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昭心說，你說錯了，我?家有四張嘴。
黑市他?上次和姜穗涵來過，位置不變，入口比較隱秘，兩人默不作聲，進(jìn)去之后看到興有趣的，而價(jià)格也?合適，徐昭直接掏錢。
看到有賣牛肉，張向前眼睛一亮，他?錯了，今天?是出行的黃道吉日，運(yùn)氣?好到不行。
副食品店的豬肉七毛九分錢一斤，黑市的價(jià)格貴上個一毛四分錢，牛肉比豬肉貴點(diǎn)，一斤一塊兩分錢。
張向前一聽著價(jià)格，忍不住吸了口氣?，這肉還真是貴啊。
可遇不可求，難得碰上有牛肉賣，他?咬了咬牙，要了五斤，打算回去時順便拐個彎送兩斤去丈夫娘那兒。
有次吃飯的時候，徐昭聽到姜穗涵念叨著好想吃牛肉，姜樂昀也?在一旁附和說想吃番茄牛肉，他?開口也?要五斤。
一下子賣出去了十斤，臉上裹著布的攤販開心地咧嘴笑了，樂顛顛地給兩人各切了兩斤肉。
徐昭又買了一些栗子、一只雞和十斤精米，張向前就在一邊看著他?掏錢，默默感慨，在花錢上他?的確比不上徐昭。
這家伙花起錢來眼睛不眨一下，好像買東西不要錢似的。
買完東西，兩人沒有絲毫逗留，趕快從黑市里出來。
第62章
“誒, 你這人怎么回事?，走路不看路的嗎？”張向前差點(diǎn)被一個路人撞到，還好他身姿矯健, 躲開了。
徐昭把人扶住, 抬眼?一看, 有點(diǎn)眼熟：“沒事吧？”
周君康戴著?一副眼?鏡, 頭發(fā)和身上的衣服亂糟糟的，著?急忙慌地一把抓住徐昭的胳膊：“同志，你們有沒有看到一個孩子？男孩，五六歲的樣?子?, 眼?睛大大的, 雙眼?皮, 身上穿著?藍(lán)色的外套，黑色褲子?。”
徐昭：“別著?急, 你好好和我們說?說?, 孩子不見了是吧？”
周君康聽到徐昭從容鎮(zhèn)靜的語氣，勉強(qiáng)讓自己冷靜下來?, 不停地在心里告訴自己這時候千萬不能慌，孫子?還等著?他去救。
他胡亂地抹了把汗，語速極快地說?：“我們在百貨大樓買完東西，走在路上被一個大娘撞倒, 我蹲下身撿東西，起來?我孫子?就不見了，我看到一個穿灰色衣服的男人抱著?我孫子?跑了, 我就追了上去, 可是把人跟丟了�！�
他心亂如麻，汗如雨下, 不敢想象如果孫子?找不回來?，該怎么和兒子?交代，都是他的錯，沒有看緊孩子?，讓壞人有了可趁之機(jī)。
張向?前眉頭緊皺：“大白天的搶孩子?，這些人膽子?也太大了�！�
再耽擱下去，可能人就跑了，徐昭把手?里的東西扔給張向?前：“我去找人，你看著?東西和這位同志�！�
張向?前張嘴大聲喊：“哎，別丟下我啊，我也想去。”
出風(fēng)頭的機(jī)會讓徐昭搶了先，他暗暗罵了一句。
周君康和張向?前面面相覷，有些無措：“現(xiàn)在怎么辦？”
讓他站在這里等著?，看不到孫子?是否安全，他沒辦法安心。
張向?前兩只手?塞滿了東西，根本騰不出手?，也有些不放心徐昭那邊的情況：“我們也跟上去看看�！�
抱著?一個孩子?、穿著?灰色衣服的男人，二十五歲的模樣?，徐昭快速在腦子?里過了一遍，他記憶力很好，剛剛路過一個路口時，余光有看到相似的人，他當(dāng)時沒多在意，以為是孩子?病了，孩子?的父親帶孩子?去醫(yī)院，縣醫(yī)院就在附近。
徐昭速度很快，重新返回那個路口，灰色衣服的男人不見了，問了附近的幾個人，有人說?看見那人往東邊去了，他立馬向?東追去。
火車站就在東邊，他懷疑搶孩子?的人是人販子?，作案的不止一個人，很有可能有同伙。
時間太緊了，他不清楚最近的貨車發(fā)車時間，來?不及去公安局，一路追去了火車站。
火車站內(nèi)人不少?，都穿的灰撲撲的，徐昭沒見過那個搶孩子?的男人，很難一下子?從人群中辨認(rèn)出誰是人販子?。
沒辦法，只能先去找火車站這邊的警察，說?明緣由，得知最近班次的火車發(fā)車時間在三?十五分鐘后。
幾人不動聲色地在人群中穿梭，尋找可疑的人。
候車廳的一處角落，兩男一女蹲在地上圍成一圈。
“我感覺有點(diǎn)不對勁，檢查突然變嚴(yán)了，這小?孩不會是縣里哪個領(lǐng)導(dǎo)家的孩子?吧？”
“管他的，大人物?家的孩子?又怎么樣?，還不照樣?落在我手?里，這孩子?長得好，白白胖胖的，準(zhǔn)能賣個好價(jià)錢�！�
