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讓他們來猜，這琴聲是什么意思？”
肆虐性的高音突然升騰而起，穿透門與墻壁響徹四方，匯聚成一股股沖擊性的洪流，折磨著每一個人的耳膜。
在奇諾的瘋狂演奏中，各種音符雜亂交織，焦灼急切，周圍的一切都仿佛陷入了狂熱的躁動。
妮蔻既聽不懂琴音，也聽不懂奇諾的話，她再度詢問，但回應(yīng)她的只有那些狂躁的音符。
她實在沒辦法了，只能下樓出門，將奇諾的原話轉(zhuǎn)述給跪在門外的眾人。
眾人聽后面面相覷，不知所措。
以前每次會議，這位“影子國王”坐于幕后彈琴聽政期間，所彈奏之音符都是很有規(guī)律的。
輕快之認(rèn)可，沉悶之否定，起調(diào)之進(jìn)，降調(diào)之退……能很輕松從旋律中探明其想表達(dá)的意思。
可現(xiàn)在，公館中傳來的琴聲唯有狂躁，混亂不堪，甚至很難說這是不是“彈奏”，其節(jié)奏之瘋狂更像是有人在琴鍵上一通亂砸。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名大臣眼中流露出惶恐之色，他看向周圍的同伴，發(fā)現(xiàn)大家眼中都是同樣的神色。
無比可怕的念頭，在每個人腦海中升起。
“奇諾大人……不會瘋了吧？”
第九百一十四章 未來方向
深夜，雨落如注。
霜天季已是秋末時節(jié)，氣溫轉(zhuǎn)寒，王宮由于暖水湖的存在沒那么冷，卻也有了涼意。
索蘭黛爾的辦公室已經(jīng)在用壁爐燒火取暖，她站在窗前看著夜景，洛娜趴在旁邊的桌子上，正發(fā)出均勻的呼吸聲。
這兩個月來，洛娜是寸步不離跟著索蘭黛爾，同吃同住，保護(hù)她的人身安全。
雖說這里是王宮，理論上是多古蘭德最安全的地方，但近日的大清洗席卷宮廷，很難說會不會把某些人逼急了，暗中謀反。
畢竟宮廷刺殺可不是什么罕見的事。
洛娜為了索蘭黛爾的安全，可以說是鞍前馬后，走到哪都繃緊神經(jīng)，時刻不敢松懈，睡覺都不敢睡太深，有點動靜就要去查探。
折騰了兩個月，洛娜已經(jīng)疲憊不堪，她本來只想趴桌子上小憩片刻，結(jié)果臉一沾到胳膊就睡著了。
其實現(xiàn)在洛娜應(yīng)該去公館外做巡防，但索蘭黛爾實在不忍心叫醒她。
索蘭黛爾走到洛娜身后，脫下外套輕輕披到了她肩上。
可以明顯看到洛娜抖了一下，感受到異動似要醒來。
“噓……”索蘭黛爾輕撫著洛娜的頭發(fā)，柔聲細(xì)語，“睡吧，沒事的……”
洛娜的呼吸慢慢變得平緩，尚未蘇醒的意識再度沉了下去。
就在這時，辦公室大門打開了，麻斑走進(jìn)來剛想說什么，索蘭黛爾趕緊做了個噤聲手勢。
麻斑看了沉睡的洛娜一眼，沒說話，跟索蘭黛爾去了隔壁的房間。
關(guān)上門后，索蘭黛爾問道：“奇諾那邊怎么樣？”
“和以前一樣，只是彈琴，沒有其它動靜，也沒會見任何人�！甭榘哒f到這里頓了頓，聲音沉了下去，“為什么不一鼓作氣除掉他？”
索蘭黛爾苦笑道：“怎么除？能從力量層面挑戰(zhàn)他的只有洛娜，就算秘密調(diào)集高手圍攻，也有巨大風(fēng)險。除非萬不得已，否則還是別把人往死里逼了�！�
麻斑：“那就這么放過他了？”
索蘭黛爾閉上眼睛，幽幽地說：“這么多年來，奇諾救過我，我也救過他。他有功，也有過，無數(shù)本無法出生的孩子因他來到了這個世界，但也有無數(shù)無辜者因他死去。”
“這里面的賬已經(jīng)算不清了，如果他愿意永遠(yuǎn)離開多古蘭德，此生不再回來，那就讓一切都翻篇吧�！�
麻斑嘆了聲氣：“你的心還是太軟，仍有那么一點點私情困著你�！�
索蘭黛爾一揮衣袖，轉(zhuǎn)過身去：“別說了。有其他事就匯報，沒有的話就回去吧，我該休息了�！�
麻斑還想說什么，突然臉色變得很難看，從口袋中掏出紙巾捂住嘴，劇烈咳喘起來。
“咳咳！咳……”
剛咳沒多久，就能看到紙巾上一片猩紅。
索蘭黛爾面露不忍，卻對此沒有驚異，顯然是見過多次。
黑關(guān)是位于湖底的黑暗監(jiān)牢，溫度寒涼，濕氣極重，到處都是霉菌毒蟲，麻斑在這種環(huán)境下被關(guān)了6年，身體早就被摧殘得不成樣子，染上了無法治愈的惡疾。
索蘭黛爾憂心忡忡地走了過去：“你咳得越來越厲害了……庫存里那些天外藥劑沒有用嗎？”
麻斑咳完擦掉嘴角的血，搖了搖頭：“藥只能醫(yī)病，醫(yī)不了命，我沒多少日子可活了，就這樣吧�！�
他顫巍巍找了個位置坐下，閉上眼睛養(yǎng)神，沉聲問道：“我有個問題想問你，如果這次徹底驅(qū)逐了奇諾·凡·海爾辛，接下來的路你打算怎么走？”
這是一個索蘭黛爾不得不思考的問題。
無論她現(xiàn)在和奇諾決裂到什么地步，有一點是無法否認(rèn)的。
當(dāng)年上位之初，如果沒有奇諾，她絕無可能走到今天。
就像奇諾說過的那句話——在這個曾以力量為尊的世界，脆弱不堪的你之所以能身居高位，是因為有我?guī)湍銐褐谱×艘磺谐泊嬖凇?br />
這個世界的強(qiáng)弱之分實在太大了，縱使都是人類，超凡者和普通人在某種意義上甚至可以算作兩個物種。
換作以前，一個超凡者想殺幾個、幾十個、乃至幾百個普通人都易如反掌，而普通人幾乎沒可能反殺超凡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