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虛影眸光深邃,好像囊括過去與未來。
祂端坐其上,仿佛高踞萬界頂峰。
默然良久,最后輕輕吐出一句話:
“殘陽將落,皓月當空,玄洲劫數(shù)……卻有未盡之意。
可見四神打定主意,欲在第九劫顯圣降世。
你我推算的異常變數(shù),還是應于‘九’,而非白重器的‘八’。”
另有一道紫袍男子的虛影浮現(xiàn),頷首笑道:
“即便紀九郎不從諸圣之愿,天帝依舊還是要押注于他么?”
天帝虛影冥冥漠漠,好似行將消散一樣。
“大道軌跡,虛實難測,哪怕玄德加身,摘取道果的眾圣,也無法完全料盡。
我舍棄尊號,試圖感悟原初鴻蒙被打散的那個‘一’,卻始終無所得。
于是,我開始思索。
這方寰宇孕育道果,衍生種種權柄,匯聚成諸般源流。
十類萬眾繁衍也好,修行也罷,皆逃不脫、離不開此桎梏。
試問,道內(nèi)之人,如何逆道而行?
就像穹廬天下的雄鷹展翅,可飛得再高,也不可能絕云氣,而沖九霄!”
玄服男子微微皺眉,搖頭道:
“天帝欲求索道外,所以才押注紀九郎,期望他能合‘一’成‘十’。
可道外之人天生異數(shù),未必會遵從你我之愿。
適才天帝與他坦誠交底,仍難以改其志,易其心。
甚至還使這小輩借虛空之冠冕,得四神之垂青。
十劫大業(yè),而今成與不成,尚在兩可間了。”
天帝虛影搖頭道:
“大道軌跡,既定命數(shù),沒那么簡單。
萬般源流,或出于【太一】,或成于【元始】。
無論如何變化,最終都要歸于其中。
此謂殊途同歸,任憑紀九郎他怎么抉擇,所面對的也只有兩條路!
紫袍男子淡淡一笑,負手轉(zhuǎn)身,踏入無始無終的光陰長河:
“大道傾軋,寰宇覆滅,皆與我無關了。
【紫微】道果已有承繼,后續(xù)布局,且看諸位圣人手段了!
天帝虛影,玄服男人無不起身,或是稽首,或是拱手,齊聲道:
“拜別道友。”
紫袍男子形影黯淡,幾近于無,化為最為原始的大道源流,歸還于混沌虛空。
玄德圣人,舍棄道果,黜落尊號后。
亦不免合道寂滅,應劫灰灰。
“若不能辟開十劫,重演無災無劫的原初鴻蒙……便是萬道沉淪,諸法絕斷。”
天帝環(huán)顧四周,感慨頗深。
“道友,【酆都】先行一步,若有十劫,你我再會。
若無十劫,那就從此別過了!
玄服男人哈哈一笑,很是灑脫,昂首闊步踏進光陰長河。
滔滔奔流的歲月氣息,將其沖刷殆盡。
“殘陽,皓月,終究還是寰宇之景,又如何能挽天傾。”
孑然獨立的天帝虛影輕嘆,旋即垂眸,俯瞰玄洲。
一如太古初劫后的萬古千秋,不曾改變。
第597章 獨立城頭,誰堪敵手
賀蘭關,號稱遼東第一的雄城鐵壁,與白山黑水地脈相接,大勢磅礴無可撼動。
定揚侯郭鉉還在的時候,曾以宗師一擊摧撼生銅熟鐵澆鑄也似的厚墻,最多只能使其晃動幾分。
近十年來,屢次相請欽天監(jiān)的練氣士數(shù)次加固。
于緊要關隘,鑿刻符箓圖案、經(jīng)緯紋路。
故而,時常有遼東武夫以在賀蘭關城墻下留名為榮。
將其視作半步宗師,有望絕頂?shù)膽{依!
當然了,前提是不被張弓搭箭的甲士當場射殺!
橫壓白山三千里的那位刀王,四重天就敢闖賀蘭關。
于城下斬出“聶吞吾”三個大字。
自此名震遼東,再無敵手!
今日。
賀蘭關外。
似有百萬雄兵磨牙吮血,意欲狠狠咬下這塊硬骨頭。
旌旗如林獵獵作響,遠遠望去像群山環(huán)繞,忠實拱衛(wèi)著真煌王穆如寒槊的那座金帳。
磅礴的血氣連成汪洋,蒸騰奔流,大有搖晃霄漢之勢。
典折沖站在城頭上,臉色無比凝重。
他投身行伍,跟隨定揚侯數(shù)十年之久。
不知經(jīng)歷過多少慘烈血戰(zhàn),堪稱一員無雙猛將!
可即便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典折沖,也深深地為穆如寒槊的八旗軍勢所震動。
“關外哪里養(yǎng)得活這么些人?還都是如狼似虎的精兵驍將!”
申屠元登上城頭,這位昭云侯府的乘龍快婿,披著上百斤的精鋼重甲,手持一口長刀,沉聲道:
“典將軍揣著明白裝糊涂了不是,就近二十年間,穆如寒槊往定揚侯府送的錢財,堆成幾座金山銀山都沒問題。
私下里,大伙兒還常說,百蠻的真煌王養(yǎng)活了一半關寧鐵騎。
這話幾分真,幾分假,典將軍心知肚明!
典折沖嘴巴張合想要說些什么,卻又無力反駁。
身為定揚侯郭鉉帳下的四大驍將,他當然也聽說過一些流言。
董敬瑭之所以爬得那么快,深受侯爺?shù)钠髦亍?br />
其中一個原因,便是替定揚侯府奔走。
暗自聯(lián)絡關外的穆如寒槊,進行互市交易。
“申屠都尉,穆如寒槊已經(jīng)叫囂好幾日了,你我都沒有關寧鐵騎的調(diào)令,咱們就這樣干等著?等他的八旗軍開始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