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目前的一切線索和往日經(jīng)歷,媧皇的真身在這里藏匿著,那么伏羲就不會不在。
甚至于,如果不是此身血脈的異常,齊無惑甚至于都懷疑,眼前的媧皇是否是伏羲。
這里會不會只是一個用來吸引注意力的幌子。
亦或者說,媧皇的身軀后面,會不會藏著一個縮小版本的伏羲?
血脈變化帶來的熾烈之感,讓齊無惑的思緒有些發(fā)散,不如往日那樣凝聚和純粹。
只是在這個時候,少年道人心底忽而升起一絲寒意。
比起往日更強三分的本能讓他瞬間拔出了劍,蛻變新生的血河劍牽扯出云霞。
猛然回身,豎著劈斬而下,霞光燦爛,劍氣恢弘,和一道劍氣碰撞在一起,震蕩起來層層的漣漪,這一劍的威能比之前還要強出一絲,只是那劍之上蘊含的凌厲之氣竟然超絕無匹,哪怕齊無惑已擋住了,卻仍舊為余波所傷,道袍出現(xiàn)一道裂痕,肩膀之上出現(xiàn)傷口。
周圍血海無波,在這樣幽深的血海最深處,齊無惑難以看到這出劍者的方位。
對方的氣機也收斂得極為完美,不曾暴露出絲毫。
少年道人心神收斂,未曾有絲毫的變化,肩膀上的傷口鮮血流出,但是他竟然能夠感覺得到,自己那一道傷口,開始以人族不該有的再生能力愈合,握著劍,心神冥冥合一,雙目甚至于直接閉上,感知能力則是放大到了最高。
他持劍擋在媧皇所在的這一片空間之前。
是誰?!
伏羲?!
亦或者說,太一的舊臣。
還是說以媧皇之身作為陷阱和誘餌,伏羲的仇人?
當(dāng)然,最有可能的還有一種,伏羲為了防備其余人而準(zhǔn)備的,某位充斥殺性的強者。
在涉及到這些上古和太古的恩怨情仇之時,少年道人所知不多,只是自己出現(xiàn)在這里,就遭至攻擊,這些上古太古之事,正如深海,看似平靜,一旦深入其中,涉及到某些東西,就會深陷危機之中。
然媧皇在此地,他的立場已不可能允許自己有分毫退讓。
此刻持劍,仍舊是習(xí)慣性地以自身的戰(zhàn)斗風(fēng)格,神魂和性靈展開,心中推斷方位,持劍而斗,出招神通,雖是隨心隨性,卻也自有法度,只是那一道道劍氣森然鋒銳,卻每每能夠突破齊無惑的性靈感應(yīng),或凌厲,或迅捷,揮灑從容,殺氣凌厲。
只片刻之交鋒,少年道人身上就多出了一道道的傷口。
就仿佛這等劍招風(fēng)格,專門克制他這等戰(zhàn)斗的風(fēng)格。
齊無惑身上道袍,乃是洞陽大帝甲胄法衣變化而來,按照玉皇所說,雖然說因為時間原因,沒能抵達大品大帝該有的級別,但是也算得上是相當(dāng)不錯的護身之物,刀槍不入,水不能溺,火不能焚,雷霆鍛打,難以有絲毫的痕跡,此刻在那劍氣面前,卻被輕易撕裂。
劍氣如雨,越發(fā)密集,漸臻至于難以防御。
右側(cè)大腿處一痛,劍鋒被劍風(fēng)帶出一層鮮血。
齊無惑眸子收縮,以劍防御,其余神通運轉(zhuǎn)需要時間,此刻的劍氣招式匯聚而成的那種磅礴之勢,就連這些微的時間都難以抽調(diào)出來,可見其可怖壓迫,少年道人眼前的劍招仿佛暴風(fēng)一般不曾停歇,更是不曾給齊無惑半點喘息時間。
