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這個身份,你還算是什么?”
青獅子的語氣有著一種發(fā)自真心的遺憾和可惜:
“你算是什么東西?也配阻攔我?”
兩道同樣的劍氣森然爆發(fā),彼此縱橫交錯,而這劍陣本身就是青獅子原本萬年根基所化作儀軌,彼此的氣機來歷都極相同,剎那之間變化,劍氣掃過,青獅子鬢角之發(fā)揚起,眼眸冰冷平靜,少年道人撫琴,鬢角發(fā)絲被斬斷,臉頰之上有一絲絲鮮血。
琴音冷靜,劍陣縱橫流轉(zhuǎn),青獅子平靜出手,劍氣縱橫交錯,兩股磅礴的劍陣,就這樣在空中對撞,每一次的交鋒,齊無惑所能夠操控的劍陣就被磨滅了許多,而青獅子的氣韻則是越發(fā)磅礴,呂純陽微微皺眉,拉著那蝶姑娘的手腕,道:“小蝶,你小心!
“呂大哥?”
呂純陽微微一笑,給這姑娘留下了一股劍氣護(hù)身,而后手指微動。
一股劍氣縱橫,瞬間刺激到了周圍的其余諸多妖族,劍氣刺穴,一個個妖怪本就因為這里的劍陣森然和鋒芒而繃緊了心神,剎那之間,本能地出手,又被引導(dǎo),其中玉蝎一脈的一名成員不防備,被刺激之下,一招刺殺了一名青獅子,劇毒直接將那獅子毒死,尸體散發(fā)出了毒霧,散開之后,侵染數(shù)十頭青獅子。
呂純陽一道劍氣純陽直擊那青獅大圣,被其擋下之后,朗聲長嘯道:
“呂純陽在此!”
“玉之璋,你和你們一族的奴隸這樣虛與委蛇,不就是為了這個時候嗎?萬年的恩仇,豈能一招盡散,此時再不出手,還要等到什么時候!”玉之璋的面色一變,而那些被玉蝎之毒侵染的青獅子皆喪命,其余成員神色驟變,火藥味濃郁起來。
呂純陽神色冰冷,長劍在手,一十三式劍典神兵,在齊無惑短暫能以劍陣應(yīng)對青獅子的時候,只一瞬間就掀起來層層血海,一口氣斬戮了數(shù)百頭妖怪,而且不分賓客,不分立場,唯獨一劍在手,森然凌厲。
整個局面只在瞬間徹底亂起來。
又有傳信,青獅族的大陣被破,圣地暴露在外,劍陣之上的劍氣縱橫交錯,兩股劍陣之力碰撞在一起,就會在外面撕扯出大片的尸山血海,再加上呂純陽的手段,彼此世仇一時間壓抑不住,不知是哪個青獅子忍不住還擊,于是引得其余妖族也開始反擊,只是短暫時間,就成為了一片混戰(zhàn)。
玉之璋憤怒至極,額頭青筋賁起,知道那呂純陽如此行事,自己似已難脫了干系。
鎖定了那撫琴,以琴音之殺伐勾動劍陣,在劍陣的推演廝殺之上,足以和青獅大圣相制衡的少年道人,后者全身心皆在劍陣之上,根本沒有余力回防,于是瞬間出現(xiàn)在旁邊,欲要出手拿下齊無惑,卻是一股劍氣森然而起。
劍氣縱橫,瀟灑恣意。
玉蝎妖王眸子微冷:“呂純陽!
清俊道人凌空而立,袖袍招搖,盈滿了劍氣,持劍懶散,道:“那個可是我的師兄,可不能夠讓你過去!庇裰罢Z氣冰冷:“你卻也敢算計利用我等……”
“不是你先開始的嗎?”
“那就手底下見真章……”
玉之璋一身雄渾的妖氣,和舍下美人,前來攔擊的呂純陽廝殺在一起,群妖亂舞,皆已入亂局,白衣白發(fā)的思幽站在少年不遠(yuǎn)處,袖袍微動,將那些想要將這撫琴少年拉下來的妖族攔截。
齊無惑的劍陣不遜色于青獅子,他是在依靠地脈和儀軌,又在劍陣變化之中,有著自己的領(lǐng)悟,劍陣之變化,又有琴音輔助,頗為不凡,只是匯聚其力,一劍恢弘劈斬,占據(jù)一絲上風(fēng)的時候。
忽而有著金色的流光絢爛浮現(xiàn)出來,將所有的劍氣擊碎,而后,龐大無比,足以和朱陵媲美的大帝氣息升騰,萬物凝固,就連劍陣的鋒芒都被分解開來,化作齏粉消散,齊無惑的眸子微垂,看到那位妖族第四圣,白澤血脈的荒爻神色冰冷注視著自己。
荒爻袖袍一掃,將小蓬草護(hù)持住。
而后步步掠空,冷淡道:“齊無惑……有點意思!
