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罷了,云琴坐在云端,雙腿盤坐,一手撐著下巴,道:“不過,很難吧?”
她想到自己背了那么久的時間,才硬生生死記硬背下來,便是覺得心有余悸。
少年道人點頭:“是的,很難啊。”
他回憶自己記住的東西。
只覺得理解起來,極為地艱澀。
現(xiàn)在只是將其背了下來,可若要理解,卻是非常地困難,明明只是一個文字,卻仿佛蘊含有無數(shù)的奧妙道理一般,只是稍微品評,就有萬千感悟,浮上心頭,紛亂如麻,讓齊無惑的頭都有些暈眩,難以在第一時間找出頭緒。
只覺得從這個方向理解也可以,從那個方向理解也可以,自是玄妙萬方,無法吃透。
可是卻也如見大千,蔚然大觀。
根本忘不掉。
不由地誠心實意地感慨道:“確實如你所說!
云琴如同得到最大的認可,用力地點頭:“對吧對吧!我就說這個東西怎么會那么難!”
云琴雙手托腮,長嘆口氣:“太難了!
好難記住。
少年道人點頭同意:“太難了!
好難掌握。
他打算結(jié)束【圓光顯形之法】后,好好去參悟一番。
總覺得隱隱有所領(lǐng)悟,但是自己的領(lǐng)悟又總是片面似的。
只是像是這樣想著,但是還是忍不住腦海中思考,哪怕和云琴閑聊著,卻還是本能地手指微動,嘗試要寫出那個蘊含有無數(shù)玄奧的文字——方才云琴已在這銅鏡的鏡面上寫過,一氣呵成,而后才開始解釋,但是明明不是很復(fù)雜的紋路,齊無惑落筆卻極為艱難。
明明該要一氣呵成的。
但是每次都覺得不對,不對。
每次都似乎有新的感悟。
覺得之前寫的是錯。
少女似乎終于是放下了心中的一塊大石頭,語氣都輕松起來,和難得的同齡朋友說些生活中瑣事。
說起因為牛叔的運作和幫忙。
之前的法決事情已經(jīng)成功地混了過去。
她之前都不知道,牛叔竟然有那么多的渠道和朋友們,短時間內(nèi)瘋狂傳出去消息。
甚至于還又做了幾版的《無惑真君妙法玄章》殘片。
在各個渠道售賣了去。
什么文殊菩薩的青獅啦,某某天尊的坐騎啦。
太乙救苦天尊的九頭獅子啦。
伏虎羅漢家八百年不出門的大貓咪啦。
這幾個尤其喜歡收集古代典籍的吃了大虧。
買了牛叔做的假貨,還非常感激他。
所以老黃牛不單單是成功地將無惑真君的名號以潛移默化的姿態(tài)傳播出去。
自己還賺了一筆。
并且和云琴承諾,會和齊無惑五五分成。
“你都不知道,牛叔他騙人的時候,臉皮都不會紅!”
“我去問老爹!
“他說牛叔是黃牛,臉皮子本來就是黃的,根本不會臉紅!
“而且知道的事情很多很多,不管是人間發(fā)生的事情,還是說天上發(fā)生的事情,他好像都知道似的,就比如說最近啊!
少女的聲音頓了頓,還左右看了看,才壓低聲音道:“你知道嗎?”
“神霄玉清雷府出事了啊。”
齊無惑道:“神霄玉清雷府?”
云琴點頭道:“是啊,雷府是整個天庭威嚴最甚的地方之一!
“嗯,無惑你知道吧?”
“天分三十六重,而三十六重天又可以分成九霄!
“是以常人總是說【九霄云外】,便是說這飛到了三十六重天之上的意思。”
“九霄為【神霄】,【瑯霄】,【景霄】,【太霄】,【紫霄】,【青霄】,【碧霄】,【丹霄】,【玉霄】,都是三清之一的上清道祖所開辟點化的,九霄的每一點靈性都被點化為人,被上清祖師收為弟子,都修成了元君和真君!
齊無惑怔。骸包c化云霄化作弟子?”
云琴理所當然道:“是啊,上清寶誥說了的,說祂老人家【因混沌赤文而開九霄】。”
“就是我教會你的那個哦,以太赤靈文點化九霄的!
少女忽然雀躍起來,而后聲音頓了頓,又小聲補充道:
“當然咯,是原本的六百六十八枚太赤靈文,我就記住一枚!
“大抵是點化不了云霄的!
少年道人啞然,而后溫和笑道:“這一枚就夠我學的了!
“已經(jīng)是太麻煩你了!
