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一年半的時間，多古蘭德又回到了從前，原本被消滅的東西再度出現(xiàn)了，曾經(jīng)的女王新政仿佛只是鏡花水月。

  ……

  在葉蕭塵與羅青鋒的陪同下，索蘭黛爾回到了自己生活了27年的王城。

  她看到王城的街景時，只有一個念頭——這里跟童年時的記憶一模一樣。

  天空下著綿綿細(xì)雪，地面被染得一片霜白，今天是年末集市日，街道比往常更加擁擠，行人匆匆而過，準(zhǔn)備迎接多古蘭德戰(zhàn)火重生后的第一個新年。

  一支騎兵隊從街道盡頭奔來，道路上的人們紛紛避讓，他們探頭看著騎兵盔甲上的標(biāo)志，交頭接耳間時不時傳來“艾力克”這樣的字眼。

  騎兵開道之后，一輛裝潢精美的馬車緩緩駛過，民眾們趕緊低下頭顱，不敢用目光直視，以此顯示自己的謙卑。

  集市是步行地段，馬匹不能進(jìn)入，但這輛馬車卻在騎兵的陪同下徑直駛?cè)�，駐守于此的治安士兵也毫不阻攔，反倒是對馬車行禮致敬。

  市場里縈繞著討價還價的聲音，雖然國王為民眾進(jìn)行了食物配給，但那些食物也僅僅是能讓人“活著”而已。

  想要在新年吃上一頓飽飯，就不得不賣掉曾經(jīng)不愿意賣的珍貴之物。

  一個矮小的女子此時正站在街頭，懷中抱著自己正在叫賣的東西——兩個襁褓中的孩子。

  “老爺們，來看看我的孩子吧，都才出生半年不到，非常健康！不管是養(yǎng)大以后服侍老爺，還是拿去當(dāng)魂奴，都一定可以讓老爺們滿意的！”

  矮小女子的叫賣聲讓馬車停了下來，一名身穿艾力克家族制服的貴族從里面走出，默默看著她懷中的孩子。

  矮小女子看到制服上的標(biāo)志顯得誠惶誠恐，直接跪到地上：“王領(lǐng)貴族大人，您的到來令我像沐浴在春風(fēng)中！”

  她趕緊將襁褓掀開一些，將熟睡中的孩子展示給貴族：“大人，您是魂術(shù)師吧？來看看我的孩子吧！他們長大以后一定能成為很好的魂奴！”

  貴族沒有說話，直接伸手釋放了微弱的探魂之力，能量如毒蛇般在孩子臉上游走，檢查著他的靈魂強(qiáng)度。

  孩子感覺到不舒服，在襁褓中嚶嚶大哭起來，嘹亮的哭聲十幾米外都能聽見。

  在矮小女人望眼欲穿的注視下，貴族點(diǎn)了點(diǎn)頭：“確實是很強(qiáng)壯的靈魂，長大后會成為不錯的魂奴。兩個我都要了，給你100枚銅月。”

  矮小女人猶豫了一會，謙卑地笑道：“老爺，150枚行嗎？您看他們這么強(qiáng)壯……”

  貴族眼中燃起怒火，直接一巴掌掄矮小女人臉上：“賤民，你敢跟我討價還價？！”

  貴族力量很大，矮小女人的臉直接被扇得皮開肉綻，汩汩流著血，她跪在地上止不住顫抖，唯唯諾諾說：“100枚……100枚就行了……”

  貴族扔下錢袋，讓隨從拎走兩個嚎啕大哭的孩子，登上馬車離去。

  矮小女子沒有望向載著自己孩子離去的馬車，而是打開錢袋喃喃數(shù)著銅月的數(shù)量，數(shù)到最后滿眼灰暗，口中嘟囔著：“少了十幾枚啊……”

  她甚至不敢大聲喊出來，只敢把這句話說給自己聽。

  她將錢袋放到衣服最深處，起身時匆匆沒看路，撞到了旁邊的人。

  她抬起頭，看到了對方那雙湛藍(lán)色的眼瞳。

  矮小女子看著這雙眼睛，恍惚間覺得有些熟悉，漸漸陷入呆滯。

  最后，也不知是為自己的冒失道歉，還是回憶起了什么，她捂著臉上流血的傷口，口中喃喃說著“對不起”，抹著眼淚埋頭離去。

  索蘭黛爾望向矮小女人離去的方向，那道身影很快消失在巷角。

  也恰好在這時，一對貴族父子的身影從拐角出現(xiàn)，父親看上去三十出頭，小男孩應(yīng)該只有七八歲。

  正如此前所說，集市是步行地域，不是每個貴族都能像王領(lǐng)貴族那般跋扈，普通貴族還是守法的，比如這對父子。

  父親步行在后面走著，小男孩騎著一樣?xùn)|西——這種行為并不違反法令，因為步行地域只說不能騎馬，沒說不能“騎人”。

  只見小男孩騎在一個疤臉男人背上，疤臉男人雙膝雙手著地，正載著主人奮力爬行。

  新王上位之后，各地資源幾乎都被優(yōu)先分配給了王室與新冊封的貴族，底層民眾只能分到很小的一部分。

  有些人適應(yīng)不了前后生活的反差，就會選擇與貴族簽訂賣身契，以求更好的物質(zhì)。

  這個疤臉男人是幸運(yùn)的，因為他有強(qiáng)壯的身體，貴族府欣然接受了他，他平時的吃喝用度也超過了多古蘭德90％的平民。

  唯一要付出的小小代價，就是給貴族當(dāng)一條狗，平時看家護(hù)院，陪少爺玩耍，出門時讓少爺騎在背上就行。

  小男孩騎在疤臉男人背上津津有味吃著零食，他用油膩膩的手拍了一下疤臉男人的后腦：“快點(diǎn)，大汪，媽媽說今晚她要親自下廚做主菜，我們趕緊把食材買回去，不然她要生氣了�！�

  疤臉男人轉(zhuǎn)過頭，露出諂媚的笑：“少爺，我這就跑起來！您坐穩(wěn)了！”

  “小心點(diǎn)別把他摔了，不然罰你關(guān)籠子，三天沒飯吃�！备赣H跟在后面走著，語氣輕描淡寫。

  疤臉男人誠惶誠恐：“是，老爺。”

  小男孩又拍了一下他的頭：“跟你說過好幾次了，你是我家的狗狗，回答的時候不能說是，要說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