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浩說:“你來工作的時候,我記得對我們幾個技術(shù)員印象不錯,還跟我推a薦呢,就小胡他們。他們幾個本身就是我們廠的優(yōu)秀人才,否則也不會派到工作組工作,也有外貿(mào)經(jīng)驗,我們緊急商量了一下,小胡他們也愿意,跟著你繼續(xù)干。所以,我們廠能出三個人!
而這只是開始……
第68章 三章合一
陸時章一直覺得抽調(diào)比較難。
別看他們是省廳,看起來是主管單位,但實際上,跟其他的部門還不太一樣。
這群廠長們,可都是有事敢上型,追在屁股后面提意見,跟到家里說想法,這都是最基本的。講道理,訴委屈,拍桌子這三部曲,才是最拿手的,哪個領(lǐng)導(dǎo)要是沒享受過幾次,就說明你不合格。
——就陸時章這種溫潤的性子,桌子也被拍壞過一次。
所以,他都已經(jīng)做好了被拍桌子的準備,還讓小趙秘書給買了降火的菊花茶,結(jié)果,人家主動把人送來了。
東陽機床廠送來了三名技術(shù)人才,南河汽車廠送來了三名骨干,肅南鍛造廠送來了兩名技術(shù)人員,老山將刀廠和大成螺絲廠各送來了一名精通英文的老技術(shù)員等。
最重要的是,送人來的時候,人家可是拍著胸脯說了:“我們這可不是隨隨便便找個人就送來的,這都是我們外文和技術(shù)綜合實力最好的,是我們自己的心尖尖,所以,如果你們有一天不需要這么多工作人員了,我們承諾,隨時可以接回去!
拍桌子改成了拍胸脯,這誠意滿滿,還留了后路,一看就知道,是真肉疼啊。
可是肉疼也要給,陸時章怎么可能不感動?
一人給倒了一杯菊花茶,直接說道:“放心吧,不會退給你們的。”
瞧著各位廠長一個個瞪著眼睛喝菊花茶的樣子,陸時章難得的笑起來,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許如意哪里知道這些事兒,她這會兒則是接了個電話,打來的人挺意外的,是東陽齒輪廠的副廠長薛新安,上次在東陽齒輪廠不歡而散后,他們就沒再聯(lián)系過。
后來,苗新銳和徐鳳池還跑到省廳告了她一狀,說她明明有辦法,卻不給他們維修,說她心高氣傲窩里橫,不過被斥責(zé)一頓后,灰溜溜回去了,也沒再敢騷擾她。
不過回去后,他們可是沒少敗壞自己的名聲,只不過東陽可不止他們在,還有東陽機床廠的胡浩在呢,聽說后,直接在一次市局會議結(jié)束后,當著眾人的面,質(zhì)問苗新銳:“苗新銳,聽說你移民美國了?”
苗新銳被嚇了個半死:“誰說的,我是堂堂正正夏國人!”
胡浩這才說:“那怎么幫著太陽機床廠來拆燎原機床技術(shù)服務(wù)廠的臺?許廠長好心好意的幫我們,想辦法不降質(zhì)量節(jié)省外匯多干事,你看不上夏國的產(chǎn)品,你就直接找太陽機床廠買進口的,你不能拿著服務(wù)廠去給太陽機床廠抬架子吧!
苗新銳是被陸時章斥責(zé)過的,那個想比價的話也不敢說了,只是不承認:“誰說的?!你別亂說!
胡浩才不搭理他,直接扭頭跟在場其他人把他做的事兒宣揚了一遍,最后氣憤地說:“他這么干,誰沒個脾氣啊,肯定不給他修了。結(jié)果他不思己過,還跑到省廳告狀,被訓(xùn)了一頓灰溜溜回來了,就開始四處說瞎話。我胡浩跟大家保證,我們東陽廠的設(shè)備升級就是許如意帶人做起來的,是省錢不降質(zhì)量,我們非常滿意,隨時歡迎大家參觀!”
這么一弄,苗新銳就算是再說許如意的壞話,人家也不信了。胡浩可是有名的眼睛里不容沙子的人,可比苗新銳要有信用多了。再說,事實為證啊,東陽機床廠的設(shè)備改造,的確是有目共睹的好。
所以后面這股風(fēng)聲根本沒起來呢,就消散了。
這會兒接到了薛新安的電話,許如意就問:“薛廠長,有事嗎?”
薛新安依舊是很坦誠:“許廠長,好久不聯(lián)系,突然打擾你,我是有些事想要跟你商量一下。”
許如意低頭看了看手里的資料:“您說。”
“是這樣的,我聽說專利運營中心目前正在籌備,需要懂外文和技術(shù)的人才,我想毛遂自薦一下!
許如意一下子抬起了頭,“您想來這邊工作?為什么?”
“對,其實最近因為我和苗新銳的理念不合,我不贊同他的一些做法,所以一直考慮調(diào)動。恰好運營中心成立,正好有機會。我選擇這邊的理由,一是咱們接觸過,我很認同您的工作方法。二是我也認為專利之事重中之重,是需要大量人手盡快保護的,我愿意做這個工作!
