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至圣先師尚未合道之前。
曾經(jīng)以一言號令寰宇,掃清周天世界的邪魔妖氛;
以一字鎮(zhèn)壓巨擘,萬載不得出!
自身所凝聚的那一掛浩然長河承載日月星斗,字字珠璣,開辟山河。
幾乎化為一方大界,令無數(shù)儒門后輩心向往之,視為萬古圣地。
即便到了第九劫,至圣先師跌墮玄德,使得照徹?zé)o數(shù)個時代的浩然長河黯淡無光。
儒門弟子也像失去航行方向的龍牙大船,沉淪千秋不見蹤跡。
直至亞圣從“禮法”二字內(nèi),攫取“禮義”。
進而于至圣先師定下的規(guī)矩里頭,繼續(xù)再做文章。
重續(xù)儒門之根基,重現(xiàn)儒生之風(fēng)采!
而今的上陰、稷下兩座學(xué)宮,所承繼的道路,多半便是亞圣所立。
不過,之后人道皇朝統(tǒng)攝萬方。
儒門亦開始師法各家,百花齊放。
成為當(dāng)世顯學(xué),一度壓過佛道兩家。
因此,內(nèi)閣宰執(zhí)的顏興眸光一閃,發(fā)出怒喝。
整個太和殿便被暖融陽和之氣寸寸充塞,宛似一團炸開的烈陽。
叫人面色凜然,不敢輕視。
剎那間,浩然長河如劍劈斬,直接橫跨虛空倏忽而至。
悍然橫擊面覆金甲,氣勢沖霄的陳仇!
“顏閣老,只你一人?恐怕不夠!
那位無需操心驚神大陣,以及龍脈禁法鎮(zhèn)壓的滅圣盟主淡淡一笑,麻衣赤足踏過午門,直逼內(nèi)廷而來。
好似蝌蚪小字的道文閃爍,如星斗耀世,垂落光華,造就出分割陰陽的玄奧法理。
足以滌蕩萬物的浩然長河,宛若撲到空處,竟然無功而返。
“兩界無間,太宇真種!好妙的手段!”
負手而立的譚文鷹瞇起眸子,朝著端坐龍椅的白含章拱手行禮,輕聲道:
“請殿下恩準(zhǔn)微臣,擒殺此獠,明正典刑,以昭彰朝廷之天威!”
白含章的神色掩蓋于旒冕下,垂眸頷首道:
“勞煩大都督了。”
譚文鷹那身御賜的深紫官袍緊貼肌體,隨著氣機外放,翻起極其細微的層層漣漪。
兵家修士不同于其他三教,各自與大道相通。
或能口含天憲,定奪生死;
或能金身不朽,橫壓三世;
或能召劾鬼神,祈福禳災(zāi)!
他們所重的是殺伐,以屠城滅國之兇威,摧山拔寨之彪炳,鑄就武廟的名位!
而與兵部分庭抗禮,獨自成為一座山頭的譚文鷹。
他執(zhí)掌五軍,官拜大都督。
被譽為涼國公楊洪之后,最有望摘取“軍神”之位的兵家大材。
前者生逢其時,趕上好幾場規(guī)格驚人的百萬大戰(zhàn)。
更親手扼斷百蠻皇朝最后一絲氣數(shù),堪稱滅國級數(shù)的潑天大功!
否則也不會受封國公,及太子太傅!
位極人臣,無比尊榮!
等到譚文鷹脫穎而出的時候,只剩下鎮(zhèn)守九邊。
即便辟土三千里,至多不過封侯之功。
難以望涼國公項背!
不過這位大都督另有機遇,與結(jié)義兄弟燕王白行塵斬殺一尊大魔。
借由突破五重天,踏足大宗師之境。
反而比楊洪更進一步!
“既然來尋死,那便成全你。
反賊余孽,就應(yīng)死凈才對!”
譚文鷹語氣淡漠,脊背挺直如一桿大槍,刺破八方層云,引得天光照破。
他昂首闊步踏出太和殿,五指虛虛一握。
萬載寒鐵寸寸凝聚煉化也似,頃刻鑄成一條張牙舞爪的猙獰大蛟。
文武百官皆感心頭涌現(xiàn)一股冷意,像是墜進冰窟窿。
“朔寒天罡!當(dāng)世四大名槍之一!”
有人驚呼出聲。
“內(nèi)閣宰執(zhí),兵家都督,以二子兌我一人?”
陳仇周身縈繞蘊含空間法理的熠熠道文,好像將他籠罩于另一方無法觸及的小界當(dāng)中。
“仍然差些意思!
他這番狂話說得輕描淡寫,卻有種篤定堅深之感,讓人覺得不容置喙。
縱然朔寒天罡槍凍滅十方,連無垠太虛都冒出陣陣寒氣,直似茫茫大雪冰封千里!
把上下往來,四面空間都凝固出一條條皸裂紋路!
卻始終攔不住閑庭信步的陳仇!
麻衣赤足的滅圣盟主,用他一人之道文法理,同時硬撼兩尊大宗師。
這一幕若傳揚出去,簡直要駭破一眾江湖武夫的膽魄肝腸!
“白重器今日不出,何人可以阻我?”
陳仇輕笑問道。
始終把注意力放在懷王身上的白行塵眉頭微皺,他見到譚文鷹揚手一抖,冰蛟也似的朔寒天罡槍炸出萬點銳芒。
但就是無法侵入陳仇的身前三尺!
哪怕道文生滅,接連崩毀。
下一個剎那,也能恢復(fù)如初!
“驚神大陣無法發(fā)威,可景朝受命于天的人道法統(tǒng)卻不會消失,一甲子所聚攏凝成的磅礴國運,豈會壓不住一個陳仇?”
燕王白行塵心思浮動,略有幾分疑惑,以太子殿下的監(jiān)國儲君之位,一道蓋下大印的旨意發(fā)下,八百里龍脈隨意調(diào)動。
大宗師想要硬擋,那也得粉身碎骨!
“二哥,事到如今你還不明白么?”
白容成作壁上觀,目光遠眺太和殿外,其人心聲如石子落湖泛起漣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