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妖豁然心悸,齊齊后退,拿起兵器!
如此氣機,如此風(fēng)度。
下一刻,所有的妖怪都意識到這少年道人的身份,都齊齊開口,聲音驚懼狂喜,皆而有之:
“方寸山。”
“齊無惑。!”
齊無惑選擇了留在這里幫助巴蛇,這種巨大無比的上古生靈,其根基過于龐大,氣血雄渾,遠(yuǎn)遠(yuǎn)不是現(xiàn)在這個時代的生靈所能比擬的,齊無惑想到的,唯一能夠救祂的方法,就是去傳授祂修行的法門,而這樣的根基氣血,一旦開始吐納元氣,則其動靜必定驚天動地。
必然會引來諸多的妖族。
這也是他所窺見的。
少年道人背對著群妖,仍舊為巴蛇掩飾氣機在身軀之中的變化,一道道湛藍(lán)之色的炁機在他的身軀上升騰變化,交錯盤旋,玄妙無方,妙不可言,與此同時,嗓音平靜溫和,道:“仙道貴生,貧道之仇或為妖皇,或為大圣,和諸位往日并無冤仇,今日匯聚于此,只是為人所引導(dǎo)。”
“諸位,請退去吧!
群妖注視著那少年背影,忽而猖狂笑道:
“哈哈哈哈,好一個仙道貴生,好一個退去。”
“你在開什么玩笑?!”
“哼,我看伱怕是已經(jīng)到了強弩之末,所以才想要把咱們嚇走,哈哈哈,齊無惑你可知道你代表著什么?那可是一整個族裔的未來,足足數(shù)千年的繁榮,如此大財,老子命都可以不要,你讓我走我就走,那我等豈不是笑話。
“再說,你只是一個,我等有數(shù)百個,你只一真人,我等尚有妖仙,豈能殺不死你!”
“兄弟們,上!”
“功成名就,封妻蔭子,大圣之名,就在眼前了,殺。!”
群妖眼睛通紅,呼吸粗重,卻絕無離開的心思——
這種絕妙的機會就在眼前,他們怎么可能會放棄,皆持兵器,施展神通,綻放各自靈光,燦爛恢弘,足足數(shù)百名妖族朝著齊無惑發(fā)起了重逢,聲勢極浩大,足以讓人心悸膽寒,巴蛇極為不安,極為焦躁,嘶鳴不已,祂想要沖出去吃了這些家伙。
但是少年道人卻仍舊安寧平靜,只在給巴蛇講述演練炁機之變化。
祂的生機在快速流動。
眉宇平和。
巴蛇瞪大眼睛,看著那少年道人演練,群妖躍起,神通森然霸道,洶涌而來,巴蛇看到少年道人的鬢角發(fā)絲微微揚起,眼底沒有什么漣漪,而后語氣平淡,背對著群妖,平淡開口道:
“賞善,罰惡!
錚。!
一聲琴音,掃過叢林,令鮮血漣漪激蕩,草木飛揚。
下一刻,時間仿佛停滯了。
巴蛇看到數(shù)百名妖怪的頭顱齊齊沖天而起。
蛇的世界里面只有黑白,祂看到那純白的少年道人背后,黑色的鮮血沖天,粘稠,洶涌,刺鼻的血腥和殺伐氣讓巴蛇的鱗甲都禁不住張開,而如一朵花朵般血海綻放的畫面里面,少年道人眼眸安靜,仿佛立足于血海之上。
巴蛇看到他眸子平和,袖袍清凈,語氣平和安靜:
“仙道貴生!
然無死,何以貴生?
不嗜殺。
不懼殺。
是太上。
這是巴蛇第一次記住的詞語,亦是祂此生難以忘卻的畫面。
群妖都被斬殺,就連魂魄都一個沒能夠逃掉,給賞善罰惡都勾了去,兩位酆都幽冥的正掌使立于齊無惑左右,而那些妖族的魂魄顫栗恐懼,欲要掙脫卻不能,其中稍有些見識的,知道陰司幽冥,膽怯恐懼,道:“你!你——”
“你也是道士!”
“竟然連我們的魂魄都強行扣住,你,你就不怕陰司幽冥來拿你嗎?!”
聲音落下,卻聽得了左右大笑,罰惡司正掌使冷然笑道:“不巧,你爺爺我,正是陰司幽冥之正神,七十二司罰惡司之主。”
群妖驚住,卻見那男子腰牌確有陰司陰神的氣機,面色皆變,卻見賞善罰惡二司正掌使,散發(fā)一股磅礴地仙之力,卻朝著那少年道人,躬身行禮,道:
“府君!
一時死寂。
齊無惑起身,拂袖,語氣平和道:“有勞二位。”
賞善罰惡皆道:“不敢!
齊無惑讓這兩位司掌使重新回到了琴弦之中。
而后他看著這巨大巴蛇,見方才那一幕廝殺,似是刺激到了這巴蛇的元神,一股氣血劇烈涌動,在體內(nèi)奔走如洪流,只血液的流動,竟然仿佛是雷霆轟鳴,滾滾掠過,祂的體內(nèi)出現(xiàn)了一股名為【炁】的力量。
而且這一股炁的力量,無比磅礴,無比精純!
