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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他還記得卓婭提過一句:“她雖然只是個助理,但用的東西都很好,衣服鞋子的質(zhì)量特別好,咖啡味道不好能喝出來,應(yīng)該是家里在夏國比較有錢。”

  維克多搖搖頭,否定了這個小助理,然后一個個看了過去,他真的得找個突破口,全秉信太重要了。

  第118章 兩章合一

  許如意只覺得有人在看她,扭頭看過去,發(fā)現(xiàn)是維克多。

  不知道他是什么時候過來的。

  大概是瞧見了許如意的目光,維克多沖她笑了笑,很自然地走了過來,問道:“我剛剛看你跟伊萬說電源的事兒?怎么回事?”

  這一個月來,維克多來的次數(shù)并不多,事實上,他和嚴華、張元他們接觸得多。跟嚴華接觸是因為都是帶隊人,有些大面上的事兒,只能他倆溝通。跟張元接觸的多,是因為燎原廠想開分公司,維克多就是機械進出口公司的,所以需要跟他走通關(guān)系。

  兩個人都有所反饋。

  嚴華認為維克多深藏不漏,這人頗有城府,是一只笑面虎,讓許如意他們干活的時候留心點。

  張元覺得維克多是個合格的商人,看起來剛正不阿,私底下明碼標價,黑得非常有水準,是讓他們大出血卻又翻不了臉,覺得還有利可圖的標準。

  所以許如意回答就很中規(guī)中矩,將電源的事兒又說了一遍,維克多點點頭:“當時我們的確考慮較少,還好你們考慮周到!彼看到了滿地的零部件,笑著說:“看樣子,我們很快要進行下一步了。”

  這種突然而來的一句話,可以理解為有目的,也可以理解為只是順道,沒有前因后果根本無從分析,許如意也沒耗神,應(yīng)對自如:“這個我不太清楚,不過看樣子是的!

  這個回答很沒意思,也很符合她的助理身份,除了她身上那件做工很好的襯衫,維克多笑笑,沒有多聊的意思,就離開了。

  許如意瞧著,他又去全秉信那邊看了看,不過也都是走馬觀花,仿佛只是來轉(zhuǎn)轉(zhuǎn),很快到了下班點,這邊因為嚴格的保密制度,所以大家已經(jīng)習(xí)慣了,即便手頭上的事情再重要,到點也收工,幾乎立刻,所有忙碌的人都挺直了腰板,開始將手頭的工作歸位。

  不過寥寥幾分鐘,大家就收拾好了,然后三三倆倆組隊離開這里。

  韓小虎專門跑到了全秉信身邊,小聲跟他聊天:“師父,我真不能回去啊?”

  全秉信看著他,其實并不愿意在這里聊私事,可是韓小虎緊緊盯著他,他只能說:“來的時候說好了,必須保證最少三個月的時間,你當時拍了胸脯答應(yīng)的,如今突然要回去,工作怎么辦?”

  全秉信不是不近情理的人:“我知道,你媽生病你心里著急,但燎原廠不是個不關(guān)心大家的地方,不是也說了,郭廠長專門安排人送醫(yī)院檢查,還給轉(zhuǎn)了院,找了專家,如今已經(jīng)沒事了。你先安安心,等那邊有合適的人來替換,就讓你回去探親!

  韓小虎其實也知道,他點點頭:“我知道廠里好,而且還派了人每天照顧,連我弟弟都給放了假,我就是擔(dān)心得上。我知道了師父!

  全秉信拍了拍他的肩膀:“別的時候肯定是放你回去,可這次太重要了,你稍微等等。也快了。”

  這事兒就是個插曲,不過這句也快了,可不是隨便說說的——到今天為止,他們終于拆卸完了。

  說真的,他們拆卸的進展非常慢。

  拆很簡單,尤其是全秉信在,沒有任何機床的組裝可以難住他。記錄也很簡單,有專門的兩個人畫圖,所有的零部件樣式尺寸用途放在哪里,白天記錄后,晚上全部進行手繪,全秉信一一把關(guān),如今他們已經(jīng)有了這臺機床的全部資料。

  問題在于,他們得吃透為什么要這么做。

  許如意穿來之前,也跟著導(dǎo)師參與過九軸的相關(guān)課題,設(shè)計圖紙之類的她都看過,所以她認為自己可以。但是,那是我們自己研發(fā)的,夏國的機床水平一直不行,我們其實經(jīng)常會耗費了很多的人力物力,研發(fā)一些必須使用的高精度機床,譬如九軸機床之前,我們就研發(fā)出國七軸五聯(lián)動數(shù)控機床。