“但是,你太弱了。”
她的白澤血脈和伏羲氏的力量匯聚起來,從容地解開了這陣法,她此刻已經(jīng)不能坐視齊無惑再繼續(xù)下去了,后者已經(jīng)有,徹底破壞儀軌,而不是推遲儀軌的跡象,這讓荒爻的臉色極為難看,她可以容忍齊無惑的利用,她期望青獅子的儀軌被推后。
卻不能允許齊無惑徹底破壞他的突破和儀軌。
而今青獅子的突破儀軌已經(jīng)被打斷了,她的目的已經(jīng)完成,此刻可以和青獅子聯(lián)手,袖袍一掃,語氣從容平靜,道:“吾來助你,青獅大圣……”腳步微踏,一道道流光浮現(xiàn)虛空,于是上古之中的諸多玄妙卦象神通以直觀的方式展現(xiàn)在這里。
呂純陽一劍逼退了玉之璋,看著遠(yuǎn)處的變化,神色微有變化,道:
“兩個大圣,攔截一個真人!
“這樣的事情,若不是眼前親眼所見的話,不管是誰說,我都不會相信的!
“這樣的話,不管是生是死,是成是敗,也算是留名了啊。”
玉蝎子的蝎尾鉤朝著呂純陽落下。
后者以劍一格,據(jù)傳說就連佛陀都難抵御其劇痛的毒鉤落在呂純陽身上。
玉之璋神色一喜,卻被呂純陽反手一劍斬了尾鉤。
而在群妖廝殺之上,陣法層層疊疊的鋪展開來,兩名大圣層次的強者,哪怕是顧及這里是妖族之地,沒有全力出手,哪怕齊無惑的劍陣是基于儀軌,足夠龐大,但是仍舊沒有什么意義,伴隨著齊無惑的劍陣被破開。
少年道人心神平靜,劍陣匯聚,傾盡全力似的,手中之琴錚錚然鳴嘯,這劍陣最終匯聚,化作了一劍遞出,青獅子這一次踏前一步,背后的法相真身昂然咆哮,擊碎了這氣焰恢弘的一劍,而后同樣一劍【誅】遞出。
無盡的劍氣匯聚為一。
而后在虛空中化作一柄純粹由無數(shù)的光芒匯聚而成的劍,這里面每一道光都足以一瞬間剿滅一座城池,青獅子負(fù)手而立,無邊的劍氣匯聚,袖袍微動,凌空而立,平靜俯瞰齊無惑,少年道人按著琴弦,道:“錦州之事,是你所為?”
獅子看著他,知道他的意思,卻也只是平淡回答道:
“為道而已。”
“縱三清在此,也沒有資格說我的道路是錯!
“我或許會被殺,卻絕不會敗!
“好一句,為道而已!
少年道人嘆息,這一劍落下恢弘無邊,齊無惑手指按著琴,原本的劍陣忽而一變,仿佛化作了一道旋渦,獅子的【誅】落下,卻似乎陰陽輪轉(zhuǎn),硬生生被這陣法的變化流轉(zhuǎn)而吞噬,青獅子眸光微微收縮,整個圣地也在劇烈的震動起來,齊無惑坐在陣法節(jié)點,語氣平靜:
“你能破去誅,為什么覺得,我不會破?”
“我破不去的,是大道君而已。”
“在我看到你殺死的那位上清弟子之后,我怎么會不做防備?”
轟。!
那劍陣落下,齊齊崩碎,云氣猛地散開,青獅子終于面色驟變——他看到自己的這一劍,被那少年道人的引導(dǎo),落在了儀軌本身之上,那效果,就像是他主動斷掉了儀軌一樣,伴隨著儀軌大陣的散開,整個儀軌,以儀軌主導(dǎo)者的主動出招為標(biāo)志,就此結(jié)束。
那種踏足最巔峰根基大圣的心境,氣韻,層次,剎那之間,盡數(shù)坍塌。
與此同時,劍陣也消散了。
青獅子大圣和荒爻,全部都沒有預(yù)料到會有這樣的變化。
沒有預(yù)料到,眼前這個少年道人竟然會以毀滅自己操控的劍陣為代價,引導(dǎo)了青獅子去結(jié)束儀軌,這就代表著齊無惑失去了那基于大帝儀軌而成就的劍陣,失去了短暫對峙青獅大圣的手段,就代表著找死。
荒爻變色。
世上真有不怕死的蠢貨?
自己竟然又被他引導(dǎo)著成了他的“幫兇”?
