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醉道人環(huán)顧周圍,微笑道:“貧道姓呂,道號純陽。”
蘇幽神色驟然凝滯。
一千三百年前名動天下的劍客。
道宗目前的祖師爺。
親手解決了血河之亂。
據(jù)傳說其劍術(shù)之高,足以和六千年前,于天下亂世之中活躍的劍神云之沂夫婦相比,甚至于在純粹的劍道和修行之上,還要比起那兩位劍道傳說更上一層,其乃是在一千多年前突然出現(xiàn),現(xiàn)于人間就是仙人境界,而后持劍縱橫寰宇。
曾經(jīng)叩關(guān)妖族大圣,論劍道十三篇,每一篇皆談劍道之一端,一十三篇,論盡了天下劍術(shù)之變化,最后又歸于一劍之中,以一劍破去了這十三劍,于是被那位大圣盛贊為劍道無雙。
和艷絕天下的思幽巔峰期在同一時代。
在闖下無與倫比的名號之后,突然閉關(guān),再不履凡塵。
蘇幽臉色有些不好看。
眼前這道人曾經(jīng)追求過思幽,不過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于是這道人倒也灑脫,從容離開了,只是當(dāng)年那諸多事情,譬如采天下之花滿天而落,劍仙在花海之中飄然而落,深情款款,注視著窗邊梳妝的白發(fā)美人,當(dāng)眾求歡。
被思幽一袖甩飛。
又如夜宿琴音閣,每日飲美酒卻無錢,最后當(dāng)了劍之后被人沉醉扒了道袍只剩下里衣丟在大街上,卻是朗聲長嘯,念誦天為被地為席,長吟出了那一首“我有屋三間。柱用八山。周回四壁海遮攔。萬象森羅為斗栱,瓦蓋青天。”
這諸多事情。
因為實在是太離譜,一直到現(xiàn)在都有流傳。
而這樣的事情,還不止一次。
雖然是道門前輩,隨性灑脫的逸事,但是對于另一個當(dāng)事人來說就不那么愉快了。
是難得被琴音閣拉到黑名單里面,拒不接待的客人。
少時懵懂時候,琴音閣的前輩總是說若是不聽話,便會有道宗的這個醉道士來敲你的窗戶,于是當(dāng)年的小狐女們就都一下被嚇得臉上蒼白,老老實實的,愿意練琴了,當(dāng)年這道人的離譜放浪事情,可見一端。
“原來是純陽劍仙前輩!
“琴音閣小,容不下您這尊大神,請出去吧。”
“姐妹,送客!”
道人連忙抬手阻攔,道:“欸欸欸,別,別啊,貧道都已經(jīng)打坐千年不曾下山了,當(dāng)年事情,只是我心境未曾圓滿,故而才有些放浪形骸,失禮之處,實在是抱歉,抱歉,今日來此,卻不是為了思幽!
“說起來,姑娘之容貌姿容,比起當(dāng)年思幽亦是不逞多讓,不知芳名幾許……”
蘇幽的臉色發(fā)黑:“道士風(fēng)流,卻去別處!”
醉道人大笑,拱手道:“非討打,實玩笑耳!
“今日來此,所為一人。”
“為誰?”
道人微笑,眼底清明從容:“尋我家?guī)熜!?br />
蘇幽道:“純陽劍仙已在一千六百年前證道,號曰‘無漏得多年。結(jié)就因緣。修成功行滿三千。降得火龍伏得虎,陸地通仙。’,你的師兄,恐怕也是至少地仙境界,此地可沒有你家?guī)熜!?br />
“錯了,錯了!
呂純陽擺了擺手,道:“他只十六歲而已!
“我終究有過道行高深時候,故而能知,至于為何他是師兄……聞道有先后,是他先入了正統(tǒng)。”
蘇幽不假思索地回答,只想要把眼前這道人趕走,道:
“我這里也沒有十六歲的道門……”
聲音微頓,忽而想到了前些時日的交談。
“啊,說起來,真人小弟弟多大啦?”
“十六歲!
蘇幽不由地心中浪潮涌動,神色微有動容,道:“是他……”
呂純陽微笑行一道禮,道:
“然也!
