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啊,對了,大叔你之前讓我給朋友的書卷我送去了!
“朋友?哪個?”
“就是送桂花糕的啊!
“哦?那個啊,口氣很大的臭小子!
大道君想起來那個【觀而不取】的小子,嘴里咬著果脯,道:“怎么樣,學會了嗎?”
云琴搖了搖頭,道:“他說太難了!
“自然,小家伙狂妄,也該知道天外有天了!
大道君嗤笑一聲。
云琴又取出一卷書,道:“不過他有寫回答給你,給。”
上清大道君手指勾了勾,這一卷書就飛來,落入掌中,漫不經(jīng)心地打開了,那一行文字恰好有【無惑道君】四個字,卻也有一絲絲的熟悉質(zhì)感,上清大道君認出來,這正是自己寫道經(jīng)時常用的筆法,唯我有此,法外無傳。
四個字蘊含的神意復現(xiàn)出來,化作一少年道人模樣。
正自道:“多謝前輩指點……”
正咬著果脯的上清大道君:“???”
沉吟。
下意識地手腕一合。
啪嘰。
書本一下合起來。
把那少年道人直接夾扁。
“不知道為什么!
“我好像很想要這么做試試看?”
第125章 上清大道君:吾未傳神通,未曾,未曾
少年道人映照在文字和性靈里面的聲音還在回蕩著。
清俊道人手指微動,又展開來這一卷《答上清大道君書》,入眼所見的,仍舊還是那些文字,筆法不同,運轉(zhuǎn)靈性于筆鋒之上的技巧,稚嫩得讓他幾乎想要大肆嘲笑一番,但是這也確確實實是寫出來了。
“這小家伙……”
“學了我烙印諸相入筆下的手法?”
這些文字就倒影入上清大道君眼中,化作了那少年道人的模樣。
大道君沉思,又啪地合上去。
小道士又被夾扁了。
如是者數(shù)次。
無論怎么展開,這文字之中的性靈都會組合成那少年模樣,于是大道君嘖嘖道:
“……有點意思!
“沒有想到,竟然只是看了我的文字,就學會了皮毛!
“不錯不錯,悟性尚可!
大道君表示贊嘆,瞥了一眼云琴,搖了搖頭,道:“比你可聰明多了!
然后順手又啪地把這一卷書給合上了。
于是那個少年道人就只好又一次被合起來。
而上清大道君則覺得莫名舒爽許多。
愉快也,愉快也。
雖然懶得去算為何。
卻是念頭通達。
如此幾番地合上書卷之后,方才展開這一卷書卷,看到上面的文字溫潤端正,如是寫下來道《無惑道君謹答大道君書》,清俊道人揚起眉毛,只這一句,便是撫掌贊嘆,禁不住放聲大笑起來道:
“道君?哈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很有點意思啊,小家伙夠狂的。”
“不像太乙那小子,死板得很!
“我喜歡!
大笑罷了,卻也懶散,不看那書卷,只隨意放在一側(cè),我興起之時便可傳道詢問,性子去的時候,便也沒有再繼續(xù)下去的興致,只是笑著問云琴道:“說起來,那小家伙,小道君,在看了吾的手稿之后,有說什么嗎?還是只寫了這一卷書?”
“沒有啊,還說了其他很多的!
于是云琴便把那少年道人看完手稿之后說的話都重新復述了一遍。
一開始的時候,上清大道君還只當做尋常。
當云琴重復當日那少年道人說,“以自我替代萬象而成云篆……”
大道君斜倚著虛空,神態(tài)極放松懶散,笑道:“是如此,卻是有點眼力,能看出來,不過便也只是尋常罷了,我諸弟子之中,也多有人一眼可看出不對的,如你這小丫頭,見文字只是文字,見云篆只是云篆的,都不知你是太憨了些,還是太純粹了些。”
云琴怒視大道君。
大道君右手撐頭斜躺,笑著道:“好好好,我不說你便是了,不說不說。”
“繼續(xù),那小家伙又說什么?”
云琴道:“然后無惑就說,是什么也符合道家沖虛之理念,不去夸耀什么,但是其實在說【見天地不如見我】,【拜神不如拜我】,說大叔你的性格看上去是很謙虛平淡,但是骨子里面其實很是自傲呢。”
。!
大道君嘴角的微笑微微收斂,左手的玉如意輕輕敲擊虛空,許久后,道:
“還說什么?”
少女回答道:“而后無惑就很困惑了啊!
大道君笑問道:“困惑什么?”
云琴如實回答:“他困惑,這個我究竟是自我的我,還是性靈之我的我。”
“困惑這到底是一種修道者的氣魄!
“還是本身就是【我即天地】的,極為霸道純粹的修行之路!
大道君懶散敲腿的玉如意頓住許久。
那雙柔和卻又有些凌厲的眸子閉住。
而后道:“有意思,有意思!
他又坐起來,伸出手將少年道人寫的回信拿到手中,這一次是真的去看了內(nèi)容,至于齊無惑的感謝之言則是直接忽略掉了,只看到了少年道人寫下的困惑,搖了搖頭,道:“我道是什么天資縱橫之輩,這些都不明白,也就沒有什么教導的必要了啊!
“不像是個修道的,倒像是個野路子!
隨手一扔,又躺下來。
懶洋洋地咬著果脯。
但是那些問題里面,雖然有許多都是簡單得讓上清大道君覺得是不是在玩他,但是卻也有那么一兩個問題有點意思,撩撥得大道君一顆隨性收徒傳法,度人無量量的心癢癢得很,就好像是正被搔到癢處。
說蠢吧,又蠢得恰到好處,蠢得尤其清澈。
蠢得還有幾分悟性,讓人忍不住想一腳把他踹回正道里面去。
躺了一會兒,忽而一下坐起來,把云琴嚇一大跳。
“大叔你做什么?”
“做什么?”
上清大道君揚眉,道:“這小子太蠢了,我看不過去!
“我得要罵一罵他!”
“對,罵一罵他!”
“這蠢貨!”
“拿來!這般簡單的問題都想不出來?簡直是可笑!”
旋即袖袍一掃,又將那一卷《無惑道君謹答大道君書》拿回來,橫掃過去,也不提筆,只蘸旁邊清茶一盞,便是落筆,酣暢淋漓道:“愚鈍愚鈍愚鈍!”
“有為無為,何必著念!”
“你是當真不懂!修真修我,修道求我,這三千正法,都該要以【我】為主!
“不該是我去求法,而是法來就我!
“也即是性靈,一點真靈在我,有為無為,起念動念,不是隨意的事情嗎?”
“便如劍術(shù),劍術(shù)凌厲,殺伐果絕,可以殺戮群魔,也可以救護蒼生,是救是殺,都在我的一念之間,執(zhí)著于一端,便是無視另一端,盲人摸象,不知全貌,安能得大道全法?”
“仍以最基礎(chǔ)的劍術(shù)為例!
“斬則斬也,可用于殺,可用于防!
“人間劍客說得凌厲,求的至純,卻也不過只是小打小鬧的劍法。”
“說劍是殺戮劫滅之器物?哈哈,可笑可笑!
“天地之間,自有清濁,陰陽,生死!
“而吾以劍決斷之!
“便可用于一劍之下,定天地清濁之變化,逆陰陽之流轉(zhuǎn)。”
“令群魔盡碎,而蒼生復生,有何不可?”
“而劍不過只大道之一端,天下三千大道,無不可如此!”
“能為蒼生所想,不可思議之者,為神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