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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下敵在暗我在明,對方在朝堂上又是根系深厚。

  她雖空有些前世的記憶能夠先發(fā)制敵,但貿(mào)然上前,無異于以卵擊石。

  紀黎閉上了眼睛,片刻后像是想明白什么又再度睜開。

  一雙琥珀色的眼眸,滿是平靜。

  紀家決不能重蹈覆轍。

  正想著,聽到云爾推門進來,她轉(zhuǎn)過身。

  自家侍女手上滿滿當當拿著好幾封信件

  “這是什么?”她一臉莫名。

  燭火下,接過瞥了眼。

  上面沒有署名。

  “驛站那邊說,是有人寄給您的!

  思考幾息,紀黎還是拆開了信件。

  紙張徐徐展開,蒼勁有力的大字躍然于上——

  是謝允丞寄來的。

  她草草掃過便想丟進炭火盆里,下一瞬,視線卻突然注意到兩行字。

  這人竟然得了封號和封地?

  紀黎不由得一愣。

  崇安帝怎得會突然轉(zhuǎn)了心思?

  上一世,謝允丞分明是等與將軍府搭上關系,有了幾分競爭力之后才得的封地與諸多賞賜。

  現(xiàn)如今他剛剛及冠,這又怎么可能呢?

  可下一瞬她又有些不確定起來:會不會是因為自己重生的原因,所以部分事情出現(xiàn)了偏差?

  她索性仔細地閱讀起這幾封信,嘴唇緊抿,神情嚴肅。

  直至全部閱讀完,才稍微定下幾分心神。

  云爾上前替她凈面,勸慰道:“小姐別擔心!

  她不知道信上寫了什么,只瞧見是四皇子寄來的。

  想到這半個月來紀黎對此人驟然轉(zhuǎn)冷的態(tài)度,上前兩步幫她按起頭來,以盼舒緩些許。

  “夜里看久了傷眼,再說今天又剛從外頭回來.企我鳥群死22午久依寺棲..”她語氣輕柔,“您得早些休息才行!闭Z氣里泛著關心之意。

  紀黎看完了信,沒再揪著,應了聲。

  少女的烏發(fā)柔順地散落于身后,隨著呼吸起伏,半晌后沉沉睡去。

  ......

  流云層疊中,夜間又是一場大雨。

  第二日,直到天已大亮她才悠悠轉(zhuǎn)醒。

  仲秋的風總是帶著點涼意。

  朱窗半開,外頭的天空一片湛藍顏色,仿若潑上一筆濃墨重彩的鯨墨。

  倒是多日難得一見的大晴天。

  紀黎按部就班地洗漱完,便聽云壹說席澈已經(jīng)在院子里等著她了。

  她一頓,“他什么時辰來的?”

  “天剛亮便按照您的吩咐來院子里扎馬步了!

  紀黎:“他一個人?到現(xiàn)在?”

  見云壹肯定,她無奈地用手揉了揉眉心,“這傻小子干嘛呢...沒人教他,他硬練。俊

  “這...這奴婢不知。”

  瞥了眼屋外日上三竿的天,她長長嘆了口氣。

  走出屋外,果不其然看見席澈堅守在院子中央。

  整個院子皆是蟲鳴的叫聲。

  雖是晴天,可小徑依舊有些許地方的潮濕,樹梢上墜著幾顆要滴不落的雨滴。

  他就這么練練停停,身上被小蟲咬了好幾處。

  晨間的風拂過,一滴汗水順著少年挺俊的眉骨處緩慢低落,沒入地下。

  他瞧見紀黎來,薄唇微微上翹,接著又猛地把它壓下去,大步走過來給她請安,“請小姐安!钡捓锷倌耆颂赜械男老踩杠S是藏不了一點。

  越壓抑便越會冒出頭來。

  紀黎:“你在這練了多久了?怎么也不差人喊我一聲?”