“我只是沒有想到,上清道祖居然會收云霄為弟子……”
云琴很理所當然地道:“哦,這個啊,上清道祖便是這樣的啊,收弟子全憑興趣的,或許只覺得九霄資質(zhì)不錯,便將這九重云霄點化了,或許覺得教導(dǎo)弟子煩了,便不再教導(dǎo)了,他說天下萬物都是那一點道韻衍化而來的,既然皆是道,那么九霄和人有何不同?”
“為何只有人可以求道,云氣便不可修行?”
“道不分高下,道演化出的萬物也不分高下,唯【性靈】將萬物分出上下!
“上清道祖說過,他收的弟子皆源自于大道!
“最終也隕滅,悉歸于大道!
“既然都是大道所生,又為何講求什么跟腳,又談及什么緣法?”
“而他只是教導(dǎo)弟子何者為道!
“既然眾生皆大道所化,那又有誰不能入他的門下呢?”
“不過是道生道滅,如是而已!
“終歸劫滅!
齊無惑若有所思,呢喃自語:“道生道滅,終歸劫滅……”
這八個字里面是一種極大的平等。
他手指動了動,似乎對于云琴告訴他的那一枚太赤靈文有所不同的領(lǐng)悟。
少女抬手拍了拍額頭,道:“上清道祖的話有很多啦,你想要知道的話,我可以再給你找找看的,重點是雷府,是雷府!”
“原本的雷府本該是在【碧霄】的!
“在玉清真王府碧霄上梵炁中,去府約莫二千三百里,城高八十一丈!
“卿師使相列職分司,主發(fā)生萬物,驅(qū)動海獄,推遷四時,升降陰陽,錄善罰惡!
“職位最重,已經(jīng)是非常,非常了不得的了!可神霄還要更厲害,神霄是第三十六重天,連【神霄玉清雷府】這個比起【雷府】還地位高的所在都被驚動,那自然是前所未有的大事情!
“至于是什么事情,無惑你知道嗎?”
少女眸子里面滿是和朋友分享消息的期待。
少年道人搖了搖頭。
云琴道:“這個的話,就該從另一個地方說起來了。”
“是雨!”
“有誰偷偷改變了降雨量。”
“你知道嗎?有時候的雨并不僅僅只是落雨,而代表著正邪之氣的變化,雨水只是外露的表現(xiàn)。”
齊無惑想到之前遇到的那位老人說過,每年初雨,會讓邪氣壓下,讓一年積累下的燥氣都慢慢消散掉,想來就是這樣的道理,于是點了點頭,云琴又掰著指頭道:“牛叔說過,每年的第一次落雨,可壓下燥氣疫氣,又可滋潤清氣!
“可是這也算是尋常,各地水官可自行處理!
“又有百年一次,為大雨水破人世邪氣,需各地之龍親自行云布雨!
“又有五百年一次大雨。”
“需蓬萊司都水使者所統(tǒng)將吏所管轄!
“啊,蓬萊司是天庭所設(shè)立的【司】,專司水職,主管分云布炁,兼江海河瀆泉源之事!
“就是好像有很多的地祇們根本不聽蓬萊司的話,所以其實也就只是主管分云布炁,降水落雨的事情,比如五百年大雨祭!
“這是因為人世間每五百年便會有大變,天庭不會插手人世間的事情,但是會以自己的方式壓制邪氣和不正之氣,以免滋生出妖魔孽障,防止那些山林之中出現(xiàn)大妖魔,與其等到了邪氣侵染了生靈,化作了妖魔再去將其誅殺,不如提前將邪氣驅(qū)散,令世間清平!
齊無惑忽而想起了那個算命先生還有那算命之人。
“是這五百年的雨出問題了?”
云琴搖了搖頭道:“猜對了一半!
“是更高的!
“三千六百年一次,有司雷者祈雨,遍灑人世間,消魔驅(qū)邪,以扶正人間清明之氣,為一大陣法,需人世間諸山川水神相助,這一次,有好幾個節(jié)點的降雨出了問題……直接導(dǎo)致了大陣出現(xiàn)了一絲絲不圓滿,邪氣流轉(zhuǎn)而出!
“眼下,天乙大神,地乙大神,太乙大神,鉞毒大神,飛廉大神,火霧大神,雷部天猷大將軍,栩圣大將軍,太乙五雷大神,直獄建獄大神,分率天丁力士三十萬人,天胄甲卒三十萬人,開始以雷霆彌補此陣,祛除妖魔。”
“牛叔說!
“無論是誰,無論是何苦衷。”
“此事必將被徹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