“先不說?這些，回去還是上火車走人？”
“先去鐘婆子?他們村，他們那里也有點(diǎn)貨，還算安全，明早再一起把貨送走。”
三?人商量好，穿灰色衣服的男人警惕地看了眼?周圍，沒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三?個人分散著?走，卻沒有離得很開，保持著?不遠(yuǎn)也不近的距離。
考慮到抱著?一大堆東西無法發(fā)揮他的真本事?，張向?前跑去把車開了過來?，和周君康分析了一下，覺得人販子?想要跑路，很有可能會去火車站，于是車子?直奔火車站。
生怕慢了一秒鐘被人販子?跑掉了，張向?前一路狂按喇叭，車開得很快。
也許，這世?上真的有克星存在。
差點(diǎn)撞到人，張向?前嚇了一跳，心臟驟停一秒，他以后再也不敢吹噓自己車技好了。
趕快打開車門準(zhǔn)備下車和人道歉，周君康眼?尖，焦急中帶著?狂喜，大聲喊道：“就是他！”
張向?前腳比腦子?快，二話不說?，拔腿就沖了上去。
灰色衣服男人聽到聲音，扭頭一看，一個不認(rèn)識的人向?他跑來?，后面跟著?一個中年男人，有點(diǎn)熟悉。
不對，糟了！
他當(dāng)即臉色大變，轉(zhuǎn)頭趕快往人群那邊跑。
“哎呀！不好意思，我著?急趕車，沒注意看路，沒撞傷你吧？”一個三?十歲出頭的男人拉住張向?前不停地道歉，衣服打滿了補(bǔ)丁，鞋子?上還有黃泥，一臉憨厚慌張又很不好意思。
張向?前著?急去追人，沒時間和這人扯來?扯去：“我沒事?。”
然而他想的很好，又出幺蛾子?了。
這人驚慌無措地掏著?口袋，開始哭天喊地：“我的錢不見了，那可是給我老娘看病的錢，有三?十多塊錢，我們家每天勒緊褲腰帶辛辛苦苦攢了兩年，哪個天殺的沒良心，連我們窮苦人家的錢都偷，我娘還在床上躺著?起不來?，這不是要我老娘的命！”
張向?前被這人抓住不放，他一口咬定之前他的還好好待在他的口袋里，碰到張向?前之后錢不翼而飛，不給個說?法，死活不讓張向?前走。
眼?看著?那個穿灰色衣服的人就要跑掉了，張向?前又被這人絆住了腳，就在他一籌莫展的時候，救星出現(xiàn)了。
“徐昭，快，那邊！”
徐昭和火車站的幾個工作人員差不多搜遍了整個火車站，也沒見到灰色衣服男人的蹤影，猜想人可能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跑掉了，剛走出火車站就聽到張向?前的大叫。
循著?張向?前指的方向?，徐昭看到那個穿灰色衣服的男人，以最快的速度追了上去，那人慌不擇路，瞥見兩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光顧著?跑，沒注意腳下有塊石頭，被絆了一下，等他從地上爬起來?時，徐昭已經(jīng)到了眼?前，一個擒拿，把人控制住了。
周君康一路跟在后面，氣喘吁吁：“我孫子?呢？我家小?浩呢？你把我家小?浩弄哪兒去了？”
灰色衣服男人被抓住后，死死地盯著?徐昭，對于周君康的質(zhì)問，拒絕回答。
“喲，干什么去？不是說?錢不見了嗎？”張向?前身形一閃，攔住那個看似一臉憨厚老實(shí)的農(nóng)村漢子?。
“我突然想起，錢放在我婆娘那兒了，不好意思，耽誤了你的時間，我這就走�！边@人靦腆地笑了笑，抬腳就要走。
“別啊，事?情還沒說?清楚，再聊會兒�！睆埾�?前一手?搭在這人的左肩上。
只見這人背對著?張向?前，臉色突變，右手?往懷中一掏，空中銀光一閃，轉(zhuǎn)身朝張向?前狠狠刺了過去。
張向?前速度極快，躲過這一刺，一邊和人打斗，一邊不忘嘴里叭叭地說?個不停：“我就知道你小?子?是個狠角色，私帶刀具，臉上裝出一副老實(shí)巴交的農(nóng)民相，不知道的人還真讓你給騙過去了，不過誰叫你運(yùn)氣不好，撞到了你爺爺我手?上，今天爺爺就讓你這龜孫子?知道什么叫你爺爺就是你爺爺，孫子?別想打得過爺爺。”
聽了這番侮辱性極強(qiáng)的話，這人哪里還忍得住，出招越發(fā)狠戾，發(fā)誓一定要讓張向?前好看。
體力和經(jīng)驗(yàn)到底比不上正經(jīng)軍人，張向?前抬腳一個狠踢，直接將人踹倒，一腳踩在他的手?上，另一只腳踢掉他手?上的刀。
