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之炁，大成。

  而鬼之炁和地之炁，也會隨著封神榜的推進(jìn)而緊隨其后，先后突破至于大成。

  五氣朝元之法門，似乎就在眼前了，只要齊無惑自身念頭一動，在數(shù)年之內(nèi)，就足以完成了，到那個時候，五氣朝元，自己這真身也可以突破至于真君的境界，而不至于純粹依靠著泰一功體為戰(zhàn)。

  但是，是否該要如此破境？

  齊無惑垂眸，看著眼前這九鼎之首，看著那九座石碑。

  老師，玉清元始天尊曾言，天地人神鬼五方五炁之道，過去并沒有人嘗試過，所以，當(dāng)齊無惑走到這一步的時候，他其實已經(jīng)走到了一處斷崖邊，前方的道路，再無人走過。

  此身往后，漫漫歲月，亦不知道是否有其余人走上這一條道路。

  無論如何，現(xiàn)在的齊無惑，就是站在此道最前面的人。

  眼前空曠，身后無人，不知道前路何在，不知道自己的前面會遇到怎么樣的艱難困苦，但是此刻齊無惑卻不覺得有什么恐懼，只有一種說不出的酣暢淋漓之感，齊無惑別無他念，只是忽而想到——

  在最初最初的時候，在那個先天諸神們橫行的時代。

  自己的三位老師，是否也是如現(xiàn)在的自己一樣，面臨著同樣或者類似的處境。

  前方無人，后方眾生。

  當(dāng)開辟道路。

  想到這里的時候，心中便是自然而然有一絲絲溫暖之感。

  就仿佛自己正在走在老師們曾經(jīng)走過的道路上，也見到了老師們曾經(jīng)見到的風(fēng)景。

  前來后往，便是傳承。

  而在這時候，齊無惑清晰地感覺到了諸多道韻和法門的存在，在這一瞬間，齊無惑仿佛窺見了另外一個自己，他知道，那是天人合一狀態(tài)之下的【我】，是那無比清晰，無比冷靜俯瞰一切的【我】。

  那是【御】之我。

  哪怕只是得到了一絲絲神韻，哪怕只是有了機(jī)緣，踩在群山峻嶺之上，竭盡全力，才窺見了那一絲絲最高的氣象，哪怕只是真正御之境界和氣韻的千分之一，萬分之一。

  但是其質(zhì)如此，真實不虛。

  但是此刻之【我】，亦即為【御】。

  哪怕只是千分之一萬分之一的御，其窺見萬物之角度，也絕不會是尋常真君所可比擬，道人垂眸，如吾見我，一切情緒，心中的漣漪都盡數(shù)平復(fù)了，唯獨此身在此，五炁在內(nèi)。

  一切在大道之上的方向，在此刻，以無比直觀的方式呈現(xiàn)在【御】的面前，毫無迷惘，再無疑惑，一種種可能性，一種種道路的方向在他面前排列開來，大道無窮，任吾采擷！

  道人恍然。

  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來老師和自己講述道法的時候，說起來有上中下三乘法門。

  他微微一笑，忽而自語。

  似乎在和老師呼應(yīng)，也似乎是在和過去的自己談?wù)摗?br />
  便有春雷陣陣，響徹萬方，自此及彼，轟鳴不絕，令此世蒼生震動。

  “吾今演道�！�

  “破境之法，亦有上中下�！�

  “三乘法門！”

  第190章 當(dāng)證最上乘！

  無邊妙法，諸般神通，此刻皆盡在眼前鋪展開來，任由采擷，而道人似窺見過往之自己，此刻的他看到的是眼前的巨鼎，而仿佛隱隱然合于自我，卻也高于自我之【我】，卻仿佛見到了道。

  上中下三乘大道論，是齊無惑入道之初，老師曾帶他問道心，行天下之后，告知他的大道區(qū)別。

  而現(xiàn)在他自己探尋自己的前路，卻也已如此地做出了上中下三乘的區(qū)分。

  前路皆在我的腳下。

  恍惚之間，齊無惑前面亦盤坐另一個“齊無惑”，皆是自己。

  是叩問本心。

  是我與我論道。

  其一者自語詢問道：

  五炁已得，數(shù)年便可大成，該如何？！

  齊無惑自窺道韻，且言道：“三年之內(nèi)，人之炁大成純熟，而自神武而往邱龍國數(shù)州，上敕諸神社令，以安百姓黎民，定人道之氣運；下設(shè)城隍陰司，以鎮(zhèn)陰陽之界，定生死之長河，如是者且行且堅，氣機(jī)純熟，自然相合�！�

  “乃以人間磅礴大世為儀軌，得五方五炁，天地人神鬼皆在掌控之中�！�

  “如此觀之，便是我當(dāng)年曾經(jīng)和老師所說的，【鎮(zhèn)天地人神鬼】之氣象�！�

  “五方神通，盡在掌控，敕神封鬼，舉手投足�！�

  這是十六歲齊無惑見到的畫面，是那時還沒有登仙的他所能夠遠(yuǎn)遠(yuǎn)望見的最大的力量和最為遙遠(yuǎn)的境界，那時的他勉勉強(qiáng)強(qiáng)靠著泰山府君祭，窺見了一絲大品之神韻，而后在陰司幽冥道出了當(dāng)鎮(zhèn)天地人神鬼之號，為老師所贊嘆。