青獅子第一次的面色震怒無比,五指握住虛空,雷霆化作長槍。
猛地朝著那少年道人拋擲而去——
“不怕死,那就,死。。
雷光在齊無惑的眼中倒影。
因為暴虐的雷光,讓他的發(fā)絲微微揚起。
卻被一只巨大無比的手掌捏碎,大地的地脈匯聚,巨大的手掌捏碎了雷霆,擋在了齊無惑的面前,這是右手,而齊無惑所在的這一座山也在晃動,提起,這一座山峰竟然只是一根手指,其余的手指也晃動,皆是高數(shù)百丈,自大地提起。
嘩啦——
少年道人被托舉著,猛然朝著上面起來,袖袍揚起。
有山岳之巨,有大地之沉重。
東岳沉厚,拔地而起,頂天立地,俯瞰萬物,神色蒼茫。
已經(jīng)逃離遠(yuǎn)的秦王回頭,那些人們回頭,妖族瞪大眸子,隱隱約約看到群山拔地而起,而那少年道人拂袖站起身來,他的袖袍猛地震蕩,眉宇清朗縹緲,更在這群山之上,自有一番氣度。
臉上有一道猙獰血痕的秦王道:“先生……?”
少年道人站在東岳大帝的右手掌心,背著琴,看著那青獅大圣,想了想,回答道:
“你也只是早我萬年。”
“若我今日也有萬年修為,殺你,或許只是反掌之間!
青獅大圣緩聲道:“東岳……”
青獅大圣微微晃動身軀,邁步往前,天地萬物匯聚于我身,以呼吸為狂風(fēng),以日月為雙瞳,以這水波的流轉(zhuǎn),氣息的變化作為炁,身軀開始巨大化,只是兩步,青獅大圣也同樣化作了一尊萬丈高的恐怖存在,青發(fā)微揚,雙目冰冷,雙手伸出握住天上的云氣,而后猛地一抽,將這厚重層云之中的雷霆抽出。
化作了一柄纏繞著雷霆的霸道兵器。
東岳大帝所化的魁梧老者身穿甲胄,眸子看了齊無惑一眼,少年道人平靜看著眼前的青獅大圣,打破了儀軌,那種雄渾的根基再度回到青獅大圣身體之內(nèi),少年道人知道,接下來的戰(zhàn)場不屬于自己,他深深看著自己的敵人,往后踱步,一腳踩空,身子朝著下面墜下。
眸光自始至終平靜。
青獅立刻就知道了眼前這個看上去才十六歲的道人打算做什么。
儀軌被徹底斬斷。
也就是說——
少年道人右手握著血河劍的劍柄,凌空自萬丈之高而墜下,雙目平和,緩緩閉上,左手并指拂過這劍身,所謂的劍器之道,并非是依靠著旁人的傳授去模仿,唯此心不易,是為變化之道。
錚然鳴嘯,那黃泉劍鞘猛地散開。
少年道人掌中血河劍發(fā)出一聲嗡鳴,齊無惑自天而墜落,他閉著眼睛,感受到這風(fēng)的呼嘯,袖袍,衣擺,都在微鼓蕩著,像是一顆墜落下來的星星,群妖騰飛而起廝殺,卻聽到了一聲輕輕的劍鳴。
忽而眾人膽寒,抬起頭,看到劍氣猛地亮起,而后是一條恢弘燦爛的血河,一只只妖怪從天空墜落,似是被吸干了血液,只剩下了干尸,就在虛空之中散開,像是撲火的飛蛾,而齊無惑馭風(fēng)而落,重重落地。
氣浪升騰袖袍被風(fēng)鼓蕩,少年道人起身,震修,撫平道袍,眸子平和,按在前面的山巖之上,山巖崩塌,巨大的圣胎出現(xiàn),并且,此刻的圣胎沒有了先前初次所見時,和青獅大圣的強烈聯(lián)系——
因為,是他親自斷絕了這聯(lián)系。
青獅子立刻知道了眼前齊無惑的目的——
不單單打破他的儀軌。
還要徹底奪取他的圣胎。
好小子!好貪欲!好野心!
青獅子神色微有變化,掌中以萬丈雷霆所化的雷槍出槍,卻被東岳大帝攔住,后者失去了真身,失去了地脈,失去了九成的元神,此刻的雙目之中,卻有著熾烈的光,似乎是漂泊無依之物,終于找到了值得為之而戰(zhàn)的緣由。
以此殘軀,硬生生攔住了青獅子的雷槍。
轟然的雷鳴聲在空中飛騰,熾白的電光炸開,劈落在大地上,撕裂出焦黑的痕跡,云氣盤旋,蔓延數(shù)百里,乃至于千里之遠(yuǎn),這是讓所有的妖族都戰(zhàn)栗恐懼的戰(zhàn)斗,荒爻眸光變化,此事已超過她的卜算,本來,本來不應(yīng)該會是這樣的……
她斟酌之后,想要出手,卻看到那少年道人抬眸看著自己,眸光平和。
“你想要出手嗎?”
“亦或者說,你覺得,你出手,會不會也是我所預(yù)料利用的?”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