于是蘇幽不由心中震動,難以維系冷靜。
十六歲,真人。
道宗祖師。
真是真君之才么。
……
齊無惑閉目許久,那陣法在他的腦海之中復(fù)盤,巨大無比,兼具繁復(fù),是青獅大圣一生的大道統(tǒng)合,這根本無法破陣,因為一動,便會牽引那圣胎也動,因而讓青獅大圣察覺到,因而此陣,只能【替換】,不能破之。
需要以同級別的陣法替換儀軌。
并且在這個過程之中,還要嘗試維系圣胎接收到的靈韻層次。
不讓青獅大圣察覺到。
這是難度極高的事情,這個難度恐怖到了齊無惑覺得,教導(dǎo)自己陣法的那位太元圣母,未必能夠在一個月時間之內(nèi)完成這件事情,只是有東岳大帝輔助,更改此陣,還有些微的可能;
而除去了【替換陣法】。
就只剩下了另一種方法。
想辦法,讓這個圣胎滋生靈性和意識!
這一步的困難程度不比改陣簡單,齊無惑最終決定,先以改陣法為第一方法。
而用以替換儀軌的陣法,齊無惑也有抉擇。
少年道人手中起劍訣,在空中微微晃動,指尖劃破空氣,泛起了細碎的寒芒,似乎隨意,卻又似乎組合成了玄妙萬方,不可言喻的陣法,其名——
【陷】
【絕】
【誅】
大道君一脈的劫劍之氣韻以陣法的方式呈現(xiàn)出來,最后流轉(zhuǎn)變化,歸于一點。
純粹無邊,殺戮戰(zhàn)斗!
【戮】!
錚!
手指破空,琴弦自動,震蕩之琴音微有肅殺意,少年道人徐徐呼出一口氣,以【大道君劍陣】替換【青獅族儀軌】,以殺替護,看他破境時候,該當(dāng)如何,現(xiàn)在唯一的問題,就是此陣難以更改,需要時間。
而今日之后,自己想要進入青獅族圣地,是個巨大困難,若是強行來的話,必然被青獅大圣懷疑,可若是想辦法自己進入此地……也是一種挑戰(zhàn)。
齊無惑心中思緒起伏,在這個時候,門被敲響,夜間的宴席,要開始了,群妖匯聚,少年道人閉著眼,任由小蓬草拉著自己走入此地,而后從容撫琴,那荒爻仍舊是要小蓬草去她那邊坐著。
見小蓬草搖頭,她索性起身,穿一身紅顏長裙,坐在小蓬草的旁邊。
發(fā)絲揚起的時候,少年道人能聞到那一絲極為強烈張揚的香氣。
一曲琴音罷去,群妖并不在意他的琴音,或者說,能靜心聽懂琴音的,就算是在人之中都是少見的,何況是妖族之中,齊無惑不以為意,青獅大圣道:“無痕一曲,琴音仍舊是往日水準(zhǔn),只是可惜,似乎心中有雜念,有擔(dān)憂,影響你之琴音,終究不美!
“有何等困難,皆可和我說。”
“你是我的客人,我會滿足你的要求!蹦谴鬂h舉起手中酒杯,大笑道:
“唯獨心神痛快酣暢淋漓,才能彈奏出上乘的樂曲!”
齊無惑道謝。
青獅大圣朗笑道:“那么,一月之后,就有勞無痕琴師了!
“自有我族成員,送你們回去琴音閣,哈哈哈,想來琴音閣之中的諸位也有擔(dān)心!
齊無惑心中微沉,旁邊的那荒爻卻似笑起來:“那小蓬草可要留下。”
小蓬草抱著齊無惑的手臂。
荒爻看了看距離自己極近的琴師,笑起來,道:“小蓬草不愿意留下啊!
“主……無痕在哪里,我在哪里!”
小蓬草很堅定。
荒爻隨意地道:“那這樣,琴師你也留下來吧,正好這幾日飲食覺得無趣了,有琴音,也是好事,我想,無痕琴師,不會拒絕我這個要求吧?”
“嗯?”
少年道人下意識睜眼一絲,看到眼前那換回女裝的女子一身紅艷盛裝,燦爛奪目。
暗金色的瞳孔注視著自己,似笑非笑。
一種具備有些微的蠻橫,強權(quán),力量的,極具侵略性的美侵占了清冷的少年道人眼底。
青獅大圣大笑:“哦?琴師愿意留下?”
“哈哈哈,若是覺得勉強的話,倒是不必!
“我自和荒爻說!
少年道人眼睛閉著。
這荒爻究竟是什么心思,又是什么立場,她是站在青獅子一邊,亦或者不介意出現(xiàn)什么變化,少年道人并不知道,只是身在局中,難以脫身,有時候,也并無絕對明了之策,欲要破陣,他其實沒有更多的選擇。
而這抉擇,只在剎那。
其實話語沒有多少的停頓。
少年道人微微頷首,聽到自己聲音寧靜而平和:
“我留下!
第67章 東岳之名!
聽到了齊無惑的回答,金瞳明艷的荒爻似笑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