  只是，當(dāng)少年道人一路行來，站在這一座山的山腰的時候。

  他已經(jīng)可以窺見了更高更遙遠(yuǎn)的風(fēng)景。

  天地人神鬼，已經(jīng)從最終的追求，成為了真君的五炁。

  乃至于此刻，業(yè)已登臨更高的視角，已經(jīng)窺見了這一道路的風(fēng)光。

  這才知道，往日老師之贊嘆，或許只是因為“以不曾成仙的境界，說出了這樣的見解，委實是驚嘆”，而沒有說出的話卻是，人會成長，會伴隨著前行的道路，對于萬物都有更多的理解，有更高的領(lǐng)悟。

  于萬事萬物如此，于大道亦如此。

  大道徐行艱難久。

  怎可以止步不前？！

  若是而今之我，對于道之領(lǐng)悟，仍舊和年少時候一樣的話。

  這些年，豈不是白白浪費了？

  豈不是，蹉跎光陰？

  而今的青年道人垂眸，對于年少時自己窺見之道做出了評斷，語氣溫和道：“如此，則帝境可成，大品有望。”

  “然天為何天，地為何地，以何為主？以何為輔？”

  “誰人為主，誰為輔，以內(nèi)景天地，囊括大有，又如何一己化六界？”

  “強(qiáng)行鎮(zhèn)之，而非御之，非御之道；牽連過多，超脫無路，非清之道�！�

  “只如亢龍沖天，雖氣勢磅礴，立意高猛，卻過剛易折�！�

  “有望于大品，卻斷絕于御清，若只是如此行之，則終只如天界之火曜，西方之佛國，前路已斷，回頭無路，大品之力，已是極限�！�

  “不過，下乘！”

  齊無惑道出了這一句話的時候，前方少年時自己的模樣微笑散開來了。

  【對面之我】，再度叩問此心，身軀微前趨伸，且自言，語氣平和，聲音卻似乎變得更大，有風(fēng)雷聲，道：

  “若如是，以二鼎之威，已經(jīng)可以令人之炁大成，可令五炁回轉(zhuǎn)�！�

  “若且先純化自身之炁，令其流轉(zhuǎn)于內(nèi)，乃待天下一統(tǒng)，人間大化，九鼎合一，重現(xiàn)太古之風(fēng)，合此大勢而成�！�

  抬起手指了指天穹，語氣平和從容，道：

  “以人為主，而天地為輔�！�

  “神鬼歸附�！�

  “登天闕而證萬古，一念顯化，六道景從，等到大成之時，則可照耀三千世界一片清凈自在，如何？”

  道人沉默，這幾乎已經(jīng)是他現(xiàn)在可以見到的最好的道路了，也是原本的推斷和選擇，也是先前伏羲所說的，沒有走出無為無不為之道的齊無惑會最終走出的道路。

  但是在現(xiàn)在這御的視角看來，雖然是圓滿，但是卻還是不夠。

  只得此刻圓滿。

  可以定大品之基。

  如是者，至少可以走到那煊赫六界數(shù)個劫紀(jì)的司法大天尊之位格上。

  若是步步前行而不停。

  則可以走到三位師兄所在的境界上。

  齊無惑的心中猶如一念澄澈，映照大千，沒有絲毫的評斷或者其余諸念想，也只是緩聲道：“如此，也只如同中乘而已……”他對著這一條直抵著六界最頂尖境界的方向做出了自己的評。

  而他并未曾刻意地去回憶，所以忘記。

  現(xiàn)在這個狀態(tài)的他，對于這一條道路的評價。

  和當(dāng)年引他入道時的老師對于玄都大法師所行之道的評價，一般無二。

  只得中乘！

  下乘之道和中乘之道，皆已道出。

  就如同斬卻了駁雜之枝，主干自然浮現(xiàn)；破去虛妄，最終的大道方才出現(xiàn)在眼前，斬去了自己少年的道路，斬去了經(jīng)歷一切之后的自己本來會做出的最強(qiáng)選擇。

  最終的道路出現(xiàn)在了齊無惑的心中。

  這個念頭和想法，越發(fā)清晰，越發(fā)宏大，在內(nèi)心之中震動。

  自我叩問自我，何為上乘？！！

  何為最上乘？！

  其實答案已經(jīng)就在此心此行之中了，只是行走大道的時候，容易被諸多外相遮掩了目光，齊無惑忽而想到了先前自己和金蟬談?wù)摲鸱ê偷婪ǖ臅r候，自己對于佛法提出的說法。

  說大乘佛法所謂的渡化蒼生只是讓傳法者成佛。

  難道叩問大道，只是叩問旁人嗎？只是嚴(yán)格要求別人嗎？

  反者道之動，弱者道之用，天下萬物生于有，有生于無！

  真求道者，是忘道；當(dāng)真求此身超脫，獨不可以只求自我之超脫。

  道人開口，回答：“先前所言，只是立道�！�

  “只獨自超脫之法，雖然已經(jīng)臻至于獨自超脫之道的極致，卻仍舊不足以為上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