  效果只能說還不錯,但與國外同樣的高精端機床是沒有辦法媲美的。

  九軸也一樣。

  這其中差距的,是設(shè)計理念,是工藝流程,是材料處理,是裝配經(jīng)驗。

  這些都是需要慢慢積累的,沒有就是沒有。

  可惜的是,即便后來在商用領(lǐng)域五軸機床放開,他們引進了不少,但是,對方有鎖機設(shè)置,不能生產(chǎn)規(guī)定以外的工件,不能有任何移動,一旦有異常,就會鎖機。

  所以根本無法去了解。

  而這次是個大好機會,這個機會不僅僅在于他們真的親手接觸了國外先進的九軸機床是什么樣子,還有一點是,日本人還教出來一批半成品徒弟,他們依葫蘆畫瓢進行組裝,雖然很多核心技術(shù)都被隱瞞了,但多少露出一點,就會讓燎原廠這邊有所思考。

  因此,這一個月都是這么過的。

  他們問伊萬:“為什么要這么裝?”伊萬他們想一想,“日本人就是這么裝的?”

  他們在問:“有沒有解釋原因?”伊萬他們又想一想,“好像說了點什么,不過并沒有很明確,是這樣說的。”

  他們?nèi)坑涗洝?br />
  而且,這一個月,產(chǎn)學(xué)研中心那邊已經(jīng)騰開了手,郭海英帶著相關(guān)負責(zé)人和助手都過來了,每天晚上,他們手繪的零部件,各零部件之間的鏈接方式,組裝工藝,甚至是任何的一字一句都會匯總在他們這里。

  要知道,他們是國內(nèi)數(shù)控機床的主力研究人員,在此之前,他們已經(jīng)對五軸機床乃至七軸和九軸有了全方位的了解,甚至是已經(jīng)制作出了七軸數(shù)控機床,這些零碎的知識,只言片語,在別人看起來,不過是散亂的信息,在他們看起來,卻不一樣。

  那是怎樣的感覺呢。

  用郭海英的形容是開竅——原來這里這樣設(shè)計,可以更靈活,原來這里這樣設(shè)計,可以讓設(shè)備更精簡,更精密。

  “有了這些,我相信我們的九軸會比這個更好。”“這個思路我們從來沒有想到過,真是太棒了,這樣的設(shè)計,既減少了加工難度,又增加了加工精度,真是厲害!”

  對于日本人,雖然大家心里討厭,但是,沒有人去否定他們在機床設(shè)計上的領(lǐng)先。也正因為如此,所有人都是拿出了百分百的認真去對待這件事。

  這個會議室的燈幾乎是常亮的,一開始嚴華還擔(dān)心他們的研究資料會不會遺失的風(fēng)險,專門安排了人值班,后來就發(fā)現(xiàn),根本不用。

  郭海英他們幾乎整日整夜的撲在了上面,用他們的話說:“這是實物,雖然我們已經(jīng)有了所有的圖紙,但是復(fù)刻永遠比不上原物,這是最好的時機,我們怎么可能浪費時間呢!”

  “四臺設(shè)備的組裝,我們就有四次研究的機會,我們趕的越往前,就能理解越深刻,這時再也沒有的好機會,怎么可以錯過?!”

  他們之中,最年輕的也就是郭海英,已經(jīng)四十多歲了,其他的教授,有的頭發(fā)已經(jīng)花白,最大的甚至已經(jīng)60多歲了。但每個人都是這樣。

  許如意和嚴華是又心疼又擔(dān)心,只能強制12點必須離開。

  可是每每當她早上五點起床跑步時,那間會議室,已經(jīng)又開門了。許如意會推門進去,看看是誰,有時候是郭海英,有時候是頭發(fā)都花白的老教授們,有時候是年輕的助手,每每許如意問:“這么早?”他們都會說:“睡不著,來干點活!

  就連他們的服務(wù)員也覺得不可思議:“這也太拼命了吧。我真不理解,他們?yōu)槭裁粗幌脬@在那個小房間里工作又工作,舞會多美好?為什么都不愿意參加?我聽說,他們甚至是硬性規(guī)定,每次都有五個人參加。”

  只有一些老人會說:“這就是我們印象中的夏國人,這么多年了,他們還是沒有變!

  有著這樣的努力,所以,雖然在拆卸上他們的速度是慢了下來,但是在對多軸數(shù)控機床的理解上,他們卻是跑了起來。

  有了對機床設(shè)計上巨大的進步,那么他們組裝的速度必然不會慢。

  不過,晚上開會的時候,全秉信還是把這事兒跟嚴華和許如意說了,后盾必須安頓好,嚴華又打了電話回去,等著第二周,就傳來了好消息,韓小虎的母親已經(jīng)痊愈出院了,甚至他弟弟還打了電話過來:“廠里可好呢,什么都幫忙,現(xiàn)在咱媽什么事都沒有,又出去遛彎去了,你可安心干活吧。”

  韓小虎還有什么不放心的?甚至是這個周末的舞會讓他去,他都沒有怨言,只是嘟囔了一句:“他們怎么這么喜歡跳舞?”