他倒是坦誠,將自己的小心思全部說了出來。
這樣說,許如意反倒是覺得真實,哪個崗位都可以做出貢獻,他們就接觸了一次,如果薛新安一副認定了跟著她的樣子,她也不會信的。
“那你給我說說你的具體條件吧!
薛新安也沒覺得冒犯,立刻自我介紹,“我是本科學(xué)歷,畢業(yè)學(xué)校是夏科大,專業(yè)是機械制造!
他說著許如意都詫異起來,居然是科大的高材生?
“我畢業(yè)分配到了齒輪廠,已經(jīng)工作了22年,目前擔(dān)任齒輪廠的副廠長,負責(zé)生產(chǎn)。我英文和俄文都可以正常交流,也充當過翻譯,平時還自學(xué)了德語和日語,沒有交流過,但是看書和進行書面翻譯是沒有問題的。”
“我請求來運營中心,對職務(wù)不做要求。”
許如意知道,八十年代高人輩出,很多人通過自學(xué),就能精通外語或者某門學(xué)科,但每每遇到,許如意還是被驚到了。
這個品性,這個條件,又懂管理,絕對適合運營中心,許如意頓時就心動了。
掛了電話后,她就給陸時章打了電話問詢:“我能不能要?”
陸時章笑著說:“薛新安還是很穩(wěn)妥的,有什么不能要的,讓他打報告。”
薛新安動作特別快,第二天報告就交了上來,陸時章那邊一批,當天就帶著包袱卷來報道。于是,有他和吳海棠兩個人支撐,許如意壓力大減,而這會兒,離著春交會開始,就剩下三天了。
春交會分為三期,第一期是機械設(shè)備,第二期是日用百貨,第三期則是服裝箱包。
鍋爐廠的鍋爐要參加第一期,許如意自然是要跟著去的。
除了許如意,這次鍋爐廠帶隊的,則是已經(jīng)升任副廠長的王傳華,因為推車的大賣,王傳華這半年都處于眼紅狀態(tài),每每見了劉曉紅,都要嘟囔兩句,如今終于輪到了鍋爐廠,一個月前,營銷方案一確定,他就已經(jīng)帶著人去了東粵。
這會兒已經(jīng)完全準備妥當。
許如意將營銷中心的事兒交給了薛新安和吳海棠,自己則帶著第二批人馬跟著省商務(wù)廳的隊伍,去了東粵。
這次燎原廠有一個展位,所以能進去的人員也多,足足有六張工作證,王傳華那邊帶著六個人,許如意則又帶了七個人,就這樣,總廠的財務(wù)處處長許長海還勸呢:“就這幾個人夠嗎?要不再多帶幾個?”
許如意倒是沒說什么,徐磊笑著說:“我怎么記得去年,徐處長你追在廠長后面說了半天,少帶兩個,花的太多?”
徐長海一聽都不好意思了,“那不是當時沒錢嗎?再說,也是我對廠長沒信心,總怕錢白扔了,F(xiàn)在廠里效益好了,我也知道咱們廠長的本事,省這個干什么?”
“廠長,你別給我省錢,人一定要帶夠。省廳沒多余的票,我找人定其他車次的。”
這反差可真夠大的?!大家笑的可開心,畢竟誰不喜歡自家生活越來越好?!
許如意說:“就這些就夠了。王傳華在那邊已經(jīng)忙活的差不多了,十幾個人足夠咱們操作了。放心吧。”
不過,認為許如意有大動作的人可不少。
上了車,許如意還是找了個兩人座,和張傳男一起靠窗坐著,剩下的人她也叮囑過了,打牌可以,但是下半夜一定要休息,省的到了那里沒精力工作。但坐火車,怎么可能不說話,再說,這里面熟人真不少。
胡浩、熊廣濤這種熟悉的就不說了,還有更多的是見過幾面的。
人家問:“許廠長,你們推車宣傳的不錯,這鍋爐也宣傳嗎?”
許如意總不能不搭理人家,自然要好好說話的,“有的,我們鍋爐第一年上廣交會,沒什么名氣,更沒什么老客戶,所以還是要宣傳一下!
自然也有人問:“你們準備怎么宣傳?”
這話說真的,挺冒昧的,但是說出了大家的想法——別的不說,燎原廠在宣傳這方面,絕對走在了前列,這么多年廣交會了,誰想到往外商手里塞個推車呢。
所以,大家一部分是好奇,另一部分則是想學(xué)習(xí),紛紛豎起了耳朵。
結(jié)果許如意笑著說:“我們提前一個月,就有小分隊去了東粵,已經(jīng)準備好了,不過,我跟你們描述,你們應(yīng)該是感覺不出來的,不如這樣,大家到了后觀察一下,自然就發(fā)現(xiàn)了我們今年的策略是什么?”
提前一個月,還讓大家都感受到,那不是說,燎原廠今年的策略不是在會場里?有不少準備了傳單,小禮品的頓時就覺得,自己是不是沒跟上風(fēng)?
