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日,應也足夠了!
“無惑可以如此輕易支撐過三十息,看來他也是故意放了些水的,真是性子別扭啊……”
老者笑著思考。
果真不曾去看。
……
錚。!
劍鳴聲音炸開,但是劍的交鋒已非是唯一,雷霆烈焰騰起如風。
翻天印之法更是霸道凌厲,和劍法結(jié)合,除此之外,竟然還有來自于東岳大帝傳承的部分招式,只眨眼之間,就已經(jīng)過去了六十息,按照上清心里面給自己的退路來看,這就代表著他要在這個小道士身邊教導足足兩個月那么久!
兩個月,他自己都會煩起來。
而這時候,上清忽而發(fā)現(xiàn)了齊無惑的戰(zhàn)斗風格是什么,那是以極端扎實,甚至于是扎實的過分的基礎和招式連攜,殺招只偶爾出現(xiàn),卻每一次都出現(xiàn)得恰到好處,每一招每一式都是如此的順滑,可以說是自成一體系,可以發(fā)揮出那種零散招式絕對不能比擬的效果。
可以保證,無論對手用什么風格的招式神通,都有應對的方法。
而后再將對手拉入自己的節(jié)奏和體系循環(huán)之中。
連綿不絕,循環(huán)無端,大道歸一,萬法不離其宗。
千變?nèi)f化,吾自守一耳。
玉清——
是玉清的招式。
這少年道人的根基實在是太扎實了。
又真的經(jīng)歷過一次量劫,幾度生死,其炁得了四正之態(tài),流轉(zhuǎn)如意,更多諸多變化出來,無論上清大道君出什么招式出來,竟然都能完美的應對,而后再化用自己擅長的招式節(jié)奏應對,看那少年道人眉宇清亮,白衣之外罩深藍色道袍,月色之下,氣度清朗。
上清大道君竟然有一種錯覺。
有一種回到過去,和年少的玉清交鋒時候的感覺。
于是心中越發(fā)不痛快。
好!玉清伱這么玩兒是吧!
好啊。!
可是他自己先前和自己說,不會用自己最擅長的標志性神通,不會用劫劍和太赤靈文,以免被那少年道人看出什么,而今竟然發(fā)現(xiàn)自己隱隱然被那少年道人壓制,隱隱然有一種局勢被那少年道人蠶食,逐漸翻轉(zhuǎn)的感覺。
以陰陽轉(zhuǎn),變化無窮,唯吾唯一。
太上老頭子的法!
上清大道君額頭微抽,轉(zhuǎn)眼之間已到了八十余息,再這樣下去,自己怕是得要呆到和太上那糟老頭子一并時長,不可不可,這絕對不行,大道君掌中樹枝猛然朝前而刺殺,欲要一招破敵,卻又不得不遏制住自己用出標志性神通的沖動。
說了不用,就是不用!
再說了,難道收拾這小子,同境界之下,我竟然還需得出全力嗎?!
斷無可能!
這一招凌厲至極,數(shù)招之后,少年道人果然勢弱,一劍斬來,不得不后退,腳步一變,竟然朝著后面落下,空門打開,其炁也出現(xiàn)破綻,上清大道君眸子沉靜,持劍而攻,卻在此刻出現(xiàn)了意想不到的變化。
少年道人身子后仰,避開此劍,左手五指微握,虛空之中,似有風來。
天地為琴,流風為弦。
猛然一彈。
伏羲正音彈奏而出。
非癲狂之時,而是那種正當時候的堂皇正大。
琴音籠罩周圍,猛然逸散。
上清大道君自不會受到影響,但是他不會違逆哪怕自己和自己的約定,同境界的修為,沒有人會不受到這一招的干擾,于是心中暗嘆一聲氣,招式變緩,眼前見到那少年道人反手拔劍,那血河劍綻放出了一絲凌厲之氣機。
【劫劍·三】!
大道君掌中的樹枝被撕裂,自尾端開始層層坍塌碎裂,碎裂的木屑散入了風中,而那劍劍勢不絕,直逼迫他胸口而來。
大道君驚愕,嘆息,最終眼底滿是贊賞。
錚。。。
……
風動疏林,山巒如浪潮。
老青牛看著山下交鋒的地方,最后琴音之后,那一大片的樹林在劇烈的震顫,不知道多少樹葉被震碎下來,飛到天空,只是這似乎就是最后了,再無什么激烈的波動,許久后終于逐漸平緩下來。
老青牛因為心中擔憂,連吃草藥都沒有動了,一雙牛眼睛死死盯著那邊的方向,片刻后,聽到了腳步聲逐漸靠攏過來。
一步一步,沉靜如常。
老青牛這才安下心來,旋即看到那身穿藍色道袍的少年道人背著藥簍走上來,神色沉靜,黑發(fā)在夜色中垂落下來,如常的行禮,說見過老師,太上笑而問道:“無惑,方才山下似有動靜,和誰交手了嗎?”