  這種舞會其實是內(nèi)部舞會,應(yīng)該是為了聯(lián)誼,不過燎原廠的人過來了,就把他們也加了進來,用維克多的話說:“這是拉近我們彼此關(guān)系的好機會,長崎和古田的工作人員也是參加的!

  不過許如意這一隊人馬,并沒有能歌善舞的少數(shù)民族,所以對這事兒就有點逃避。

  用全秉信的話說:“咋跳啊,我結(jié)婚都沒有跳起來!

  這里面唯一愿意去的,是郭海英他們,應(yīng)該是原先沒少參加學(xué)校里的舞會,而且難得有放松的時間,每周一次,一次兩個小時,是他們唯一的消遣了。

  至于其他人,都是分配的。

  韓小虎晚上就換了一件襯衫加黑褲子,算是外表過了關(guān),這才跟著其他幾位“勇士”一起去了現(xiàn)場,他之前也來過一次,其實全場都沒怎么動,主要是人家的舞蹈跳的太好了,他們上去根本就不知道手往哪里放,就是湊湊人數(shù)。

  哪里想到,這次和薛建軍、王利一進來,他眼睛都直了——有個特別漂亮的女孩,正笑著跟人說話。

  說真的,歐洲人五官立體,皮膚白皙,擁有著天生優(yōu)勢,姑娘們都很漂亮,但是這么漂亮的,還真是少見。別說他了,薛建軍都撞了撞他肩膀:“哎,真漂亮啊,上次沒見過?”

  “就是啊,這可太好看了,跟他們電視上的明星似的!蓖趵舱f。

  王利說的是本地的電視臺——這邊比夏國要發(fā)達,每間屋子都配有一個大屁股的電子管電視,一開始大家都覺得聽不懂俄語,所以一般沒人看,可時間長了,也覺得無聊,自然就有人看看。

  雖然這電子管電視又大又費勁,打開開關(guān)五六分鐘才亮起來,而且里面多是宣傳,不過偶爾也能聽聽音樂,看看電影,自然會見到一些這邊女明星。

  這個說法,韓小虎很認可:“是,跟明星似的!

  不過說歸說,大家只是看到美好的女孩覺得悅目而已,至于上去跳舞,還是老樣子,一個個都縮在墻角的桌子上,誰也不想過去。就當看熱鬧,看完了回去學(xué)習(xí)休息。

  哪里想到,不過是第二曲,那個漂亮的女孩居然沖著他們這里走了過來,“她怎么過來了?”“哎呀,離得近了看著,更漂亮了!

  議論了兩句,三人就覺得不對了,他們面前并沒有其他人了,這個女孩居然還在往前走,三個人本身還是悠哉的坐著,不過這會兒,忍不住地直起了腰,看著眼前的女孩,穿過了一個個的空座位,居然真的,走到了他們面前。

  三人的話都說不出來了,驚疑地看著女孩,誰也沒開口。還是美麗的姑娘笑著用英文說:“我叫娜塔莎,是這里醫(yī)院的護士,聽說今天有來自夏國的客人,我很喜歡夏國文化,我的奶奶就是夏國人。”

  居然還有這個淵源,三個人立刻說:“那真是巧了!比缓蟀粗膰苏f話的方式還問人家,“你奶奶哪里人啊,也在這里嗎?”

  娜塔莎搖搖頭,“并沒有,她已經(jīng)去世了,她是燎原人,我并不知道燎原在哪里,前幾天聽說有夏國燎原廠的人來,所以我來問問,你們是不是來自燎原?”

  幾乎毫不猶豫,三個人異口同聲:“我們就是燎原的!”

  許如意當天晚上就知道了,韓小虎今天去舞會,跟一位特別漂亮的本地女孩跳舞了,用薛建軍的話說:“他那四肢,跟螃蟹腿似的,張牙舞爪,沒一個放對地方的,也就是人家女孩涵養(yǎng)好,沒說他而已。”

  許如意也沒當回事,韓小虎一米八多的個,長得很出色,小姑娘愿意跟他跳舞很正常,不過,兩天后,小姑娘跑到這邊來找他,就有點奇怪了。

  說真的,如今的夏國似然已經(jīng)開始發(fā)展,燎原廠這樣的工廠比他們生活條件要好一些,但是整體距離蘇聯(lián)的生活水平還是有些差距的,譬如說他們每個房間都有電視,夏國的招待所還不能實現(xiàn)個人衛(wèi)生間呢。譬如說他們一個月可以掙到200盧布,按著匯率相當于三百來塊美元。而夏國一個月按著匯率才幾十美元。

