面八方瘋狂逸散開來,化作了無數(shù)的漣漪,而這無數(shù)漣漪之中,每一滴水都帶著濃郁的光華,帶著太一的神韻,那正是曾經(jīng)被鎮(zhèn)壓的太一神的力量和過往的痕跡。
太一界的底層力量和神韻。
是過去的——
太一!
勾陳劍在劇烈晃動,似乎鎮(zhèn)壓不住這太一界,道人雙手合攏按在劍柄上,才勉勉強強止住了此劍的鳴嘯,而無數(shù)的流光在這一瞬間朝著一個點匯聚,只在剎那之間就化作了一道流光,光芒四散,當(dāng)齊無惑眼前的光芒散開的時候。
他看到了古老威嚴的神祇安靜站在自己的面前,眸子微微抬起。
似乎是長夢終于醒來了似乎一切都只是一幅畫卷,祂佇立于太一界內(nèi),視線橫掃,許久后,淡淡道:“媧被帶走了,時代已經(jīng)過去了太久啊,你是人族?”
“人族還繁衍壯大,誕生了你這樣的實力!
“看起來【我】是失敗了啊!
齊無惑雙手按著劍柄,回答道:
“是的,伱的功業(yè)已經(jīng)被昊天取代了!
“昊天……”
過去的太一淡淡道:“所以,你是來到這里,想要徹底殺死我,然后繼承我的力量的存在?如此說起來的話,我確確實實有印象,似乎有卦象說過,我的位格未來會在人族之中誕生,是你嗎?”
“不過,卦象這種東西,總是虛假的,究竟是當(dāng)時的老龜確確實實看到了今日這一幕,而引來了當(dāng)年的卦象和殺戮;還是說正是因為當(dāng)年對人間的討伐,才最終讓伏羲癲狂,讓你來到這里?”
“開皇末劫的弟子,可以給我個答案嗎?”
和之前遇到的最初之一的漠然,人性之一的癲狂不同,此刻的太一呈現(xiàn)出一種絕對的淡漠感,俯瞰著過去乃至于自己,而后道:“不過,無論如何,你來到這里,便是我的敵人!
“命運的洪流終歸是有一個結(jié)局,這個結(jié)局已經(jīng)來到了!
“該要你我共同出演!
太一抬起手,太一之力洶涌磅礴,在一瞬間就沖向齊無惑。
曾經(jīng)太一之神的力量,絕對的頂尖,絕對的最強。
蒼茫浩瀚,獨絕霸道。
更是在這太一之界,占盡了地勢優(yōu)勢,齊無惑只在一瞬間,就被這一股力量籠罩了,他的炁被鎮(zhèn)壓,分割,連帶著在人世紅塵之中,千錘百煉的神魂都似乎逐漸失去了力量,逐漸變得無力,太一神色蒼茫平淡,淡淡道:
“只是這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