少年道人道:“是,但是那人離開了,弟子沒能知道是誰!
“是如此……”
太上撫須,似乎漫不經(jīng)心地笑而問道:“交鋒如何?”
老青牛裝作不在意,但是還是悄悄豎起了耳朵。
少年道人把手中的藥簍放下,道:
“那位似乎始終在克制著什么,應該沒有用出全力,故而……”
“故而什么?”
“弟子,略勝半招。”
老者撫須的動作猛然一頓。
許久無言。
第22章 “清上”
齊無惑回來做完飯的時候,太上仍舊撫須坐在那里,回憶著剛剛那一句【略勝半招】,好一會兒沒能回過神來,他心底既有這弟子已經(jīng)成長到這樣手段的欣慰,又有一種恍惚之感,覺得時間過得太短,變化又太大了。
直到飯菜都擺放在桌子上,在燈光下反射出一絲絲光的時候,老者方才回過神來。
略勝半招啊。
縱然是他知道,上清必然是壓制到了同樣的境界,也必然沒有用標志性的神通。
但是這樣的結(jié)果還是讓他感覺到驚嘆。
老者用筷子夾起菜放在米飯上面,不必提起他,就算是齊無惑,現(xiàn)在也早已經(jīng)可以辟谷,無需要飲食,但是卻仍舊保留有這一習慣,口腹之欲倒也無妨,不必癡迷其中便是,老者笑道:“無惑可知和你交鋒之人是誰嗎?”
少年道人搖了搖頭,想了想,又點了點頭,道:“不知道,但是有一個猜測。”
“哦?”
“他能輕易來去,實力顯而易見遠超于弟子,又似乎有所留手,考校之意要高過真的敵意,其招式之中,也沒有什么殺意,或許是弟子的舊識!
齊無惑的聲音頓了頓,回憶起來在中州府城,煉陽觀之中有過一面之緣的大道君。
“那位前輩沒有用出全力!
“弟子用的最后一招,也是來自于那位前輩!
太上訝異,旋即微笑道:“難怪無惑你說的是略勝半招!
“不過……呵。”
太上忍不住笑著搖了搖頭。
他知道齊無惑此舉用意乃是尊重前輩,猜錯了無妨,沒什么所謂,若是猜對了的話,倒顯得是尊敬對方,一來對方敗在自己的招式之下倒沒有那般掉面子,當然,這也要建立在對方?jīng)]有用相同招式的前提下。
否則對面也用此劍,你也用此劍,正面擊敗對方,那就不是留三分面,而是把對面的面皮踩到地里面摩擦了。
二來,齊無惑此舉也算是彰顯這劍招之凌厲奧妙。
有一種“我之強是因為用此劍招的緣故”。
那人自不會這樣去想,但是這樣的行為倒是恰到好處地撓到了他的癢處。
太上撫須而笑,道:“有趣,有趣……”
“無惑此舉留三分人情,留三分情面,當有一番機緣等著你!
齊無惑不解。
太上也只含笑不答。
……
“他贏過我半招了?他贏了?。
“這小子竟然贏了?!”
上清大道君盤腿坐于虛空祥云之中,眼底有驚愕,有詫異,諸多情緒復雜,他自然不認為自己真的動手會輸給那個小子,只是自己畢竟是偷偷摸摸過去的,不用劫劍也不用太赤靈文,只用那些雜七雜八的玩意兒,一身戰(zhàn)力自有損傷。
再加上,三花聚頂之境界,可還沒有涉及到真正的仙家神通。
他有許多的底牌手段沒能發(fā)揮出來。
身為六界古今內(nèi)外煉器成就最高者。
那一身的法寶也沒有動用。
但是,縱有諸多的理由,他終究是輸了。
不過……
回憶那凌厲至極,恰到好處的一道劫劍,燦爛明凈,且因為真正的經(jīng)歷過,甚至于踏破了量劫之初,這劫劍之中當真是有一股決然凌厲之感,展現(xiàn)出超越常人的造詣。
上清大道君安靜許久,忽而撫掌自語笑道:
“以劫劍勝我,當真是有膽量!
“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