幾如洪流一般。
鮮血自然而然地停止流淌,其命寶已被取回,生機雖然仍舊還很微弱,仍舊遠(yuǎn)遠(yuǎn)比不上全盛的時候,還算是在重傷,但是至少穩(wěn)定住,不至于死去,齊無惑抬起頭,注視著天空,殺機森然,無數(shù)的妖族將已圍困分割了這里。
不能莽撞突圍,兩名陰司幽冥之神,未必能夠闖得過去。
一旦被拉扯住,妖族的真君,乃至于大圣出現(xiàn),齊無惑自己也恐怕得是一個死字。
“妖族肯定有秘法可以探測同血脈的成員。”
“這里剛剛死了這么多妖怪,再加上氣息的變化,很快就會有妖族靠近,得要立刻離開……”
巴蛇注視著齊無惑,忽而嘶鳴,雖是虛弱,但是眼底卻多有親昵,以及在那種親昵之下的一絲絲敬畏之感,少年道人看向祂,很奇妙的,明白了這巴蛇的意思,道:“你是說,你那里有可以躲藏的地方,要我跟著你走?”
“好……暫且,落腳安全的地方,想想看這里的事情!
巴蛇微微頷首,示意齊無惑跟上自己。
……
妖族發(fā)生的事情,隨著妖皇的追殺令而傳遍了天下,地祇的核心地方,乃是蕊珠宮,執(zhí)掌兵戈的元營元君看著傳來的訊息,神色都肅穆下來,她看著那訊息,眼底有些微的惆悵和悲愴——
“東岳,果然還是放不下當(dāng)年的事情……”
“獨自前去復(fù)仇,最終還是隕落了嗎?”
元執(zhí)元君臉上沉靜:“但是現(xiàn)在,有人護(hù)住東岳印璽,在妖族之地失陷了!
“我等難道就這樣,坐視此事發(fā)生嗎?”
元營元君沉默許久,道:“我亦想要去,但是,娘娘的傷勢還沒有恢復(fù),現(xiàn)在沉睡,我們自己去的話,根本沒有幾分把握,可難道我們要將娘娘喚醒嗎?況且……勾陳祂心思冷酷決然,娘娘親去的話,若是被勾陳趁機攻擊,豈不是又有大危機?”
“東岳不正是知道這個危險,又放不下當(dāng)年之事,兩難之下,才選擇了孤身前去嗎?!”
元營元君呼出一口氣,語氣沉重復(fù)雜,道:
“我知道,我們必須要去。”
“但是難道要為了取回東岳印璽,就要讓娘娘親赴險惡之地嗎?”
“為什么不行呢?”
平和的聲音回答,元營元君下意識就要反駁,卻意識到這一道聲線是誰,神色驟變,旋即掌心之中,那一道傳訊之玉符飛起,落在了一位女子掌中,其氣度威嚴(yán)雍容,眉眼大氣明艷,卻又有帝者之威嚴(yán),御神之高渺,踱步而來。
元營元君,元執(zhí)元君皆行禮,口中道:“娘娘!
元營元君道:“娘娘,您醒了?”
氣質(zhì)莊雅的女子嘆息道:
“東岳隕落,他亦是錦州地脈的核心,他隕落,我又怎么可能沒有察覺呢?”
元營元君道:“娘娘,您……”
她聲音頓了頓,咬牙道:“您不能妄動!”
“您的傷勢還沒有恢復(fù),現(xiàn)在妄動,若是又有什么閃失的話,豈不是,豈不是……”
莊雅女子溫和看著她,看到她眼底有驚恐的神色,笑了笑,伸出手揉了揉元營元君的長發(fā),溫和道:
“我的安危,不算是什么,那孩子親自歷險,和東岳一起破壞了青獅子的儀軌,又護(hù)著東岳的印璽殺出來,艱難險阻,九死一生,我若是為了自己的安全而坐視這一切,無動于衷的話,又如何對得起地祇之名,如何對得起那些‘孩子’們的敬重?”
“那還是我么?”
“【大家】都看著呢……”
她溫和的開口。
眸子掃過眼前的山川地勢圖,她眸子微斂,氣質(zhì)變得冷峻威嚴(yán)起來了,她起身,袖袍衣擺迤邐而下,上面的紋路,仿佛就是整個世界的地脈和山川,她輕聲開口,卻聲音宏大,如同最遼闊大地的低語,平和道:“敕令——”
聲音從容平和,掠過了整個山川,掠過了三山五岳四海諸山神土地地官水神。
后土皇地祇親敕!
所有的山神地祇皆本能起身,皆肅穆,皆壓抑著森森然的殺機,皆已有所預(yù)料,他們在等待著接下來的命令,于是大地之上,四處皆有肅穆之感,山間的風(fēng)也停止,所有的地官們都下意識屏住呼吸,安靜等待。
時間仿佛停止流動,而這八千年來第二道敕令終于下達(dá)。
卻也只得一字而已——
“伐!”
第106章 《太上玄微給后土皇地祇娘娘書》
一道敕令。
一言伐!
于是群山萬岳,皆是齊齊響應(yīng),自是山搖地動,剎那之間,以【御】的命令,諸界之山川地祇都動了,皆披戰(zhàn)甲,持兵刃,率領(lǐng)麾下之地官,左右護(hù)法神將,齊齊奔赴向后土皇地祇之蕊珠宮。
自東川而起至于西岳之地,乃至于南北,但凡土地之所載,凡日月之所照。
無不回應(yīng)【御】的征兆。
皆齊齊踏前,躬身,齊齊低喝:“諾。!”
“吾等,領(lǐng)受尊神御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