雙方匯合，人是抓到了，但是周君康的孫子?還是沒找到，幾人只好先公安局報(bào)案。
審訊了一下午，拿刀的男人嘴硬，怎么問都不肯說?，倒是那個灰色衣服的，有經(jīng)驗(yàn)的老警察進(jìn)去不到兩個小?時，就全招了。
這人是本地人，家在縣城附近的一個村子?，他有個姐姐，十歲那年被人拐賣了，十幾年后自己找了回來?，說?是被賣到了大山里給人做童養(yǎng)媳，后來?嫁的那個男人死了，公婆嫌她克死了唯一的兒子?，對她動輒打罵，她受不了，偷偷跑了出來?，一路行乞才回到了娘家。
這事?他們村子?里的人都知道，附近大隊(duì)的人也有所耳聞，村里的人覺得她可憐，就讓她留在了村里。
然而，這是個農(nóng)夫與蛇的故事?。
這人的姐姐的確很可憐，小?小?年紀(jì)被人拐賣，受盡了苦難，村里的人都以為她是個可憐人，可是事?實(shí)上她已經(jīng)從受害者變成了加害者，她加入了那個人販子?組織，成了其中的一員。
她回到娘家，說?服家里人，幫忙物?色漂亮的姑娘和小?孩子?，等確定目標(biāo)后，通過各種手?段，把姑娘和小?孩騙走或者搶走，這幾年縣里陸陸續(xù)續(xù)丟過不少?年輕姑娘和小?孩子?，警察查了好幾個月，卻一點(diǎn)線索都沒有。
這個組織有自己的一套運(yùn)轉(zhuǎn)方式，有人負(fù)責(zé)尋找合適的貨物?，有人負(fù)責(zé)貨物?落網(wǎng)，有人負(fù)責(zé)護(hù)送貨，灰色衣服男人和他姐就是第一種。
這次灰色衣服男人之所以搶人是因?yàn)樗蟼�星期和人賭錢，欠了一大筆錢，沒錢只能想辦法，碰巧看到一個小?男孩，長得白胖漂亮，心思一歪，腦子?一沖動就動手?了。
也是他運(yùn)氣不好，徐昭和張向?前休假，剛好來?縣里，撞槍口上了。
張向?前一臉憤恨，一手?捶在了墻上：“這群混蛋，真應(yīng)該對他們千刀萬剮，良心都被狗吃了�！�
徐昭背靠著?墻，眼?瞼微垂，臉色黑沉，沉默不語。
剛剛那個灰色衣服男人透露，上兩個月他們在百貨大樓看到一個特?別好看的姑娘，不是當(dāng)?shù)厝耍牽谝粝袷悄戏饺�，猜測可能是新來?的知青，遺憾的是當(dāng)時他們還有事?，本想著?等事?情忙完了，到時候守株待兔，總能找到這姑娘，兩個月過去了，那姑娘不見蹤影，他們這群人的老大一直可惜這么好的貨色就這么錯過了。
不知怎么的，徐昭想到了姜穗涵，兩個月前、南方口音、漂亮，這些詞全都適用在她身上。
一想到有一群老鼠暗中惦記著?她，他就不忍住怒氣沸騰，眼?底暗沉翻涌，緊握雙拳，上面青筋畢現(xiàn)，恨不得進(jìn)去把人狠狠揍一頓，把那個臭氣熏天的老鼠窩徹底給端了。
“怎么回來?這么晚？吃飯了沒有？”姜穗涵睡得不安穩(wěn)，聽到動靜，立刻起來?下樓。
徐昭搖了搖頭：“有點(diǎn)事?耽擱了，還沒吃�！�
姜穗涵右手?捂著?嘴，打了個呵欠：“我給你下個青菜面吧�！�
都晚上十點(diǎn)多了，還沒吃晚飯，鐵打的胃也受不了。
徐昭把她按坐在椅子?上：“你坐著?就好，我自己來?�！�
姜穗涵無所謂，把椅子?拖到廚房門口，看著?他在里面忙碌，隨口一問：“你們?nèi)タh里干什么了？”
徐昭把白面放進(jìn)滾燙的水中，蓋上鍋蓋，說?話語氣波瀾不驚：“做好人好事?去了�！�
不了解，但是很驚訝。
姜穗涵開玩笑說?：“是扶老奶奶過馬路，還是拾金不昧，亦或者是見義?勇為了？”
徐昭不禁笑了聲：“見義?勇為吧。”
姜穗涵有些好奇，大晚上地突然想聽故事?了，單手?放在膝蓋上托著?下巴：“具體說?說?看。”
徐昭簡單把事?情說?了一遍，等他說?完，面也好了。
姜穗涵瞪大眼?睛：“所以說?你們隨便休個假，出去一趟，隨手?救了一個小?孩，還順便搗毀了一個窩點(diǎn)，抓到了一群人販子?，解救了千千萬萬個家庭？”
徐昭無語地看了她一眼?，這話從她嘴里說?出來?怎么有點(diǎn)別扭呢。
他把面碗端出去：“那個被救的小?孩和你也有點(diǎn)關(guān)系。”
姜穗涵想不出來?，她在這邊并沒認(rèn)識的人：“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