齊無惑自身性靈展開的感應(yīng)逐漸跟不上這等凌厲至于極限的劍勢。
漸漸地轉(zhuǎn)而需要以本能的方式迅速出劍,迅速破招,已經(jīng)容不得半分的思考時間。
慢慢的,連出劍的念頭都不存在了。
血河劍泛起層層漣漪,隱隱感知到了血海變化,下一刻,一道微不可查的靈機浮現(xiàn)出心底,性靈尚且未曾提示,而齊無惑卻已順著本能和直覺,反手持劍,橫掃斬出,伴隨著剎那之間的錚然劍鳴,血河劍上爆發(fā)出一陣流光,竟然第一次提前預(yù)判那無盡血海狂濤之中劈斬而出的劍芒,甚至于反向攻擊,一道劫劍劍氣劈斬,沒入血海極幽深之處。
波開浪斬,反手一握,雷霆轟擊在那里。
耳畔似乎聽得了一聲輕噫。
仿佛出招者,也是極好奇,稍有訝異于眼前這少年道人的迅速提升和反應(yīng),齊無惑抬起手以拇指擦了一下臉頰上流淌而下的鮮血,終于鎖定了那氣機存續(xù)的方位,道:“何妨道友,潛藏于此?”
“是上古時代哪位,還是說,羲皇伏羲……?!”
“伏羲?”
在這血海幽深之處傳來一聲笑,旋即淡淡道:“往左邊看!
少年道人未曾立刻去看,但是后者的鋒芒和殺機在這一瞬間收斂了許多,于是齊無惑也分出一絲神識,注意到了左邊竟然有一堆尸骸,其中皆穿著青衫,甚至于有一名未曾徹底化去血肉,看上去仍舊只是穿青衫的文士,模樣熟悉,正是伏羲!
只是這一章素來溫和的臉上卻充斥著驚愕無奈,眉心一點空洞,竟是被一劍穿眉斬殺,如此看來,那里堆疊諸多尸骸,恐怕皆是他。
齊無惑壓低聲音,下意識道:“伏羲羲皇?!!”
“是他的后手?!”
血海之中,聲音平淡,隱隱可聽得倨傲漠然:
“在此四劫紀(jì),等候所謂伏羲手段三千八百余種,盡斬于吾劍下矣!
在大道君斬血海之后,竟然有誰發(fā)現(xiàn)了媧皇之存在,更是在此設(shè)局,釣伏羲,斬殺如此多之分身?
齊無惑心中微有震動,握著劍,沉聲道:“你……是誰?”
那氣息旋即不再掩藏,隱隱可聽得腳步聲,似乎是徐步而來,聲音冷然平淡:
“千秋道,萬古劫,三千蒼生,此道唯吾!
血海涌動,讓開道路,墨色道袍,黑發(fā)玉冠,發(fā)絲垂于身后,面容白皙,五官俊朗,劍眉星目,玉帶一側(cè)懸掛玉佩,單手持劍,手指白皙袖長,眉宇極鋒芒畢露,眼底自傲極巨,鋒芒無匹,齊無惑的神色一點一點凝固。
眼前看似十六七歲少年道人手持一柄碧色長劍,冷然道:
“踏劫紀(jì),分生死,萬神隕滅,勝者吾名!
“貧道,玉宸!
齊無惑的神色凝固。
玉宸大道君,上清靈寶天尊?!
那少年道人平淡道:“看來,你是認得吾了……”旋即單手持劍,屈指掐算,淡淡道:
“是未來之吾的弟子?”
未來??
齊無惑看著眼前黑發(fā)黑衣,凌厲自傲的少年道人,道:“你是……”
少年道人言簡意賅,淡淡道:“此身不過只是過去一倒影,之所以在此,不過是三個理由;一則為護媧皇,二則為斬伏羲,故而分出,汝不必在意。”
分出?
