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很大？！”

  “哈哈哈，老夫是誰？！你什么時候見我怕過事情？！”

  “笑話！”

  “我若是怕了，把香都直接吃下去！”

  旋即這聲音就散開了，得意洋洋，齊無惑只得苦笑一聲，提起東西回去住處，只是到了山門之處，卻是感覺到了里面?zhèn)鱽黻囮囆β�，少年道人訝異，道：“今日是有客人嗎？�?br />
  “娘娘？”

  少年道人喚了幾聲，便是聽得了后土娘娘的聲音，道：“且進(jìn)來吧。”

  “是。”

  少年道人推開門來，微微怔住。

  陽光正好，微風(fēng)徐徐，少女在屋子里面展開雙臂笑著說什么。

  陽光擦著少年的鬢角落下。

  后土娘娘噙著笑意，少女旋身轉(zhuǎn)動，裙擺微揚，裙擺上面的玉佩晃動，聲音青翠，眸子亮瑩瑩的，轉(zhuǎn)過身來，腳步一頓，于是那裙擺像是綻開的花朵重又束好，俏生生看著那邊在陽光下推門的少年道人，笑容燦爛：“無惑無惑！”

  “你回來了？”

  第13章 南北雙極

  眼前所見的畫面，哪怕是先前一路都在思考著南極長生大帝的齊無惑都未曾預(yù)料到，他看到云琴和后土，看到了那位自始至終冷峻漠然的北極紫微大帝，看到了曾經(jīng)和他在火部之首爭斗時候交鋒過的左輔星君，以及天蓬大真君。

  北極紫微大帝手中折扇微搖。

  眉宇清冷平淡，似乎沒有多少漣漪，但是他坐在那里，就展現(xiàn)出一種讓人完全無法忽略的氣度，仿佛整個屋子都明亮起來，天蓬大真君看著齊無惑，微笑頷首。

  后土皇地祇娘娘背后則是元營元君，元執(zhí)元君，元皇元君三位。

  雖然都是根基最是深厚的真君層次。

  但是三位元君注視著那邊溫和的天蓬大真君卻皆極警惕。

  六界內(nèi)外公認(rèn)的第一戰(zhàn)神，在三清四御尊神不出的時代，所向披靡的絕對強(qiáng)者，北極驅(qū)邪院膽敢審判帝君的保障，為天庭所尊的蒼天上帝，縱然是輕松站在那里，都給人一種絕強(qiáng)無比的壓迫性。

  這屋子里面似乎有一種沉凝的氣氛。

  齊無惑走進(jìn)來的時候，這樣的氣氛就忽而散開來，云琴笑著招手，齊無惑眸子掃過了北帝一行，沖著天蓬大真君還禮，而后緩步走來，云琴笑著道：“無惑無惑，你買了些什么？”

  齊無惑將手中的東西放下，語氣溫和的回應(yīng)。

  后土皇地祇娘娘則是微笑道：“無惑，云琴來尋你了。”

  “她的長輩隨行�！�

  這是解釋了現(xiàn)在的情況，以讓齊無惑安心，后土皇地祇娘娘也已知道了在之前之戰(zhàn)當(dāng)中，少女奔波于妖界和人間，打穿了諸多妖族豪俠，而后完成了最為關(guān)鍵的一步，將諸多泰字玉符貼在山川上，并非是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大家小姐。

  于是心中頗為滿意。

  縱然是和北極紫微大帝，稍有些嫌隙，也不得不承認(rèn)，這般的武風(fēng)凌厲，不愧是北帝的血脈后裔，委實是讓人驚嘆，當(dāng)即眸子微轉(zhuǎn)，道：“無惑，且去見禮吧�！�

  齊無惑以晚輩見長輩的禮數(shù)見了北帝。

  天蓬大真君乃是三清正傳，也是含笑受了一禮。

  只是左輔星君卻是避開來，沒有受，含笑道：

  “在下只是隨行的侍從，可是當(dāng)不起你的禮數(shù)啊，哈哈哈……”

  “來來來，這些是云琴帶來的禮物�！�

  氣氛逐漸變得徐緩許多，不再是那么的緊繃，已經(jīng)開始有笑聲閑談，就像是真正的，晚輩和晚輩之間閑談，只是恰好長輩也在而已，齊無惑提起手中買來的菜，前去準(zhǔn)備今日的午飯，云琴則是陪著后土娘娘閑談。

  齊無惑將菜洗凈了，放在了案板上。

  手里的菜刀抵著菜，閑談聲音隔了一層門，聽起來就稍微有些模糊了，菜刀在齊無惑的掌中，輕而易舉地將骨頭都剁開，切菜的聲音清脆又節(jié)奏，像是一曲小調(diào)，齊無惑的心神逐漸安寧下來，只是又有一個一個的念頭浮現(xiàn)出來。

  北極紫微大帝，南極長生大帝，后土皇地祇娘娘……

  御。

  北極紫微大帝今日為何來此？

  他這樣的御，不可能輕易下凡，必有其本身的目的。

  云琴只是來消解沖突和氛圍的。

  祂的目的是誰？

  后土皇地祇娘娘？欲要緩和地官和天官之間的矛盾？

  欲要勸說后土皇地祇娘娘重新返回天庭？

  還是說——

  我？！

  齊無惑的動作一頓，眸子微抬起，聽到了背后輕輕的叩門聲音，微微抬眸，廚房虛掩著的門打開來，身穿黑色袍服的紫微大帝眸子平淡，站在齊無惑的背后。

  “長生之氣機(jī)�！�

  “看起來，你最近遇到了南極。”

