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染寧氣不過,推開他,趿上繡鞋,坐到銅鏡前整理發(fā)鬢。
齊蘊自她身后抱住她,溫和道: “說你慫,生氣了?”
周染寧透過銅鏡看他, “我慫很的,陛下快去應付太后,別讓太后記了我的不是。”
聽聽,多像妖妃講出的話。
齊蘊心情不錯,大手沿著她腰身移到前面,再向上,揉了下。
周染寧鬧個大紅臉,卻不敢出聲,頗為哀怨地睨他一眼。
這一眼,當真風情萬種。
齊蘊扳過她下巴, “給你一個在太后面前耀武揚威的機會,要不要?”
周染寧不舒服,拍開他的手, “說說看!
齊蘊略微收斂笑意,淡聲道: “斬殺陸緒。”
周染寧心一提,西廠發(fā)現(xiàn)陸緒的行蹤了?
齊蘊又問: “要嗎?”
“何止是要,”周染寧站起身面對他, “斬殺他的,必須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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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 39 章
齊蘊安撫好周染寧,走出寢殿,見余舒凌坐在塌上飲茶,淡笑道: “這春茶是南陲總兵帶過來的,母后要是喜歡,全拿回去吧。”
余舒凌瞥眸, “陛下金屋藏嬌了?”
齊蘊也不瞞著,點點頭,坐在她一旁, “寧兒在里面,母后想見她嗎?”
余舒凌無奈道: “陛下需記得宮中規(guī)矩,大婚前怎可留女子在寢殿!
“這么說,母后答應了?”
余舒凌嗔一眼, “陛下休要曲解哀家的意思!
齊蘊拿起茶壺,為她添茶,又為自己倒了一杯, “臣子們對再醮女子的偏見太大,母后身為女子,也跟他們持有一樣的看法?”
余舒凌從中聽出了帝王的不滿,解釋道: “臣子們不是對再醮女子意見大,是對再醮還想要當皇后的女子意見大!
“那母后呢?”
“同樣!
齊蘊笑笑,眸光淡了些, “那便沒什么可說的了,待寧兒帶兵回朝,朕便為她舉辦封后大典!
“陛下!”
“此事已定,母后不必再勸!
齊蘊從未在余舒凌面前流露過霸道的一面,這令余舒凌感到悵然,她的兒子,胳膊肘朝外拐了。
但身為太后,是不會讓自己像深宅婦人們那樣胡攪蠻纏的。
“既然陛下已下決定,哀家沒什么好說的了,以后陛下的私事,都別來問哀家了!彼酒鹕,指了指還未啟封的春茶, “這茶再好,也滋潤不了心肺,還是留給陛下享用吧!
齊蘊不緊不慢飲啜杯中茶, “母后不問問,寧兒要去做什么?”
余舒凌本不想問,但話說到這,不問會顯得不大度, “她去做什么?”
“捉拿陸緒!
“……”
*
周染寧從燕寢出來時,走路極為小心,生怕衣襟里的兜衣松垮,雖然外表看不出端倪,但就是覺得羞恥。
快到午門時,一名老太監(jiān)攔住了她,笑道: “太后請女侯去一趟慈寧宮!
為周染寧引路的宮人皺了皺眉,看向一臉淡定的周染寧。
周染寧點點頭, “勞煩公公帶路。”
老太監(jiān)沒想到周染寧會立馬答應,笑呵呵看向引路的宮人, “什么話該說,什么話不該說,你可得斟酌好了!
引路的宮人低下頭,對方是服侍太后的內(nèi)侍,他哪惹得起啊。
老太監(jiān)帶周染寧進了慈寧宮, “女侯先坐著,老奴去稟告太后。”
周染寧坐在玫瑰椅上,目不斜視,心里思量著應對太后的法子。
稍許,余舒凌珠光寶氣地走出來,瞧了周染寧一眼。
周染寧起身行禮。
余舒凌擺擺手, “女侯坐吧,在哀家這里,不必拘束。”
周染寧落座,目光稍微不自在,盯著余舒凌身側(cè)的貓咪。
余舒凌抱起貓,靠在軟榻的圍子上, “女侯今年貴庚?”
“年十七,再有三個月滿十八!
“年紀不小了!庇嗍媪栊π, “哀家像你這么大時,早已入宮了!
周染寧低眸。
“女侯曾隨周大將軍走南闖北,性子應該不似深閨女子那般拘束,若是入宮,會收不住心吧!
周染寧搖頭, “隨遇而安即可!
“倒是看得開。”余舒凌嘆氣, “這深宮妃子不比深宅貴婦,身不由己不說,還容易陷入爭寵,眼下沒的說,陛下寵你,但等年頭一長,女人姿色衰退,新鮮不再,男人是會變心的,到時候,許多年輕貌美的女子一入宮,陛下這心啊,定會飛了!
