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相親,方墨柏有些緊張,想到領(lǐng)導(dǎo)的?囑咐,他組織了一下語言,再次挑起話題:“不知道,陳工有沒有和?你說過,我?父母成分?不好!
“不是說斷絕關(guān)系了嗎?”女孩夾了一大筷子涼菜拌在面里,頭也不抬地?說道,“以后就不要再提了,人?不能選擇父母,也不能算是你的?錯,但是一定要和?這種反動分?子劃清界限!
方墨柏臉上的?表情凝固,為了這場相親他準(zhǔn)備了很多,但此刻他所有的?話,再不能說出口。
風(fēng)波開?始后,父母單方面和?他斷絕關(guān)系,甚至逼他寫?下斷絕書,他不敢回憶,也不敢去想這件事。
他當(dāng)時哭著?問他們:“我?留下來是為了什么呢,我?是以后連你們的?兒子都不能做了嗎?”
父親蹲在地?上,捂著?臉老淚縱橫。
“墨柏,你要明白,有些堅持是沒有意義的?,我?們的?錯誤,不應(yīng)該你來承擔(dān),你要是這個?時候犯倔,就是在逼我?們……你長大了,不要再讓我?和?你爸操心了,好不好?”
母親的?話,像是刀子一樣戳進(jìn)心口,道理誰都明白,可是想做到,又怎么能過得了自己良心那一關(guān)?
他以為他至少能留下來照顧父母,結(jié)果現(xiàn)在卻要被迫和?他們斷絕關(guān)系,不能管不能問。
多么殘忍?
他這輩子沒這么痛過,他無憂無慮了一輩子,而今讓現(xiàn)實敲了一悶棍,曲折的?膝蓋,再也無法?站起來。
太陽落下,薄暮的?夕陽印在海面上,亮起一片火紅的?顏色,半個?海面像是燃燒起來。
一陣風(fēng)吹來,樹枝搖動,方墨柏覺得有點冷,但他卻懶得動,躺在草地?上一動不動,看著?天空顏色一點點地?變化。
“你怎么在這兒?”一個?黝黑的?男人?嘴里叼著?一個?草棍,擋住方墨柏面前的?天空,“陳工找你呢,怎么跑到這里來了,今天怎么樣,那姑娘漂亮不?”
方墨柏還是一動不動,索性閉上了眼。
“怎么了,想什么呢?”男人?面帶不解。
方墨柏想說自己想家了,想父母,想妹妹,但是他知道不能說,很多心里話都不能說。
如果他想留在單位,如果他不想讓父母擔(dān)心,他就要少說話,他開?口前要多想一想,甚至連夢話都不能說。
“怎么了這是,去的?時候不是好好的?嗎?那女孩沒看上你?哎呀,好了,別泄氣,咱們再看嘛,那是她沒眼光,這么帥的?一個?大小伙子,到哪里咱不是這個?。俊蹦腥?說著?比了個?大拇指,不過方墨柏閉著?眼,看不到。
“是我?不配!狈侥剌p聲?說道。
他并不是怪那個?女孩,好的?壞的?,是人?是鬼誰又能分?得清?
甚至他有時候都在懷疑,父母是不是真的?罪大惡極?可是他們明明是那么善良,那么好,鄰居明明都很喜歡他們。
怎么突然間,就變成了人?人?喊打的?惡人??
他腦子太笨,看不清這個?世道,想不清這些道理。
“你還是太年輕,經(jīng)歷得太少,想當(dāng)初我?和?你嫂子見面的?時候,她是一點都沒看上我?,覺得我?像個?黑煤球,還說我?是從非洲來的?,給我?氣的?啊,我?當(dāng)時就想爭一口氣,就想著?非要把她娶……”男人?開?始自顧自地?講起自己的?戀愛史。
方墨柏的?大腦卻在放空,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想聽。
“算了,你要是實在難受,就自己安靜一會兒吧,我?去告訴陳工,明天長春號的?事情不用你……”他話還沒說完,就感覺一個?大個?子戳到自己面前。
“什么長春號?”方墨柏幾乎是貼著?臉問。
男人?嚇了一跳,退后一大步:“四大金剛,沒聽說過嗎?”
“你說驅(qū)逐艦?”方墨柏肉眼可見地?亮起來。
男人?見狀笑了一下,抱著?胸說:“沒錯,當(dāng)初為了買下這四個?大家伙,可是花了咱們68噸的?黃金!
“68噸?”
林薇一口水差點沒噴出去。
她看向?qū)O博然,說道:“就二戰(zhàn)那個?破船,68噸!還黃金?”
早上看報紙,林薇看到一條消息,法?國退出黃金總匯。
這讓林薇想到一個?事兒,差不多應(yīng)該就是這個?時間,黃金價格大概是要穩(wěn)不住了,英鎊繼續(xù)貶值,肯定會導(dǎo)致黃金儲備庫垮臺,不可能再維持每盎司35美元的?市場供應(yīng),布雷頓森林體系馬上就要崩潰了。
“國內(nèi)沒有外匯,不拿黃金拿什么買?”孫博然嘆道,這已經(jīng)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現(xiàn)在的?情況怕是也好不了多少。
林薇聽著?牙疼,68噸黃金,放到現(xiàn)在扔到黃金期貨市場,那要賺多少?
不過,林薇終于知道怎么開?造船公司了。
“你去哪兒,飯都沒吃完呢?”
看見林薇猛地?站起身,給袁玉君驚了一跳。
“不吃了,我?有事兒,先走了。”
“你去哪兒?”
吳銘要站起身,也打算不吃了,結(jié)果林薇背對著?他揚了揚手:“別管我?,你吃完去公司就行了,我?去辦點事兒!