是類似于分身,但是卻又似乎不同。
那少年道人玉宸似乎知道齊無惑心中在想什么,只是淡淡道:“欲要瞞過伏羲,便要做得徹底,此世成事,不可徹底完成,便會被伏羲勘破,非大成,即大敗,汝不知耶?劍出無悔,不可遲疑,真身之吾,不曾教導(dǎo)之?”
年少的玉宸道君氣質(zhì)清冷,言談凌厲,亦如長劍。
和齊無惑認識那位懶散的大道君截然不同,眼前這少年玉宸的氣機更為凌厲,如同一柄劍,鋒芒畢露,似乎要斬殺一切,而此刻齊無惑的老師,上清靈寶天尊,卻是慵懶平淡和鋒芒無匹兼而有之。
庇護媧皇,看來血海之事果然是老師當(dāng)年有意為之。
以及,斬殺伏羲?
當(dāng)年究竟做出了什么事情?
一樁樁,一件件,諸事纏繞于心,卻終不知真相,只是層層朦朧。
齊無惑道:“那第三個理由呢?”
“第三個理由?”
那少年玉宸道君微微抬眸,眼底清冷不含有絲毫的感情,唯獨毫無波瀾的凌厲和殺氣,淡淡道:“大道中正平和,孤陰孤陽皆不可長久,吾已戰(zhàn)盡萬物,然鋒芒過剩,太上他少年老成,總也勸我收斂,吾卻也知他說的有些道理!
“卻也不知,現(xiàn)在之自己,和未來收斂鋒芒,趨近于道的自己,誰更強!
“此身在此,正是一個理由!
“若未來之我更強,則我消散;若此刻之我鋒芒盛,則他回頭。”
少年玉宸道君提起了劍,眼底漠然:
“你是【我】的弟子,得了未來之【我】的教導(dǎo),卻又有玉清和太上的風(fēng)格!
“伏羲斬得太多,膩了。”
“算是一個不錯的對手!
“這正是吾在此等待的緣由!
剎那之間,殺機暴漲,玉宸道君鋒芒強盛,從容平淡,撕扯前方,朝著齊無惑的眉心刺來,剎那之間運轉(zhuǎn)而出的,并非是有形體的劫劍一至于四,那不過是如同玉清元始天尊自最初之符箓創(chuàng)造出的十二枚真符。
而今在此展露的,乃是等同于執(zhí)御開天真符一般的一劍。
只名為——
【劫】!
第91章 恕你勝師無罪!
劍鳴清越,無盡的凌厲劍氣從這小小木屋之中沖天而起,似能直接撕裂蒼穹一般,許久方才止住,一塊兒蹲在木屋面前,拿著老青牛帶回來的各類冬貨年貨,開始燙鍋子吃的器靈,小藥靈,還有老青牛齊齊轉(zhuǎn)過頭,看著那平平無奇的院子。
打完了?!
老青?聪蚰沁叺那嗌狼嗄辍
青衫器靈不動聲色夾了一筷子菜,點了點頭。
看起來是打完了。
吱呀——
木門搖搖晃晃地打開來,旋即是神完炁足的黑衣大道君,舒展身軀,神色從容踱步而出,滿臉是傾力一戰(zhàn)之后的痛快淋漓,旋即是無奈撫須,作為裁定者的太上,以及神色冷淡如常的玉清元始天尊。
復(fù)又過了一會兒,雙眼無神的諦聽晃晃悠悠地走了出來。
老青牛不由地贊嘆感慨。
竟然還能走著出來!
牛逼!
雖然是扶著墻,但是那也是經(jīng)歷了三清級別的戰(zhàn)場!
厲害厲害!
簡直堪稱是千古馳名第一妖!
老青牛感慨,而此刻打了一頓痛快舒服了的上清大道君則是提了一壺人間的濁酒,慢悠悠的坐在青松之下,青石之上,斜靠躺著,隨意摘一枚落葉放在額上,右腿抬起搭著左腿,懶洋洋的模樣,卻又是瀟灑從容,說不出的灑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