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jì)黎眼神一凝。
男子的膚色也是偏白調(diào)的,單眼皮,眼睫垂下望向別處。
暖調(diào)的光暈里,他的側(cè)臉被拉得長長的。
元柯這副莫名羞澀的摸樣,她無端覺得有點(diǎn)像...席澈。
像他在榮華寺里,初見她時的樣子。
轉(zhuǎn)瞬之間,她便明白了元柯身后人的用意。
直接給氣笑了。
扭頭看他,“你是被選出來的吧?”聲調(diào)依舊刻意壓著。
沒有她的允許,席澈絕不會貿(mào)然開門,她繼續(xù)望著不知所措的那人道:“等會外面的人離開一會之后,你立刻出去!
“不然,死!
她給過這人數(shù)次機(jī)會,若還是不識好歹。
那也怪不得她。
想到那些宵小之輩的用意,心底跟吞了蒼蠅一樣惡心。
再抬眼,已是一派冰冷,“現(xiàn)在,別出聲!
屋內(nèi)的氛圍陡然一變,元柯無故感到幾絲冷意。
他只是尋常人家出身,驟然面對世家貴女的強(qiáng)大氣場施壓,嘴唇嗡動。
想說些什么緩解一下,觸及對方的神情又趕忙閉上了嘴。
方才的那些運(yùn)籌帷幄早已不見,他不傻,早就意識計劃敗露了。
眼下,貴人給了他選擇。
他不會不識好歹。
能活命,才是最要緊的。
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躡手躡腳退到一旁。
火燭搖曳間,幾息之后,外頭果然沒了聲音。
待人走遠(yuǎn),又等了片刻,紀(jì)黎才讓元柯離開。
她不想產(chǎn)生些不必要的誤會。
屋外,天空顏色如墨,濃得化不開,一點(diǎn)星子也無。
整座府邸都被這夜色籠罩,安靜極了。
元柯沿著石子路走了會兒,才從方才那股冷肅的氣氛中抽離出來。
下一瞬,又擔(dān)心起來。
自己沒完成主家的交代,這般回去,怕是不會好了。
可...這任務(wù)本就困難。
有了一個席澈,哪里還能容下他元柯?
他用手蹭了蹭眼角處特意點(diǎn)出的淚痣。
這是特殊的材料畫出來的,不太好擦。
稍帶些力氣,才終于抹掉。
夜間蟲鳴不止,他不由得加快了速度。
“喂!鄙砗髤s突然有人喊住了他,驚得他下意識地回頭。
席澈平視著對面的男子。
夜色下,他的神色被黑暗較好地隱藏掉了。
元柯看不到他的神色,但...卻熟悉他的面容與身形。
他曾照著畫像學(xué)了好幾個日夜。
但真的對上真人的時候,心里卻莫名怵得慌。
席澈神情冷淡,瞅著他不說話。
惹得元柯忍不住腹誹:這倆人不說話干瞧人的作風(fēng)還真是一個樣。
識時務(wù)者為俊杰。
心下轉(zhuǎn)了轉(zhuǎn),考慮到當(dāng)前處境,開口,“這位兄弟喊住我是有什么事嗎?”
說著對對面的人友善一笑。
他也是類似丹鳳眼的單眼皮類型,大抵是速成學(xué)得多了。
笑起來望人時,連帶著他自己都未覺察到——
自己又下意識模仿了。
席澈眼眸微沉,匝視著這人,終于道:“你半夜鬼鬼祟祟,是來干什么的?”
想到片刻前他出來的方向,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心頭涌上一股不知名的情緒。
見元柯眼神閃躲,繼續(xù)質(zhì)問道:“說說?”
男子身著一席墨色衣袍,款式與他之前所穿類似。
一番舉動,更是貫徹了先前那股似有似無的直覺。
席澈終于知道這股違和感是為何了。
只是,他心底竟不是全然的氣憤抑或是別的什么。
他有些...隱秘的驚喜。
這些人,找了一個人去模仿他。
只這一點(diǎn)事實(shí),就足以窺探出其身后千絲萬縷的猜量。
見他杵在那不動,元柯加速幾步便打算繞過去趕緊走人。
下一瞬,卻被少年按住了肩。
他大約是有武術(shù)功底在,手下使了力。
元柯無法,只得又折回來,“不是大哥,你干嘛啊?”
“我從哪出來?”他疼得吸了一口涼氣,冷哼一聲,“再說...兩大老爺們大半夜擱這...我真是!
他家境貧寒,干這種活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若是有先天條件比他更像的,這個機(jī)會怕是落不著他頭上。
想到鎩羽而歸后自己的下場,干脆眼睛一閉也來了脾氣,“罷了罷了,你有什么你問不行?”
“動什么手啊你?!”
這片地方被草叢掩映,又地處角落處。
夜幕降臨就更顯得隱蔽。
元柯干脆硬氣起來,“你剛知道我在屋里吧?”
聽他堂而皇之地提起方才,席澈手指緊了緊,虛握成拳。
面上,仍是清朗的少年人,“嗯!
見人承認(rèn),元柯毫不意外。
眉頭一挑,挑釁道:“喂!小子!”
“你是不是喜歡她?”
席澈雙眸凝上了一層寒霜,他朝元柯的方向冷冷一瞥,冷冷吐出幾個字,“這不是你該管的事情!
回去也討不著好,反而又是被作踐。
元柯這會兒也來了膽子,嗤笑出聲,“怎么不是我該管的事啊?”
“你和那個將軍府的大小姐一樣,都不吃溫柔解語花型的,喜歡有事說事的啊?”
這人提起方才與紀(jì)黎的相處,令席澈忍不住微微側(cè)目。
睨著對面的人,薄唇輕啟,“所以?”
元柯在外頭左右逢源慣了,幾乎下一瞬就得出了結(jié)論:對方是個硬茬。
自己是軟硬都試了,奈何這人根本不接招。
他索性破罐子破摔道:“我這不是要和你說嗎?”
“先說好啊,有話好好說,大俠,你別動手!”他可憐道:“我這小胳膊小腿的可禁不住你一下...”
“其實(shí)你不就是想知道說了啥嗎?很簡單!彼⒅貉劢强拷捕宋恢玫募t痣,朝他勾勾手。
幾息后,唯有夜間的風(fēng)聲徐徐吹過。
他收回手,有些尷尬地自說自話起來,“就是我給她倒了杯茶,她沒喝。”
“就這事,還被你在半夜攔到現(xiàn)在!边@種拋媚眼給瞎子看的熟悉感覺令他心頭一梗。
說話時候,他走近了幾步,看清對面人的面龐,不由得暗自感慨。
雖然人是個木頭,沒禮貌還無趣。
但是臉長得著實(shí)不錯。
比畫像上更美幾分,夜里瞧著...倒有點(diǎn)兒雌雄莫辨的。
“你不說話那我就當(dāng)你默認(rèn)了?”
席澈:“默認(rèn)什么?”
元柯:“默認(rèn)你喜歡她。俊
對方整個人擋在他面前,眼瞅著時間流逝,他話里話外也有些著急了,“我都說了你可以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