四十分?鐘后。
她坐在蘇天瑞的?面前,笑得春.光燦爛,目光溫柔而慈愛。
蘇天瑞卻是忍不住打了個?顫:“阿姐……你別這么笑,咱們有事兒說事兒……”
他害怕,這是一種直覺,他有種不好的?預(yù)感。
林薇笑瞇瞇地?看著?他,柔聲?細(xì)語地?道:“阿瑞啊,你覺得英國怎么樣?”
第160章
林薇將蓋普船舶設(shè)備運輸公司從九龍航業(yè)剝離了出來, 并且改名為新柏造船。
“新柏?萬物起始復(fù)蘇的意思?”吳銘問。
“不是,”林薇解釋說,“是我老爸和哥哥的名字, 我哥特?別喜歡船, 就想用?他的名字來命名,他知道?一定會很開心, 但這有個問題,大家都有了,就老頭沒有, 好像不太行, 萬一吃醋怎么?辦?所以我就取了這個名字, 感覺還挺好聽?!
赫姿用的是祖母和母親的名字,新柏就用?父親和哥哥的名字,她可真是個大聰明, 林薇非常滿意。
吳銘沒說什么?,林薇這種下意識的行為說明家人對她來說很重要?。
“你確定嗎,真的要?進(jìn)軍造船業(yè)?”吳銘更關(guān)心的是這個問題。
太冒險了, 如?果眼前換個人, 他會覺得這個人瘋了, 但是林薇總是做些出人意表的事情, 他免疫了不少,不過,這不代表他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不震驚。
如?果是船運,他還能?理解,怎么?是造船呢?
香江哪里有造船業(yè)的土壤?
林薇知道?他擔(dān)心什么?:“放心吧, 有多少錢干多少事兒,赫姿是赫姿, 茶戀是茶戀,微觀是微觀,我不拉其他企業(yè)下水給造船輸血,慢慢搞,先讓公司自己賺取第一桶金!
除了起始資金,一個企業(yè)要?自己養(yǎng)活自己才行。
最快也?要?78年?,她才能?和哥哥重聚,還有十年?吶。
十年?,她一定要?讓哥哥看到她的造船廠。
最近,她總是想起當(dāng)初忽悠方墨柏來香江的事情,那時候她還不知道?那是她的哥哥,只想著讓那個傻大個能?鬧一鬧父母,然后一家人都來香江。
她給他造了一個夢,明明他已?經(jīng)動心,最后卻還是選擇了放棄。
想到這些,林薇心中便有種說不出的憋悶感。
她有時候會想,上輩子她為什么?一心要?進(jìn)入造船業(yè)呢?
或許即便失去了記憶,她還是在潛意識里留下來一些執(zhí)念,方墨柏死得太慘烈了,她想替他實現(xiàn)夢想。
上輩子她失敗了,這輩子就算再難,她也?要?再沖一把。
吳銘疑惑地看向她:“你打算怎么?做?”
林薇仰著臉,轉(zhuǎn)了一下僵硬的脖頸:“我想走個捷徑看看!
對比還沒發(fā)展起來的香江,英國作為歐洲的金融中心,無?論是倫敦證券交易市場、倫敦金屬交易所?還是期權(quán)交易的發(fā)展都已?經(jīng)比較成熟。
全世界除了紐約、芝加哥就是倫敦了。
不過林薇還是有一些失望,這時候還沒有黃金期貨市場,不然加上杠桿,黃金價格一旦漲起來,收益是難以想象的。
現(xiàn)在的話,就只能?在倫敦的黃金市場交易。
一根金條400盎司,價格在14000美元以上,這個準(zhǔn)入門檻不可謂不高。
所?以普通人會選擇買金幣或者?金牌,不過會額外收取加工費,那就不太劃算了。
春節(jié)一過,林薇就抓著蘇天瑞來到了倫敦。
蘇天瑞將近6000萬港幣也?就是1000萬美元的個人資產(chǎn)一直沒有動,原本林薇是打算讓他買地的,現(xiàn)在看也?不急于這一時半會兒,香江的地價沒有兩年?是漲不上來的。
這足夠買28萬盎司的黃金了,快一噸黃金了。
等到黃金價格守不住了,那就可以直接套現(xiàn)。
“老大,金價不是固定的嗎?”蘇天瑞跟著林薇,看著交易所?里來來往往的人,“真的會漲嗎?”
他第一次來這里,沒想到買黃金的人竟然這么?多。
每個柜臺都有人。
林薇目光盯著買金條的那波人,說道?:“漲是一定漲的,但是漲多少就不好說了啊。”
萬一最開始漲的慢,那估計也?賺不了什么?。
等個幾年?的話,那就不劃算了啊,還是加杠桿的期貨好。
重要?的是,她是真不記得布雷頓森林體系是什么?時候崩潰的。
她就是結(jié)合英鎊貶值,法國退出黃金總匯,所?以有了這個預(yù)感。
主要?是以前她也?不關(guān)注這個啊。
“能?漲就行,就不管多少了,但是萬一跌了,那……”
“跌了算我的,漲了咱們?對半分。”林薇說道?。
賠肯定是賠不了的。就算不漲,價格也?是固定的,要?怎么?賠?
不管了,這時候要?是不買,日后說不定就會后悔,她還要?讓赫姿和卡地亞的資金也?都換成黃金,真要?用?錢的時候可以直接兌換,現(xiàn)在這個時代,黃金還具有一定的貨幣價值,說出就能?出。
真要?是漲了,哪怕賺個幾百萬美元,那也?可以了。
蘇天瑞松了口氣,又有點不好意思。
說起來也?奇怪,他沒錢的時候,花錢大手大腳的,有錢了之后反倒是不愿意動自己銀行里的錢,就盼著什么?時候能?過億,自己成為億萬富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