  所以,當年老大哥分崩離析的時候,很多技術(shù)人才都是選擇去了歐美,對于夏國很少考慮。

  這么漂亮一個姑娘,還有著不錯的工作,怎么就突然看上了他們的工作人員呢。畢竟,那姑娘看著也不傻,他們只是臨時性的工作,很快就會回去的。

  許如意就讓張超男注意一下,別有什么事兒——美人計可是蘇聯(lián)人的老把戲了。

  結(jié)果沒想到的是,她剛說完不久,張超男還沒看出什么,韓小虎這天卻找上了她。那是剛吃完飯,許如意按著自己的習(xí)慣,會和張超男一起溜達一圈,然后就去會議室工作。

  結(jié)果今天出了餐廳,就瞧見韓小虎在門口躊躇,瞧見她后,立刻迎了上來:“李同志,我有點事想跟你說!

  許如意的身份是不暴露的,一般不會這么找她,顯然韓小虎說的重要的事兒,許如意就說:“好啊,走吧,回會議室說!

  等著進去,恰好這會兒沒人,許如意就問韓小虎:“什么事?”

  事到臨頭,韓小虎倒是不知道該怎么說了。他猶猶豫豫,嘴巴張張合合,愣是半天沒說一個字,許如意還好,張超男可是已經(jīng)知道,他身邊出現(xiàn)了一位老鄉(xiāng)大美女,最近正打的火熱,是真擔(dān)心他出了什么事,譬如說:“我要結(jié)婚留在這里。”

  雖然覺得這才半個多月,速度快的有些不可能,但誰知道呢。

  還好,韓小虎磨嘰了一會兒,終于開口了,“我是想問,這跟外國人結(jié)婚,咱們有沒有什么政策?”

  這話一出,張超男縱然提醒自己,要有個領(lǐng)導(dǎo)樣子,可是她發(fā)現(xiàn),她是真沒有許如意的定力,這么大的事兒,許如意愣是面不改色,她已經(jīng)有些想跳起來了:“你說什么?不會是跟那位娜塔莎吧,你們才認識幾天,怎么就要結(jié)婚了?”

  韓小虎挺意外的,摸摸腦袋,“你們知道啊!钡撬芸鞌[擺手,“沒有沒有這么快。就是想問問能不能?”

  張超男直接說:“你這話就該問,廠子里培養(yǎng)你費了多少力氣,全師傅帶著你們手把手教,這就是無價之寶。每年的國際展出,你們必定會出去一趟,各種好的設(shè)備能買回來全買回來,就為了讓你們練手,機床廠代銷了那么多品牌,能培訓(xùn)的,都讓你們?nèi)。怎么就來了一趟見了個漂亮姑娘,就想結(jié)婚留下了呢,你家里還有爸媽呢,你就不顧慮他們嗎?”

  張超男氣得不得了,還想說,不過許如意卻笑著說:“你理解錯了?”

  “?”張超男疑惑地看著韓小虎,這才發(fā)現(xiàn),韓小虎這會兒一臉的無奈,不過大概她說話快如炮竹,韓小虎根本插不進嘴,只能等著。張超男就說,“什么意思?你說啊!

  韓小虎可不想再被誤會,立刻說,“我怎么可能留下呢,我是夏國人,是燎原人,我哪里也不去。是這樣的。娜塔莎接近我,我打著預(yù)防的心思呢。你說,人家長得這么漂亮,又有不錯的工作,為什么看上我啊。我一個外國人,又不是發(fā)達國家來的,長得還湊活可是這里真不缺帥氣的男同志,那就很可能是因為我的工作。”

  他這么一說,張超男可松了口氣,“算你腦袋清楚。然后呢!

  韓小虎就說:“所以我也就是接觸接觸,漂亮女孩跳舞,誰不愿意。不過她挺主動的,每隔一天都來找我。其實一開始,我倆也不知道說啥,畢竟是用英文溝通,都不是母語,挺不得勁的。”

  “后來也就是瞎聊吧,說起來了我家和她家。我說我們工人家庭,她說她家也算是,她爸爸是工程師,就在船廠工作。她有四個哥哥,都是學(xué)數(shù)學(xué)的,如今都是從事研究工作,具體在哪兒她倒是沒說,不過都不在家里。”

  許如意坐起來了。

  “然后就聊吧,我說你們家條件很好。結(jié)果她說其實很一般,她爸爸一個月有330盧布,她一個月有150盧布,她的媽媽沒有工作。他們其實是夠用的,但是哥哥們是養(yǎng)不了自己的孩子,支持一下哥哥們,他們的日子也很難過。尤其是綜合商店便宜沒好東西,自由市場的東西貴的離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