當然,帶隊的都是領(lǐng)導(dǎo),大家還算了一筆賬——提前一個月就去了東粵,那豈不是要在東粵連吃帶住一個月?這成本也太高了吧,干什么需要這么大陣仗?
但偏偏說到了細節(jié),許如意就成閉口葫蘆了。
這下好了,說了一半還不如不說呢,大家的好奇心徹底被勾起來了。
所以下了火車,忍不住的,不自覺地,大家就開始四處觀察起來,這么一瞧,可就發(fā)現(xiàn)了跟去年不一樣的地方——粵東算是夏國對外商貿(mào)的門戶,自然各方面也比內(nèi)地要開放,火車站也是有廣告牌的。
不過去年的時候,全部都是本地的商戶廣告,可是今年抬頭一看,哦呦,都是參展商啊,機械類的倒是不多,但是日用百貨服裝,卻是不少,顯然大家也早就布局了。
等著坐上了車去往賓館,向外看更是明顯,高樓上,橋墩上,公交車牌上,都掛上了廣告,這真是從未見過的景象。
有人忍不住說:“看起來像電視里的外國城市,太繁華了。”
突然間,有人看到了一個熟悉的牌子:“咦,那不是東陽機床廠嗎?”
胡浩驕傲的說:“是我們!”
不少人笑罵道:“好你個胡廠長,你們打廣告,怎么也不叫著我們?”
胡浩笑著說:“我就不信,你們沒有準備?”
這一說,大家可都不說話了,是啊,去年眼見著燎原廠一下子簽下兩千多萬美元的單子,誰不眼紅,誰不心熱,誰能坐得。亢枚鄰S今年一開年,第一件事就是準備春交會,也想放個高炮,拿出好成績,自然早有準備。
果不其然,離著廣交會越近,不少南河省產(chǎn)品的廣告都出來了,顯然大家都偷偷摸摸宣傳了一下,這下,大哥不說二哥,誰都不說誰了。
不過直到下了車,準備入住了,大家也沒發(fā)現(xiàn)燎原廠的廣告在哪里?
可是問許如意,許如意就笑瞇瞇地說:“再等等!
一群人沒辦法,只能等待著廣告的降臨。
住宿自然要辦入住,他們住的還是老地方華苑賓館,肅南市鍛造廠副廠長熊廣濤是第一個辦入住的,將自己的介紹信拿給了對方工作人員,人家看過后,就按著早就安排好的名單,遞給了他一把鑰匙和一張紙:“303。”
他看也沒看就接了過來,準備上樓。
結(jié)果工作人員又說了一句:“同志,看看那個廣告單,我們賓館現(xiàn)在有了烘干房,你們洗了衣服都可以送過去,一晚上就能干了!
這句話,可是將所有人的思緒都扯了回來——粵東的天氣和內(nèi)地不一樣,這邊的四月雖然已經(jīng)很暖和了,平日里穿個單衣都可以,但現(xiàn)在正好是回南天,特別的潮濕,衣服特別難干,還容易發(fā)霉。
偏偏這邊冬季溫度也不低,除了高檔酒店,很少有賓館安裝鍋爐,所以,每每來這里出差,大家只能湊活。
這一說有了烘干房,誰不高興?
熊廣濤立刻驚喜道:“同志,你們這半年不見,服務(wù)水平提高挺快啊,這舉措可是給我們提供了大方便。”
“是啊,我們反映多次了,多少年都沒裝,這次真是出人意料了!
“這是哪位領(lǐng)導(dǎo)的想法,我給他寫感謝信!”
一聽這個,工作人員奇怪的說:“你們不是南河省的嗎?怎么不知道。窟@鍋爐,是你們的燎原廠給我們免費裝的啊。不止我們家,別的地方我不知道,廣交會展館旁邊的賓館,都裝上了!
她這么一說,大家都愣了。
許如意說他們提前一個月就過來了,大家都知道,肯定是大動作,可是,誰能想到,是給賓館裝鍋爐呢。
這……這也動靜太大了吧。
首先鍋爐就不便宜,這么多賓館裝下來得多少錢?其次,裝也需要成本的,不但需要施工人員,還需要技術(shù)員盯著,燎原廠絕對來了不少人。
一時間,大家忍不住去看許如意。
熊廣濤也問:“許廠長,真是你們?裝了這么多?”
自然是燎原廠,介于鍋爐的特殊性,燎原廠這次并不準備在內(nèi)場發(fā)力,畢竟沒辦法試用,沒辦法給贈品,只能靠數(shù)據(jù)說話,他們不占優(yōu)勢。
許如意想到的是,她去年在羅伯特那里聽到的一件事情——廣交會可以接待外賓的高檔賓館其實是不夠住的。
住宿的地方不夠,一般分為兩個辦法,如果是對住宿環(huán)境要求比較高,往往會被拉到很遠的地方住宿,往屆甚至還有要坐船的,單程就需要三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