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孺，孺子可教！”
齊無惑了然，沉浸于自己的思考之中，道：“也就是說，性靈在我，而大道在外。”
“其實【云篆】不過只是橋梁�！�
“真正的奧妙之處在于【以我之性靈】撬動外界之大天地�！�
“這似乎和【日則性也，月則命也，流轉(zhuǎn)變化，江河湖海水波霧氣如氣脈】，人一小天地，天地一人體契合，原來如此啊�！�
少女聽得暈暈乎乎，最后只知道夸贊和點頭答應(yīng)。
齊無惑都不再詢問。
她還在點頭。
而后忽而聽到一聲溫和輕笑。
云琴的動作一頓，便看到鏡子對面的少年道人噙著微笑看著自己。
她忽而便明白，眼前的少年道人肯定已經(jīng)看出來自己對云篆其實沒有多懂的，面色一下通紅起來，伸出手指指著少年道人，你你你了好幾聲，然后一下轉(zhuǎn)過身來，只拿著背背對著鏡子，背后看到青絲垂落，耳廓都通紅通紅，少年道人沒有想嘲笑她的，只是方才少女連連點頭忍不住輕笑，當下溫和道：
“嗯，我也有些不懂的地方，我們再交流一下么？”
云琴面色通紅。
知道他是給自己臺階下。
可是又忍不住想要聽聽他講述云篆。
奇思妙想，卻又很玄妙。
視線微微瞥向一側(cè)，兩只手稍稍用力，慢慢把自己挪回來，咕噥著道：“那，好，好吧�！�
“正好老師總是抓得很緊�！�
“總覺得她又要考核我了�！�
想了想，問道：“無惑，你之前就學過嗎？！云篆�！�
齊無惑回答道：“沒有啊�！�
“那你怎么會懂這些的？”
“這些？你是指得要看透本質(zhì)么？道門前輩不是已經(jīng)把答案寫出來了嗎？”
齊無惑想了想，道：“其名，云篆，這就是修行這文字的要義�！�
云琴仍舊茫然。
少年道人解釋道：“云氣流轉(zhuǎn)變化，從不曾有兩片一模一樣的云氣，但是只要一抬頭，哪怕是看到模樣相差再如何懸殊的兩片云，所有人都會明白，這都是云，不是嗎？”
“所以命名為《云篆》�！�
“意思是這樣的文字就像是云一樣，修行者要透過其千變?nèi)f化的外在，看到要表達的本相。”
“縱然云氣千般變化，縱然同一個含義的云篆有無數(shù)種寫法�！�
“可還要一眼看去，便知道其本意本相。”
他聲音頓了頓，道：
“在同一篇道藏之中，將同一個字以不同的方式寫出來，又取名為《云篆》�！�
“道門前輩的暗示已經(jīng)很清楚了啊�！�
少女張了張口。
只覺得挫敗，雙腿并起，下巴抵著膝蓋。
忽然悶聲道：“你不要說話！”
齊無惑疑惑：“��？”
云琴咬牙切齒：“我很生氣�！�
“決定要十五息不要理你！”
少年道人怔住，而后一聲輕笑出來，他盤腿坐在村落的床鋪上，攤開了白紙，正在記錄鏡子上的法門，一手提筆，一只手提起白紙一端，白紙文字鋪開在膝上，溫和答應(yīng)著道：“嗯，好�！�
“一�！�
“二�！�
“三……”
窗外月色正明。
第82章 敕！
齊無惑最終以三百余枚云篆為例子，將他明悟到了的《云篆》真諦告知于云琴，只是少女懵懵懂懂的，少年道人想了想，笑著道：“那么就這樣，你看那些云篆的時候，放空腦海，雙目放虛，再去看，再去記，不要看到他們?nèi)绾稳懀豢雌湔嬉�。�?br />
“再試試看�！�
如是者數(shù)次，云琴終于稍微懂得了些真意。
少女確認了自己學習到的東西，長呼了口氣。
滿臉慶幸，道：“太好了，這樣的話，老師的考核應(yīng)該是沒有關(guān)系的了�！�
“你是不知道，我的老師有多嚴厲�！�
“明明是一位大美人�！�
“生氣的時候卻那么嚴肅，就只是稍微，稍微抬了一下眉毛，我就覺得心臟都要跳出來了！”
云琴拍了拍自己的心口，回憶起老師來，仍舊還是那種心有余悸的模樣，而后頗有兩三分羨慕地道：“所以啊，還是你的老師性格好呢�！�
