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霄感覺到了危機,感覺到了那種面對更強境界者的壓迫,但是素來惜命的他此刻卻是選擇了直面眼前的強敵,將諸多雜念,疑惑,擔(dān)憂,謹慎全部壓下,于是此心便只剩下了最為澄澈的戰(zhàn)意和道心。
謹小慎微了足足萬年之久!
取命寶,奪先天,破四正,參三元,聚五氣,踏八難。
終至于大品之境界。
卻又蟄伏此心,愿為龍皇佐使,而后斬龍皇,裂萬靈,以合縱人間,對酒勾陳,愿以蒼生之命而謀大局,也確確實實幾要成就大局,出身不凡,道心穩(wěn)固,步步破局,歷經(jīng)萬年之久,無數(shù)磨礪,無數(shù)的險死還生,終究有所成——
一步一步修持到了大品的極限。
而今自始至終渴求之物,就在眼前。
或許有危險,或許有危機。
但是這天下萬物,大爭之事,什么事情不需要爭!?
又有什么事情沒有危險?!
還要退嗎?
不退了。
太霄決意,放下了背后那和自己有大恨,有大仇的齊無惑,直面眼前的后土,坦然笑道:
“萬萬沒有想到啊,那個區(qū)區(qū)的齊無惑,只一介真人,竟然打亂了勾陳大帝的儀軌,讓祂遭遇到反噬,竟然讓后土你成為了勝者,更不曾想到,本座為了斬殺那齊無惑而做的準備和蓄勢,竟然會應(yīng)在你的身上!
“原本以為此番行事,可謂是損失巨大!
“卻不曾想到,失之東隅,收之桑榆,卻有機會,領(lǐng)教一番四御的手段!”
“說起來,倒還應(yīng)該要感謝一番那齊無惑,若非是他,本座怎么可能遇到此刻重傷時的后土皇地祇?如此,幾可以說是大恩一件了……”
太霄握住了掌中神兵,刀鋒鳴嘯不已,乃是太一神鑄造其法寶神鐘之時剩余的材料所化,其殺氣縱橫,在鑄造完太一法寶之后,竟然化作飛鳥盤旋于長空之中,為太一神所擒拿,化作一刀,極富傳奇特色,又因為和太一鐘為一體鑄造,材質(zhì)之上已臻至極致。
不遜于尊神道兵!
此刻似乎是意識到,前面的對手乃是曾經(jīng)導(dǎo)致太一隕落的尊神級強者。
這一柄神兵竟然爆發(fā)出了超過往日極限的神韻!
刀的嘶鳴聲爆發(fā),撕裂蒼穹,整個天穹都仿佛化作了赤色的云霄,那刀光映照大千世界,仿佛可以自其中一窺當(dāng)年盛世的太一古天庭之景,群仙畢至,氣勢恢宏,而其一切都化作了刀芒,更為浩瀚霸道。
太霄吐息。
現(xiàn)在這一戰(zhàn)和之前與北帝的交鋒不同。
他不用再顧及自己的容貌和形象。
不必如之前那樣,必須在臣屬的面前維系住那種雍容華美的姿態(tài),于是身軀膨脹,身上浮現(xiàn)出了猙獰的鱗甲,就連原本俊美華麗的臉龐之上也有鱗甲刺破皮膚,雙目是血色豎瞳,一頭墨綠色的長發(fā)狂舞如同蛇一般,氣勢暴漲,冰冷注視著后土皇地祇。
“等我敗你而成御!
“彼時我對那齊無惑下手的時候,會給他一個痛快!
“用你的力量,殺死齊無惑,也算得上是一句,有始有終!卻也不知,當(dāng)他發(fā)現(xiàn)殺死自己的,正是自己保全的后土之力,會是什么樣的表情!
欲要以言語震動后土的心神。
只是他在那柔美女子臉上看不出絲毫的情緒波動,而下一刻,太霄已竭盡全力地出手了,天地被凝固,在這一方世界內(nèi)的規(guī)則似乎失去了其原本的意義,大地開始朝著天空浮空,天空則是朝著下面,水可以燃燒,火變得溫柔,萬物萬類失去其原本概念。
道之混亂。
于此混亂的世界之中,太霄以四御之下,大品之境的極限爆發(fā)。
他的一切,他的萬年歲月,他的無數(shù)苦心積慮的力量,全部都在這里了。
萬物寂然。
在這一刀斬過的時候,似乎直接出現(xiàn)了一道黑色的線。
那線如此的幽深森然,似乎可以吸收一切的光,而萬物在接觸到這一條黑線的時候,竟然像是毫無分量一般的粉碎,被吸收,化作了煙塵,太霄放聲長嘯,將一切都熔鑄入一招之中——
【法天象地】。。
于是大日為陽,太陰為月,為精氣神,虛空中流動的炁化作身軀。
轟。!
仿佛天地都被震動。
最頂尖的法天象地出現(xiàn)。
頭頂三十三重天,腳踏十重幽冥!