  她對席澈愈發(fā)明顯的特殊,自家院子里的奴仆們都看在眼里。

  貼身的兩個侍女更是心知肚明,絕不會多說些什么。

  “沒事兒。”他倒是不在意,一雙眸子像是被雨水洗滌過一般,和在寺廟時候的瑟縮大不相同,笑著同她解釋,“昨晚您讓云爾姐吩咐的那些我也不太懂,想著勤能補拙,早早來練一練總歸是好的。”

  “所以便自己練了會兒。”補充道:“也沒練多久,您剛好就醒了!

  天色大亮,她瞅著對面人一副求夸獎的神情,沒有戳穿。

  順著臺階嗯了聲,“那也剛好。”

  不再繼續(xù),上前幾步喊他,“你剛才扎馬步做得不對!

  “雙腳并攏,身體保持中正!鄙碜痈捳Z動作,給他示范起來,“腳尖先跨出去,接著雙腳微微彎曲,比肩略寬!

  她抬眼望向席澈,“蹲下去的時候,這里是可以成為垂直線的,你看!

  少女的目光靜靜望了過來,不含絲毫雜質(zhì)。

  全然是不容置疑的威嚴與仔細。

  對練武來說,席澈此刻愿做門外漢。

  他只覺得紀黎此刻全心全尾地把注意力都給了自己,極好。

  心中的芽被少女一字一句的清冷聲調(diào)澆灌,不知何時,就要破土而出。

  紀黎在做事時十分專注,“把所用力量集中在胯部上。”說著便走進幾步湊近席澈身邊,去看他的動作是否標準。

  隨著湊近,少女身上的暗香若有若無地襲來。

  橙香與花香混合,他只覺得好聞得緊。

  不自覺地咽了下口水。

  緊繃著臉,默默按照話語做著動作。

  練了小半個時辰,日頭更大了些。

  席澈甚至莫名覺得這秋天日光有幾分發(fā)燙。

  他被這光芒照射著,微微喘著氣。

  分明是很有些疲憊,可他的眼底卻是如火焰般明亮熱烈,一瞬也不瞬地望向身側不遠處的人。

  悄悄地,小心地。

  像土地里隨處可見的泥土,一生只窺探那一朵玫瑰。

  他垂下了眼,在少女的示意下站直起身。

  三兩步跑到紀黎身旁,又成了副熟悉的雕像模樣,站定。

  惹得身側的人瞟了他眼,失笑道:“練完了就歇會,跑我這來站著做什么?”

  “我又不是水,喝了還能補給恢復的?”

  席澈不答,只用一雙小狗眼唰一下望過去。

  紀黎過往時候都和軍營里那些子弟們打交道,再或者就是父親的門生們。

  要么豪爽大方要么小心恭敬。

  對這種性格的小少年,她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你別這么看我!彼み^頭,不看對方。

  誰知這人卻像是沒理解意思一樣,“。俊

  揚起頭換了個方向,又貼到她跟前,“小姐說的是什么意思?我沒明白...”

  紀黎干脆閉了嘴,當個木頭。

  少年緊緊抿著唇,“我...小姐怎么不理我?”退后幾步,“是我哪里做錯了,惹您生氣了嗎?”

  “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惹您心煩的,我這就去別處!迸ゎ^便走,要去別處休息。

  紀黎;“......”

  紀黎:“我不是啊,我沒有這么說,你別誣蔑人!

  席澈得了他這話,眼底猛地又亮了,可像是顧忌著,也沒再上前了。

  “您別討厭我!痹捓镉行┪。

  “我不討厭你啊!

  “我何時說了討厭二字了...”

  熟悉的語氣令她無端想起先前少年啜泣不止的可憐模樣。

  怕被拋棄,連哭泣的聲音都小的不得了。

  不像個十五歲的少年人,倒像是只貓在哭。

  望見席澈直勾勾的眼神,她閉了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