“從來都那么溫和，看上去永遠都不會對弟子生氣似的。”
溫和么？
少年道人回憶起了老師那般遼闊到常人近乎于會覺得淡漠的溫和悲憫，只是微微點頭答應(yīng)。
而后笑著指了指一側(cè)寫下來的云篆，認真道：“所以，為了能更有把握地通過你老師的考核，要不要再試試看？這一次我們做些簡單的事情來收尾，這樣，我來用云篆寫一篇文章，然后你來通讀一遍，再用不同寫法的云篆，重新謄抄一遍？”
他每說一個字，少女臉色就蒼白一分。
直到最后，云琴面色煞白，一雙大眼睛瞪著齊無惑無言。
你就是傳說中的大妖魔嗎？
少女蹭蹭蹭后退，雙臂交叉擋在前面，道：“拒絕！”
“我不要！”
而后抱著自己往一側(cè)躺倒。
“現(xiàn)在的話，是休息時間�！�
少年道人無奈一笑，卻也不再提起這件事情，只是閑聊的時候，稍微整理了下那《玄壇原典》，打算之后便仔細鉆研這些，他對于匯聚了修行者們奇思妙想的法術(shù)和神通本就很有興趣，況且也答應(yīng)了給少女桂花糕。
只是這個神通似乎極難。
那邊少女要看看齊無惑現(xiàn)在住著的屋子，頗為好奇的模樣，齊無惑側(cè)開身子，讓鏡面流轉(zhuǎn)，能夠倒影這個不大屋子的大部分范圍，少女眸子忽而亮起來，道：“唉唉？那一顆蛋是什么？無惑你要養(yǎng)寵物嗎？”
她伸出手遠遠指著齊無惑放在桌子上的鳥蛋。
少年道人解釋了這鳥蛋的出處和來歷，而后伸出手掌，撫按在了鳥蛋上面，以他的性靈澄澈，可以感應(yīng)到鳥蛋之中那一絲絲不甘放棄的執(zhí)著和生機，道：“老師說過，仙道貴生，它既然想要活著，我就會幫它�！�
聲音頓了頓，又道：“只是雖然這樣說，我卻連它到底屬于什么品類都不知道�！�
云琴眸子亮起：“無惑你不知道嗎！”
齊無惑搖了搖頭，道：“我不知道……”
“云琴你這樣說，難道知道嗎？”
少女理所當然地回答道：
“我當然不知道啊�！�
“只是想到，你也有很多不知道的東西，剛剛的那小小一點點挫敗就沒有啦�！�
“啊，無惑你不要擋住這鳥蛋，你我那個旁邊讓讓，我仔細看看�！�
“雖然說我認不出來，但是上清書閣里面，有許許多多師叔們留下來的手稿，其中也不乏本身就出身于妖族，或者說曾經(jīng)游歷大千，所以見多識廣的，再說了《鳥獸鱗蟲篇》本來就是典籍分類【藝藏】里面的一部分，相關(guān)的典籍非常多，或許會有相對應(yīng)的記錄哦。”
“我再多看看�！�
她認認真真地觀察。
“嗯，一掌可托的大小，圓潤，白棕之色，但是在光下又泛起一絲暗紫色。”
“還有一點點金色的紋路？”
她閉著眼睛想了想，然后又睜開眼睛，嘀咕道：“啊，記錯了。”
“不是金色流光，暗紫云紋�！�
“是金色云紋，暗紫流光�！�
“再來一次，金色云紋，暗紫流光，金色云紋，暗紫流光，我看……”
“啊，又記錯了？！”
如是者數(shù)次，少女確認自己記下來了，這才心滿意足地點頭，道：“放心吧，無惑你幫我學會這些云篆，簡直是救我于水火之中！去藏書閣里面找找典籍嘛，小意思的哦�！�
齊無惑想了想，道：“我也有東西會給你�！�
“不只是桂花糕�！�
他想到了《七竅玲瓏劍心篇》的那些“副作用”，法不可輕傳，這是師姐的秘傳，涉及到了屬于劍仙修行里面最核心的部分，在得到玉妙師姐的同意前，齊無惑是不會將劍典外傳的，但是學習這劍心篇后，自己再重新草創(chuàng)一門法門，或許可以。
倒不如說，舍棄了那些關(guān)于修行的劍訣，而是以他自己對于修行的理解重新編撰法決。
定是比起劍心篇簡單些的。
云琴好奇道：“是什么？是什么？”
少年道人溫和笑道：“沒什么。”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