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以后北鎮(zhèn)撫司衙門在或不在,紀某能否斗得過那位霸道彪炳的定揚侯。
這些山水神所立的廟宇跟金身,都能保存下來。
對于遼東百姓而言,也不失為一樁好事!
紀淵言辭懇切,誠心實意,一派為民著想的凜然正氣。
這讓本想婉拒的南安郡主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她輕輕點頭,好似答應(yīng),作出“盡力而為”的手勢。
紀淵拱手道:
“那就謝過郡主!
下一刻,那身大紅蟒袍便就離開下榻院落。
“紀九郎,你真是厚顏無恥,合該跟我一樣,入魔教,進滅圣盟才對!”
待到紀淵重回梅山,坐到明堂運轉(zhuǎn)氣血。
天運子那縷殘魂忍不住冒出來,好似飄忽鬼火,連連冷笑道:
“你讓那啞巴郡主做北鎮(zhèn)撫司的祝官,寶誥上書宗親之名,等于皇命敕封。
莫說在靖州、曇州敕封山水神靈,就算去郭鉉的老巢賀蘭關(guān),估計也沒人敢攔!
到時候,即便與定揚侯撕破臉皮,只要以敕封山水神為由,照樣可以通行無阻。
你借白清玄的名頭,欲行剪伐妖邪,吞并江河山岳之事……貧道簡直看不下去!”
看到天運子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紀淵斜睨一眼,喝出兩字:
“聒噪!”
宏大雷音發(fā)出悶響,好像重錘迎面砸落,直把喋喋不休的天運子打回去。
隨后垂眸掃視大案放著的遼東輿圖,江河山岳的走勢映入眼簾。
他的手指挪動,順著梅山而出,一路劃到大凌河。
猛然頓住!
第552章 送上門的文曲星,人皮紙的回答
裴東升乘著軟轎回到府城,那十頭飛天遁地的可怖魔怪,宛若夜梟盤旋于云中,穿梭于濃濃墨色。
偶爾顯露猙獰,像是兇惡夜叉,足以將人嚇得肝膽俱裂。
就連守城的甲士,瞥見一雙雙漆黑肉翅振動,也不禁縮起脖子,遠遠退避開。
免得被當(dāng)做血食撲拿,那可就是無妄之災(zāi)了。
起出陰葬十兇地所養(yǎng)的飛僵,裴東升又從侯府管事那里討要半枚親衛(wèi)大營的精鐵令牌。
做好完全的準備,方才啟程趕往靖州。
八百余輕騎前呼后擁,拱衛(wèi)著那頂軟轎,左右兩側(cè)還有一眾刀矛森森的威嚴重甲。
放眼望去,好似一排排堅不可摧的浮屠鐵塔。
這便是名震遼東的關(guān)寧衛(wèi)軍!
那桿黑底紅字的大纛,由一個毛發(fā)如雄獅的魁梧男子持拿于手。
符箓鋼經(jīng)過千錘百煉,鑄造成定揚侯府的這桿軍旗。
足足有四五千斤重,立于中軍大帳前。
即便是山崩海嘯的劇烈震蕩,也撼動不了半分。
畢竟,若分量不夠。
萬一來個五重天宗師斬將奪旗,隨便就能探囊取物,揚長而去。
尋常武夫想要扛住大纛已經(jīng)不易,更別提像魁梧男子一樣,舉重若輕握在掌中,且氣息如常毫無變化。
“侯爺常說,典校尉膂力過人,陷陣無雙,乃古之少有的猛將。
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裴東升坐在轎里,四個孔武有力的勁裝壯漢,健步如飛,行走似風(fēng),完全沒有跟不上行軍速度的意思。
騎著高頭大馬的魁梧男子,背后掛著一雙八百斤重的大戟,形貌雄毅,氣勢非凡。
他正是定揚侯門下四大驍將之一,跟董敬瑭齊名的典折沖。
不過前者響徹遼東的,是惡名。
這位典校尉至于讓人津津樂道的,則是氣力。
要知道,自古扛纛者,無不是蓋世悍將!
因為沙場廝殺,沖陣決死。
最為引人注目之處,莫過于中軍大帳的那桿大纛。
此為軍心所向,士氣所凝聚。
一旦斬斷墜落,敗勢便崩如山洪,再難挽回過來。
所以,一場大仗打下來。
往往大纛所在的地方,最為慘烈與血腥。
無數(shù)想要立奇功的精兵悍將,皆會朝著那里發(fā)動沖鋒。
典折沖能夠成為關(guān)寧衛(wèi)的扛纛人,不僅威猛英勇,武力更是高強,一雙大戟殺人如割草。
這也是,雖然典校尉官職比不過董敬瑭,可在邊將當(dāng)中頗受敬服的原因。
“侯爺過譽,愧不敢受。”
這位典校尉瞧著粗莽,卻很懂得禮數(shù),目不斜視道:
“某聽說董敬瑭被北鎮(zhèn)撫司擒拿了,不知道是否屬實?”
裴東升頷首道:
“那個紀千戶不講情面,鐵了心要跟定揚侯府作對。
這一次裴某奉命前去梅山,就是為了救回董將軍,以及跟紀九郎坐下來談些正事。
他若再不識好歹,等侯爺耐心用盡,遲早翻臉開始趕盡殺絕!”
典折沖握著沉重大纛,牽動韁繩問道:
“姓紀的是東宮派來的欽差,侯爺這樣做,會不會惡了太子?”
裴東升哈哈大笑,幾無半分掩飾道:
“所謂天高皇帝遠,太子再惱怒,難道還能把侯爺削爵罷官?
穆如寒槊正在關(guān)外虎視眈眈,賀蘭關(guān)一旦空虛,必定發(fā)動大軍進犯!
一個紀九郎,換遼東大局安穩(wěn)。
這筆賬,東宮難道算不清?”
典折沖眉頭微皺,五指不由地捏緊上書郭字的血色大纛。