說了這么多,無疑是在勸周染寧主動放棄。
周染寧安靜聽完,柔聲道: “微臣也曾懼怕入宮,懼怕面對太后說的種種情況,但更懼怕沒有陛下的日子,微臣與陛下兩情相悅,不會因為對日后的恐懼而退縮,陛下曾對微臣說,能否為他勇敢一次?微臣的答案是,想要為他勇敢一輩子!
余舒凌冷聲道: “陛下現(xiàn)在只有一半記憶,你敢確定,等他徹底恢復記憶,還會這么迷戀你?”
聞言,周染寧眼里帶著點點星光, “等陛下徹底恢復記憶,我們會更相愛。”
周染寧離開后,余舒凌緊捏眉心,煩躁的不行。
老太監(jiān)上前為她捶腿, “太后莫急,實在說不動,咱們采用些手段就是了。”
后宮女人們的手段五花八門,想對付周染寧易如反掌,可余舒凌還是放棄了, “你不了解陛下,若哀家真的在這個時候動他的心上人,我們母子也就徹底決裂了!
“您是陛下的生母啊!
余舒凌搖頭, “我們早已生分!
“因為女侯?”
“并非因為她!庇嗍媪枵酒鹕,抱著貓走向門口,望著天上的云,嘆道, “在他成長的那十年里,我沒有關心過他的情緒,只在一味地督促他向前,他在我這里,沒有感受到溫暖,而周染寧,給了他夸姣般的悸動,那種年少的悸動,充盈了他整個十年!
*
新帝元年,幕春,周染寧親自掛帥,攜三千兵力前往東陲,奉旨捉拿陸緒。而此時的陸緒,已經(jīng)抵達東陲附近,只是沒有打草驚蛇,選擇了暗中觀察。
陸緒此人,行事極為謹慎,先是派人去給東陲總兵送信,等人一回來,陸續(xù)讓他將東陲總兵的一言一行原原本本還原于眼前,確認東陲總兵有擁兵自立的意圖,才與其選好相見地點。
東陲總兵昨晚被人吹了枕邊風,在見到陸緒時,態(tài)度不算友好, “怎地數(shù)月不見,承勤王竟這般落魄?”
陸緒是何許人,察言觀色的本事非同一般,聽他話里的嘲諷,就知自己投奔錯了人,即便留下來輔佐他,也落不找尊重,于是開門見山道: “本王來找你,是想與你連手抵抗朝廷,而非歸屬于你,收起你的假惺惺和倨傲,要不要合作,自己看著辦!”
東陲總兵諷道: “你有何籌碼與本將謀事?”
陸緒列舉了最重要的兩點, “其一,本王清楚禁衛(wèi)軍將領的弱點和用兵習慣,若是抗衡起來,能省去你一半的制敵精力。其二,本王在禁衛(wèi)軍中還有些朋友,必要時候,能攪亂禁衛(wèi)軍的陣腳!
東陲總兵點點頭,立馬換了一副嘴臉, “承勤王舟車勞頓,本將在此給你壓壓驚!
陸緒與他碰杯,眼底含著算計。
他幫東陲總兵的目的,可不止是要在這里撈好處,他的目的,是得到人心,久而久之,拿下整個東陲軍。
兩人各懷心事,算是達成了一致。
東陲總兵醉醺醺回到府上,仆人稟報說,朝廷派人來了,他一聽,嚇了一跳,朝廷這么快就查到了陸緒的行蹤?
結(jié)果,仆人卻道: “圣上是來跟將軍索要一人的!
“誰?”
“周姨娘!
東陲總兵即便再貪圖周錦兒美色,也不可能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惹齊蘊不快,齊蘊想要人,他送回去便是。
總兵府后院,一身白色長裙的周錦兒哭的梨花帶雨,拽住男人的衣袖, “將軍有恩于錦兒,錦兒想要用余生報答將軍,求將軍別送錦兒走!”
男人也舍不得這么嬌滴滴的大美人,可現(xiàn)實殘酷啊,總不能為了一個女人,毀了自己的一盤棋吧,他握住周錦兒的手, “等你回到宮里,跟圣上秉明情況,再求圣上將你賜給我,不就皆大歡喜了!
周錦兒點點頭, “將軍說的是,將軍一定要等錦兒回來。”
“那是,那是!
東陲總兵送美人上了馬車,叮囑道: “錦兒啊,照顧好自己。”
周錦兒撩開車簾,含淚道: “將軍也要照顧好自己。”
*
馬車行至車門外,東陲副將寧韶走上前,揮退車夫和侍衛(wèi),隔著車簾道: “周姑娘可有什么話要跟我講?”
周錦兒挑開車帷,含情脈脈道: “今日就此一別,不知何時再能相見,請寧將軍莫要執(zhí)著,忘了錦兒吧。”
寧韶不甘心,上前拽住她, “錦兒,我會去京城找你的,只求你那時別躲著我!”
周錦兒抹眼淚, “若寧將軍能提著一樣東西前來,錦兒的家人會歡迎將軍的!
“是什么?”
周錦兒怯生生道: “總兵大人的項上人頭!
寧韶僵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