高數(shù)萬丈,頭如東岳,腰如峻嶺,眼如閃電,口似血盆,牙如劍戟。
仙神見那太霄赤發(fā)如火,雙目就如日月,只驚得朝后跌坐,千里眼雙目流出血淚,順風(fēng)耳直接昏厥,就只聽了一下,元神幾乎被震碎了,漫天仙神的坐騎齊齊癱軟在地,哪怕是九靈元圣也同樣身軀酸麻,動彈不得,心中升騰無限恐懼。
陰司幽冥之中,酆都城晃動,黃泉水都要掀翻。
這等層次的法天象地,比起尋常的真身千丈,強大何至于十倍之上?
九天云海盡蕩平,十方佛國斷經(jīng)聲。
太霄只是震怒之咆哮就引動了千里風(fēng)雷之氣,邁步,便是萬里的地動山搖,一剎那之間,就已經(jīng)是一念超過十萬里急速,只身軀帶著的狂風(fēng)就直接撕裂蒼穹云海,而后那一柄刀光,倒影三千世界,過去未來的神兵朝著后土劈斬而下!
這一招,幾乎抵達了大品的極限!
打敗她,不要退了,不要退,所有的忍讓萬年的積累,全都是為了此刻!
太霄咬碎了嘴巴里面的上古丹藥,是最初的時代里面,在那血腥殺戮的第二劫紀之前,萬物祥和的時代,太一邀請?zhí)嫌H自煉的那一爐丹里面最后的一枚,實力再度暴漲,雙目猩紅,燃燒精血,自這樣的層次下,已經(jīng)確切超過了三清首徒的全力。
萬年積累。
只求一招!
斬。。!
神兵長鳴,朝著前面那到現(xiàn)在都平和的女子劈斬下去,這神兵都在歡呼著,但是卻沒能斬下——
亦或者說,已經(jīng)斬下了。
但是那刀,那和太一神的兵器材質(zhì)一樣的刀,卻斷了。
自三分之一處被砸斷,有著森然鋒芒和銳利弧度的刀鋒在虛空中轉(zhuǎn)了個圈,也在太霄的眼底劃過最后的弧度,而后,虛空中一道錚然聲音。
太霄本體微微一頓。
就像是急速的前行時候,被某種細而鋒利的東西掠過了,他的身軀一頓。
那張狂霸道,為求最后一戰(zhàn)爆發(fā)出全力的法天象地緩緩散開了。
太霄忽而明白了。
皆說,三清首徒聯(lián)手可以制衡一位御一段時間。
原來如此……
能制衡御的,不是他們?nèi)齻啊……
而是,他們?nèi)齻背后的那三位。
御,真的是不同啊。
太霄最后想到了八千年前,那位也已經(jīng)大品境界,不求長生,戰(zhàn)力舉世無比的太上玄真,就是這樣,在斗敗了諸多的強敵之后,戰(zhàn)意強橫,選擇了正面應(yīng)劫,也死于勾陳的兵戈之下。
只是,一招。
這就是御。
就是尊神。
無論是我,還是其余人,亦或者齊無惑,都只是在輔助御的發(fā)揮而已……
轟。。
四御之下最強者,需要六名大圣借勢才可以逼退的妖皇太霄緩緩倒下。
失去了意識的身軀無法控制,雙膝重重跪地。
頭顱已經(jīng)消失不見。
沉渾的破空聲之下,沉重霸道的轟天锏猛地一震,暗金色兵器之上沾染的鮮血振飛出去,在地上留下了刺目猙獰的弧度,這兵器被一只白皙柔軟的手掌握住,袖袍翻卷落下,眉宇平和。
妖皇,太霄。
神魂俱滅。
死因——【正面強攻】后土。
為轟天锏擊碎泥丸宮。
一招隕滅。
方才一招直接震斷了太一鑄造的兵器,而后去勢不停,以千山萬水一切大地山川的力量,揮舞不周山所化的兵器,將一切力量匯聚于一點,而后——
輕輕點在了太霄的額頭。
萬物寂寥,仙神面色蒼白,卻又想起來那位大品的瘟部之主,其對戰(zhàn)北帝,三招之內(nèi),北帝讓了兩招,而后出手,只是一招就將瘟部之主斬殺,在勾陳落敗之后,后土皇地祇以最為直接的方式,重新證明了御的恐怖壓迫力。
第二劫紀時代的巨大陰影重新覆蓋在天地萬物之上。
唯獨尊神,可以制衡尊神。
而現(xiàn)在,后土,已經(jīng)不再是御了。
不必再遵循和昊天的諸多約定和限制!
“和勾陳聯(lián)手,已是道敵!
“對地祇出手。”
“以及……”
“你不該對那個孩子動殺機的。”
后土皇地祇五指松開,不周山所化的轟天锏消散無形:
“與我為敵,我未必要殺你,但是另外兩個理由,我須得要討回一個公道。”
“妖族萬靈而爭斗,第二個理由,我會將伱鎮(zhèn)壓于山岳之下五萬年。”
“另一個理由,卻是私人些!
“我不能讓那孩子為我而動,卻因我的原因,惹來如此多的殺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