  齊無惑不曾回答，北極紫微大帝的神色平淡，淡淡道：

  “吾曾經(jīng)來過這一城鎮(zhèn)，還記得曾有鹵肉和茶不錯，今次下凡，倒是有些心思再去看看，買些回來下酒，太上玄微，可愿意同行？”

  齊無惑很想要說不愿意。

  但是他也知道，北極紫微大帝應(yīng)是有些事情要和自己說。

  看了一眼那邊的后土皇地祇娘娘和云琴，少年道人徐徐呼出一口氣，反手錚的一聲，菜刀穩(wěn)穩(wěn)抵住了案板，擦凈了手，語氣沉靜道：“請。”

  北極紫微大帝淡淡頷首，起身向外走去，齊無惑緊隨其后。

  當(dāng)廳堂之中的諸人看到他們兩個一齊出來的時候，神色都有所變化，后土皇地祇娘娘眼底笑意微頓，視線掠過了身前的云琴，落在了北極紫微大帝身上，三元元君皆有驚愕，左輔星君訝異。

  后土皇地祇娘娘道：“無惑，要去何處？”

  齊無惑嗓音溫和道：“今日還有些客人來，菜買得有些不夠，我去外面再買一些�！�

  云琴眸子亮起，道：“哦？！我還沒有見過這個鎮(zhèn)子�！�

  “我和你一起——”

  折扇輕輕按在了云琴肩膀上，北極紫微大帝淡淡道：“不必了�！�

  以墨玉為骨的折扇打開，北極紫微大帝眸子平淡如水：

  “方才的故事，不是還沒有聽完嗎？此番之事，吾去便是，后土皇地祇。”

  “就有勞你給云琴講完故事了�！�

  后土皇地祇娘娘眸子微斂，淡淡道：“也可以。”

  天蓬大真君，左輔星君，元營元君等見到后土皇地祇娘娘手掌輕輕揉了揉云琴的頭發(fā)，而木門打開，兩人走出，只是一者穿著袍服，氣度雍容平淡，其勢早已成，另一位只是身穿藍(lán)色道袍的少年人，他們彼此之間似乎并不祥和。

  但是兩人的脊背都筆直，視線從容，帶著不同卻又類似的銳氣執(zhí)著。

  天蓬大真君視線收回。

  “是想要和小師弟說些什么……”

  “所以帶著云琴，是為了讓后土皇地祇安心？”

  天蓬大真君忽而發(fā)現(xiàn)了什么。

  他微微垂眸，看到那似乎永遠(yuǎn)沒有煩惱的少女站在那里，澄澈安寧的眸子看著北帝和齊無惑的背影，里面似乎泛起了一絲絲的悲傷和難過。

  天蓬大真君微怔。

  ！�。�

  她看出來了？

  可旋即那少女臉上又浮現(xiàn)出燦爛笑容，然后雙手環(huán)抱住了旁邊的后土皇地祇娘娘的手臂，眸光溫暖如舊，卻仿佛方才那一剎那的“明悟”，只是天蓬大真君的錯覺。

  ……

  正是午時以后，這街道上人們少了些許，然此刻已到深秋。

  日頭沒有像是夏天時候那么毒辣，兩側(cè)的樹葉已泛起了枯黃之感，在這樣尋常樸素的人間小鎮(zhèn)里面，如北極紫微大帝這樣風(fēng)采超凡之人的出現(xiàn)，自然而然地會引來一道道的視線注視，但是此刻的人們卻視若無物，只是和少年道人打招呼，頗為尊重的模樣。

  齊無惑和北帝踱步往前，誰都沒有說話。

  只是齊無惑沒有想到。

  北極紫微大帝竟然當(dāng)真走到了一處茶攤上，而后隨意坐下，顯而易見，他所說的，有熟悉的茶攤和鹵肉下酒之類，并非是假的，點了兩壺茶，齊無惑也坐下，北極紫微大帝看著紅塵人間，這里茶館桌子上甚至于還放了棋子棋盤，是為給那些閑散老者準(zhǔn)備的。

  這樣他們可以一邊下棋一邊喝茶，也算是在給招攬生意。

  店家上了茶，還有一碟子豆子，一碟子切了的涼菜佐茶，笑著道：“客官且先稍微等等，咱家的鹵肉馬上就好了，到時候給您兩位切第一下，且稍等，稍等�！�

  北帝喝了口茶，隨意拈起一枚黑色棋子，道：

  “會下棋的話，下一子�！�

  齊無惑沒有反駁，他提起白棋，北極紫微大帝道：

  “南極長生他見伱，應(yīng)該是講述了一番自己的道給你聽？”

  齊無惑沉聲道：“是�！�

  北極紫微大帝道：“覺得如何？”

  齊無惑閉目，北帝已經(jīng)下棋了，少年道人好一會兒后才落子，道：“他的目標(biāo)是長生，萬物長生，為此要加速輪回，以千次萬次的輪回，換取一世之長生，北極紫微大帝認(rèn)為，長生是對，是錯？”

  北帝淡淡道：“長生無對錯，正如短壽無對錯一樣�！�

  “天性自足，善惡不因長短而抉擇�！�

  齊無惑下子，道：“那魂魄，是否為一？”

  北極紫微大帝抬眸問道：“你覺得是否如此？”

  少年道人道：“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